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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絕谷四璧(二)因果

  隨即鐵逍遙便發覺,閉住呼吸竟然不起作用。


  鐵逍遙連忙四顧,入眼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灌木,遠近四周到處都是這種陌生的植物,他心中微動,眼前這情景竟令他有些熟悉,只不知在哪裡聽說過。


  適才空氣中有一種異樣的芬芳,令人熏然欲醉。


  醉樹!鐵逍遙突然意識到這滿山谷生長的是什麼東西了,一陣更大的暈眩傳來,鐵逍遙揚聲叫道:「阿璇!」


  離遠上官璇應了一聲,由於鐵逍遙屢次借力,落地之處已經大大偏離了鐵索垂直的落點。上官璇正等得心急,聞聲直奔過來。


  鐵逍遙鬆了口氣,謝天謝地,上官璇的身上一直帶著那支「鎮魂簫」。到了此時,便是鐵逍遙素來不信鬼神,也不由感覺冥冥中一切似有天意。


  鐵逍遙笑問:「富貴沒事吧?」


  上官璇苦笑了一下,這大半天下來病人在昏迷中似也感到了顛簸的痛苦,小臉有些發青,急需安頓下來好好醫治。


  劫後餘生,上官璇忙給鐵逍遙包紮了全身的大小傷口,兩個人休息了好一陣方緩過勁兒,仔細觀察四周。在這個人跡罕至的絕谷,怎麼會生長著如此多的醉樹?


  鐵逍遙方才將刀擲出,此時只得又拿回寶劍,收斂笑容站起身來,這個詭異的山谷之中,不知等待著二人的會是什麼?由不得他不慎重。


  上官璇道:「我適才發現上崖的路上有好多乾涸的血,那人應該便在附近。」


  鐵逍遙點了點頭,這才解開心中疑問,道:「適才那鐵索,應該便是那人備下的。走吧,咱們進去看看。」


  這山谷不大,三面環山,絕壁陡峭,若不是有鐵索垂下。人力根本無法攀援。東面山壁有瀑布倒懸,水流下來在山谷中蜿蜒成河,向西流去。唯一的出口便在西面,若是涉水而過。不知需走多遠才能繞出谷去。難怪谷中那人要垂下鐵索以方便進出。


  自醉樹叢穿過,鐵逍遙腳下一滯。山谷深處,竟搭了間簡陋的木屋。這樣看來,這滿谷的醉樹是有人故意栽種的無疑。


  屋門虛掩著,鐵逍遙慢慢靠近過去,雖有「鎮魂簫」在手,他身處這神秘絕谷仍不是很舒服。腦袋裡昏昏沉沉的,可到了木屋附近,突然間便覺心神一清。


  鐵逍遙心中微動,這才發覺搭建木屋的木頭呈深淺兩色,淺的多深的少,而那深色木料瞧著竟與握在上官璇手中的「鎮魂簫」一模一樣,這裡竟是有這麼多的血荊木。


  鐵逍遙以劍尖頂開屋門,還未看清木屋裡有什麼東西。便覺「忽」的一聲,銳風襲面。


  上官璇在後面叫道:「小心!」


  鐵逍遙早有防備,撤步後仰。飛來暗器打了個旋在他鼻子前面掠過,緊接著一道黑影撲過來,抬手間寒光一閃,鐵逍遙舉劍擋住對方這一刀,大喝一聲:「風入衣!」


  那人一擊不中,向後退開,晃了一下竟是沒有站穩,又踉蹌了兩步,背倚牆壁勉強立住不倒。


  上官璇聞聲搶上兩步,打眼望去頓時發出一聲低呼。屋中這人竟真的是弧刀風入衣。她吃驚地道:「風前輩,怎麼會是你?」


  風入衣一手按住前胸,目露戒備輪番望著二人,亦問鐵逍遙道:「你是何人?你倆是怎麼進谷來的?外邊還有誰?」當年匆匆一面,風入衣早記不清鐵逍遙的模樣,而鐵逍遙的五官同幾日前相比又有太大的變化。風入衣只覺得眼前這年輕人有些眼熟,竟不敢認。


  上官璇聽他說話痰音濃重,氣息輕浮,心中一動:「他竟傷得如此之重?」


  鐵逍遙此時亦發現風入衣似乎連站著都困難,笑著安撫了他一句:「風前輩忘了,幾天前我們才在連家聯手對敵的。放心,我們也是被人追趕,狼狽逃進谷里來的。再沒有別人了。」邁步進屋,道:「風入輩好似傷得不輕啊,要不要阿璇給你看看?」


  他進了屋,突然注意到一旁角落裡竟還藏了一個大活人。這人蜷縮著手腳席地而坐,正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望著上官璇,竟是那殺死連景宜的兇手連景知。


  鐵逍遙頓時恍然,指了指連景知,向風入衣道:「看來是這小子帶前輩來的這裡吧?」


  風入衣當日多虧鐵逍遙相助才得以逃離那寒冰密屋,雖然他對這年輕人的印象不是很好,語氣卻緩和下來,道:「不錯,他說這裡十分安全,再不會有第三個人進來,原來竟又是騙我。」


  原來風入衣當日被連孤鴻雄渾的掌力轟個正著,逃出恩澤殿時,已經是強弩之末。隨便他又迎面撞上了「傳劍谷」的連家旁支,風入衣活到這般年紀,還從未如此窩囊過。好在這些連家人牽挂著家主的境況,只是稍一攔阻並沒有玩命追他,總算叫他逃了出來。


  當時風入衣的狀況可謂凄慘無比,他自忖無力出山,出了連家便在樹叢里找了個隱秘之處打坐療傷,方才坐下不久,卻見一個人自連家倉皇逃出,正是曾被他擒住過的連景知。


  風入衣不知道連景知是那老賊連孤雁的私生子,但他一見連景知便想起這一番交換人質,自己被暗算不說,亡嫂的婢子死得慘不堪言,而這小子卻活蹦亂跳,著實令他咽不下這口氣去。恰好連景知好死不死往自己這邊來,風入衣便暴起突襲,一舉將連景知擒住。


  擒住連景知之後,風入衣隱隱感覺身體已是堅持不住,便想一掌打死這禍患。連景知十分機靈,知道不妙,主動供出他在附近有一處隱秘的藏身之地,可以帶風入衣前往療傷,除了他二人不會再有第三個人進入。


  風入衣正愁在野外無法安心療傷,便將連景知點了穴,一路連拖帶拽上了那崖頂,這絕谷本是連孤雁秘密培植醉樹的地方,鐵索也是早便有了的。


  連景知原本打算的很好,他見勢不妙,身攜為殺死連景宜準備的血荊木匆匆逃離,本就是沖著這絕谷而去。如今父親已是凶多吉少,這世上除了他再也無人進得了谷,誰知這世上真有那麼巧的事,竟會給鐵逍遙和上官璇二人誤打誤撞找了來。


  上官璇將那孩子平放在地上,不敢再耽誤,抓緊時間給他醫治。現在最讓人頭疼的便是缺葯,這山谷中因為種了太多醉樹,別的草木都已枯死,上官璇給那孩子行了針,輸了些內力給他,坐在一旁不由有些發愁,即使上官璇練的是「鳳紋功」,這孩子全無一點內功根基,能不能好起來,還要看他的造化。


  鐵逍遙在同風入衣敘說連景知殺兄的事,他自從設計在三兄弟之中揪出了連景知,便十分想將這歹毒的小子除去,難得有如此機會,哪能放過?

  開始時連景知還在不停的否認,終於惹怒了鐵逍遙,彈指將他啞穴封上。


  風入衣臉色十分難看,他與兄長感情很好,在他看來這種殺死親兄之人簡直畜生不如,何況他剛在連家吃了大虧,滿腹憋屈無處宣洩,當即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還留他性命作甚?一掌拍死了乾淨。」


  鐵逍遙點了點頭,再見連景知死死盯著風入衣,滿臉掙扎之色,抬手解了他啞穴,道:「留句遺言吧。」


  連景知已經顧不得理會一直欺負他的鐵逍遙,急向風入衣喊道:「你答應過我的,我帶你來此,你留下我性命,前輩聲名顯赫,一生從未食言,難道要為我破例?」


  風入衣輕描淡寫地道:「遇見你這種狼心狗肺豬狗不如之輩,既是替天行道,破一下例又如何?」連景知一時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鐵逍遙呵呵一笑,道:「那到不必。連景知,你不是說此處除了你之外,再無人能進得來么?你現在身上沒有血荊木了吧,在風前輩那裡?好得很,我現在將你丟到醉樹叢里去,你便就此長醉不醒吧。」


  風入衣聞言雙目微合,道:「也好,便宜這畜生了。」


  鐵逍遙將連景知提起來,接過上官璇遞來的「鎮魂簫」插在腰間,衝上官璇點了點頭,邁步出了木屋。


  連景知自知大限將至,索性撕下了大家公子的面具,破口大罵。


  鐵逍遙笑了笑,道:「哎呀,可是知道那連景秀從哪裡學來的髒話了。」連景知的罵詞比之連景秀,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鐵逍遙將連景知遠遠地扔到一片醉樹叢中,返身回來,聽著連景知的詛咒聲越來越遲緩,越來越低沉,終於聽不到了,知道他人已經暈迷了過去。


  上官璇正站在木屋外,遙遙望著這一幕,心中頗有感觸。


  鐵逍遙走回到上官璇身旁,與她並肩而站,同她道:「阿璇,連景宜當年不圖回報幫過我們,我與你也算盡了最大的能力去告慰他的在天之靈,這件事就這樣吧。」


  上官璇點了點頭,不由想起許多過往來,臉上帶出幾分惆悵之色。


  鐵逍遙輕撫了一下她瘦削的肩膀,彎腰走進了木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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