第二百五十三章 掌門大典(四)拆穿
張靜嵩見狀不解道:「黃大人,這一男一女又是何人?怎的不叫那些江湖人自行解決,還需得譚大人動手?」
黃圖以前只見過鐵逍遙與上官璇的卷宗圖像,與真人出入不小,他兩眼緊盯著鐵逍遙,意圖在最短的時間將這人記下,同張靜嵩道:「此人是朝廷懸賞捉拿的要犯,張真人大約也聽說過,我們刑部的譚秀大人便是為他所害。」
張靜嵩心中一懍:鐵逍遙。他知道這個人,那是譚秀剛死不久,有一次他的師父隨塵子與提起過一件事,殺死譚秀那人曾被譚秀的兄長譚優追蹤,一路逃到了張靜嵩師伯所住的青萍福地,結果被他那性情剛烈又護短的趙師伯輕輕放過,卻強留了譚優修理浮橋。
想到此,張靜嵩悄悄掃了一眼譚優的背影,暗忖:「原來便是他。
這人一直絲毫看不出異樣來,也不知是否曉得我與師伯的關係?」
他心裡有些不安,便想岔開話題。
其實張靜嵩大可不必如此小心,黃圖現在根本無暇注意他的反應。觀禮台上連暉叔侄一聽到鐵逍遙的聲音登時大喜過望,連暉見沈風率領華山派門人要上前拚命,二話不說甩開喻明,與連景秀搶下台去與鐵逍遙、上官璇會合,正和趕去抓人的譚優幾個對上。
這一夜連暉幾個在山下苦苦等待,直到天亮也不見上官璇和鐵逍遙救了連景正回來,便感覺大事不妙-,連暉隱隱覺著不但兒子,那兩人怕也是凶多吉少,這才不顧一切前來阻止掌門大典。
連藝連可因為此前與黃圖的手下照過面交過手,只得先留在山下。
若是鐵逍遙不出現,連暉也只有豁上魚死網破一途。
譚優滿面怒意,手按佩刀,打著官腔明知故問:「怎麼連五爺還要幫著這姓鐵的襲官拒捕不成?」
譚優到不擔心連暉叔侄武藝高強,此刻朝陽峰上觀禮眾人揚州會盟的人占著大半,真打起來自己這邊也不會吃虧,他上次在太岳連家受挫而回現在巴不得連暉當著黃大人的面動武落下把柄來。
連景秀拔劍在手,忍不住罵道:「去你娘的,襲官又怎樣!」
這片刻工夫喻明和張弦七也反應過來,調動了揚州會盟的人將鐵逍遙、上官璇兩人連同一眾華山派弟子團團圍在當中。
這些人大多上次便參加了煙霞山谷的聚會,鐵逍遙的大名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眼見這惡賊竟敢公然現身,各執刀劍向前涌去口裡紛紛嚷著:「快,別讓這對狗男女逃了。」
人群之中的鐵逍遙沒想到自己的名字令眾人反應如此強烈,哈哈一笑,拔刀在手。
沖在前面的人突見他手中雪亮的刀光,才想起面前這人何等的心狠手辣,一個兩個的都腳下一滯,等著別人先衝上去。登時鐵逍遙四周閃出一片空地來。
鐵逍遙對這幫烏合之眾看也不看,用刀一指沈風語帶挑釁:「沈瘋子,當日你在煙霞山谷約爺爺與你生死一戰,爺爺那會兒沒空赴約今天既然遇上了,你可要一戰?」
張弦七可不管鐵逍遙叫越常棄什麼,他只知道這位華山派的新掌門絕無可能是鐵逍遙的對手,單打獨鬥只怕三兩招便要敗下陣來,離遠大聲打圓場道:「姓鐵的小賊,今日可不是江湖紛爭,你惡貫滿盈,我們大伙兒要協助黃大人捉拿你歸案。要和越掌門較量,等你開刀問斬之後再好好托生吧!」
鐵逍遙嗤笑一聲,還未說話那邊「叮」的一聲,譚優已和連景秀交上了手。
便在此時,那隻穿屍蟲王不知怎的突然掙脫了控制,落到了人群之中。
連暉眼見場面真是亂到不能再亂了,他顧不得去向上官璇詢問兒子的情況,退開一步朗聲譏道:「哪有什麼越掌門,嘿嘿,揚州會盟真是可笑之極,到今天還不清楚你們這位盟友的底細,『金雕,彭白死得胡裡胡塗,可憐啊可憐。」
連景秀自來了華山憋悶之極,對上譚優總算稍出了口惡氣,也不再說話,唰唰便是幾劍,差點兒刺中譚優的左眼,將譚優嚇出一身冷汗。
所幸連景秀沒有追擊,譚優退開幾步,被黃圖出聲喚住。
黃圖率眾走上前來,目注連暉,神情凝重,沉聲道:「連暉,你方才說的什麼,再說一遍。」
「金雕」彭白正是黃圖的下屬,去年五月黃圖派了他去與揚州會盟的人會晤,那是雙方第一次正式接觸,結果彭白在江雲揚府上離奇遇刺後來刑部以此系慕楚幫青月堂岳凌雲父子所為匆忙結案,在黃圖心中,這個案子疑點頗多,卻沒想到事隔這麼久,突然又聽人提起。
連暉內功深厚,這幾句話沈風聽得清清楚楚,其實自鐵逍遙和上官璇出現,沈風自己也知道大勢已去,這麼多人知悉自己的秘密,既殺之不及又沒有什麼可以相要挾的,自然堵不住他們的嘴,過了今日自己的身世公之於眾,就算能逃得性命必也要像老鼠一樣的生活。
可是沈風並不懼怕,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鐵逍遙和黃圖這兩個大仇人,一個擾亂了他平靜的生活,嘲笑他,踐踏他,令他生不如死,一個貪慕他沈家絕學,派出了白荼那禍害,更逼死了他的父親。罪魁禍首萬通終是離得太遠了,今日身世暴露,沈風自忖自己此生大約再無希望見到那姓萬的權奸,只有拿他的親信手下討還這血債。
這般想著,沈風只覺腦袋裡嗡嗡作響,高聲叫道:「諸位不要聽信連五胡言亂語。待殺了這姓鐵的我再與你們解釋,華山弟子聽令:殺師大仇,不共戴天,誰殺了鐵逍遙,越某願退位讓賢,盡心輔佐。隨我殺!」揮劍直衝上去。
此時朝陽峰上,華山派弟子尚有二三百人,受沈風鼓動,劍光霍霍,齊向鐵逍遙殺去。
上官璇與鐵逍遙背倚背而站,她在這些昔日的同門臉上已找不到當年的溫情與友善,一張張熟悉的面龐充斥著冷漠,鄙夷和冰冷的殺意。
上官璇握劍的手有些發抖,她望了一眼不遠處那些吸進毒煙陷入瘋狂的人們,有些悲哀地想:「我本來有機會救你們,可是現在我得先顧著鐵大哥。」
一個年輕人衝到近前,似是在鐵逍遙和上官璇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橫劍刺向上官璇。
上官璇認得,此人是她在華山時的師兄梁裕,這一招「玉龍橫雪」她也熟得不能再熟了。
上官璇心中苦澀,將手中長劍迎了上去。
「嗆」的一聲,梁裕手中劍如她所想直飛上天去,上官璇手腕輕轉,劍背拍在梁裕前胸,力透劍身封住他穴道,將他的身體遠遠挑出了人群。
只這一劍,便叫華山派的人大驚失色。
鐵逍遙出刀接連砍傷了數人,他見華山弟子猶不知好歹湧上來,側頭問上官璇道:「你那師伯呢?他再不來我可要殺人了啊。」
上官璇急道:「不知道,那需得問五叔他們。」
就在這一片混亂中,蔡沐陽與裴巒風二人現身朝陽峰。蔡沐陽早便急了,他和女婿藏身峰下,直到亂起方敢露面。
許多年輕人尚不認識蔡沐陽,裴巒風高聲呼喝:「各位同門先不要動手,聽我一言,這一位是咱們的師伯『追風劍,,華山派現在以蔡師伯輩份最尊,大家且聽他怎麼說。」
沈風那裡猶在大聲催促,可人皆有趨利避害之心,除了幾個不怕死的,一眾華山弟子望望蔡沐陽和裴巒風,手裡漸漸停了下來。
今日承天派到是來了不少人,張弦七以目徵詢喻明的意思,喻明有些為難,道:「黃大人,你看這……」
連暉眼見相關各方人等都已到齊,不待黃圖說話,運足了內力哈哈大笑,震得滿山谷都是他的迴音,說道:「諸位別急,我只要說出這越常棄是什麼人來,大家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胡編亂造。他便是無疾神醫沈無疾的獨子沈風,此人迷戀那華子峰的夫人成魔,甘願自毀相貌,隱匿在華山十幾年,施毒計害死張琴,逼走『追風劍,蔡大俠。今年五月他聽說沈無疾是被朝廷的官兒害死的,便在江雲揚的酒宴上做手腳,殺死了『金雕,彭白。結果不小心被徒弟宋慕賢看到,他又將宋慕賢殺死滅口。沈風,以上種種,我沒有冤枉你吧!大家小心,這人最擅長使毒,這隻毒蟲便是他養來害人的。」
他這番話一出口,不但黃圖,便是喻明、張弦七臉色也都大變。
越常棄竟是沈無疾之子?這連暉所說到底是不是真的?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這連暉又說他是為了華子峰的老婆,那麼他與那女人當初是怎麼相識的?這麼多年二人有沒有勾搭成奸給華子峰送頂綠帽子?對這些疑問此時觀禮的一眾江湖人簡直太好奇了,朝陽峰上竟然靜了一靜,無數雙眼睛落在沈風身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