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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天衣妙計(三)條件

  師娘不經意間傳給自己的竟會是鳳紋功?師娘武功不高,嫁給師父之後也開始修鍊華山派的朝陽心經,她究竟哪來的鳳紋功心法,她自己又知不知情?

  說起來這套麗人心經她好像只傳給了自己一個,師娘香消玉殞好幾年了,她的人早已化成了白骨,這些謎團誰又能幫上官璇解開?

  上官璇腦袋裡「嗡嗡」作響,下意識感覺到面前的老人正怒氣沖沖地質問自己,退後了兩步,迷惘囈語:「『神在中庭,氣游紫宮,御六氣之變於血海』,這真的便是鳳紋功?師娘只傳給了我自己,她什麼也沒有說過。什麼第五層?我練了好久都沒有長進,師兄們都勸我改練朝陽心經。這兩年不知怎麼了,才突然厲害起來的。」


  連孤鴻聽上官璇念那口訣,險些又氣得吐血,待聽她說到後來,才臉色漸緩,兩眼盯住她半天眼珠才轉了轉,似在判斷她的話是真是假,終於冷笑道:「不知怎麼了?哼哼,你是撞上了大運。」


  這幾年的顛沛流離,辛苦有,痛苦更是不缺,說這是撞上大運,上官璇實在不能苟同。


  但連孤鴻顯然不想解釋給她聽,他此時雖已收斂了殺心,臉色仍是極難看,沉吟道:「這麼說,你那師娘只知總綱,並不會修鍊之法。你到說說,她是什麼來歷,家裡還有什麼人?」


  這一下到真把上官璇給問住了,師娘與師父十幾年夫妻,她姓什麼叫什麼名字竟然全華山上下無人知曉,她沒有家人,也從未聽她提到什麼親朋好友,師父也一直沒有子嗣,她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個人,一朝身死便被抹去了所有活過的痕迹。


  連孤鴻見她一問三不知,臉上更是不喜。罵道:「就你們這樣拎不清的糊塗蟲,還敢跟我說懷疑這個懷疑那個,我沒有老糊塗,老四他也得有這個狗膽!連昭還能不能行。這麼多年毫無長進!沒出息!」


  上官璇聽他由自己突然罵到義父身上,不由茫然無措,這還不算完,連孤鴻緩了口氣,劈頭又罵:「自覺學了兩年醫,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看在你娘也是連家的人,剛就一掌廢了你。連家的武功心法不准你再瞎打聽!生為女子就安安份份等著相夫教子,走吧!」


  上官璇終於回過神來,氣得手腳發顫,尤其聽到那句「你娘也是連家的人」,忍不住便想開口問問連孤鴻連家又是如何對待娘這個弱女子的,她緊咬住下唇,舌尖感覺到絲絲腥咸,暗自提醒自己現在不是算這筆賬的時候。扭頭衝出房去。


  她這可算落荒而逃,極大的氣惱哀傷充斥於心胸,一時到令她忘記了那詭異的鳳紋功。


  上官璇失魂落魄回到訪幽水閣。迎面遇見鳳三娘,鳳三娘笑嘻嘻地沖她眨了眨眼睛,上官璇還未回過神來,鳳三娘又咳了一聲,向她連使眼色。


  上官璇站住,有些哭笑不得,心道:「您都早在義父眼裡穿了幫了,還這麼故作神秘做什麼呀?」便問她道:「義父回來了?」


  鳳三娘見她這麼不上道,面露詫異,仍是恭恭敬敬答道:「回來了。和三少爺正在裡面。」


  話音方落,連昭房中傳出一聲怒吼:「二叔,你為什麼非得懷疑自家人?對質便對質,我有什麼好怕的!我們三兄弟親眼看見是那凌紫藤乾的,你先懷疑我們三個說謊,現在又聽信外人挑撥。非說是我殺了大哥。我為什麼要殺大哥?我有什麼理由,又怎麼殺得了他!」正是連景成,聲音里透著巨大的委屈和憤怒。


  上官璇想了想還是不去與連景成碰面了,這個聲音不知為何令她突地想起師父師娘剛去世時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她悄聲問鳳三娘:「人接來了沒有?」


  鳳三娘鬆了口氣,嗔了她一眼,抬抬下巴示意上官璇跟自己走。


  待走得遠了,她方出言埋怨:「真是的,人家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還以為你忘記了。人還沒醒,安置在我房裡了,我搬去和連可那小丫頭一起住,那人是做什麼的?」


  上官璇覺得沒法和鳳三娘解釋趙海尋和慕楚幫的恩怨,只得含糊道:「一個朋友,三娘你別叫他知道身份。」


  鳳三娘點頭,很爽利地道:「放心,我明白的。」


  趙海尋還沒有醒,身上到不像早先那麼燙手了,上官璇又給他把了把脈,鬆了口氣,有些慶幸地想:幸好連景蘭今天找了自己,若是遲上個一兩天,後果真不堪設想。


  鳳三娘極有眼色,見狀道:「我去看著那邊的動靜!」


  上官璇有心同她說這病人沒必要瞞著義父連昭,再說也瞞不過去,見她幹勁兒十足的模樣苦笑了一下,索性不同她解釋,由她去吧。


  又過了一會兒,趙海尋身體動了動,上官璇知他要醒過來,站到床邊守著他。


  果然,趙海尋慢慢睜開了眼睛,怔怔望著床頂發獃,似是還沒有回過神來,接著便痛苦地哼了一聲,抬手按住了額頭,側臉望見上官璇,大吃了一驚。


  上官璇笑笑,先開口道:「趙先生,咱們又見面了。」


  趙海尋將手放下來,掙扎著要坐起,吃力地道:「又蒙你相救,這是……哪裡?」


  看來,他雖在連家藏身,消息卻不怎麼靈通,竟不知道自己也到了連家。


  上官璇嘆道:「你躺著吧,這是連家的訪幽水閣,是二爺連昭的住處。」看他神情有些驚愕,又解釋了自己會在這裡的原由。


  趙海尋嘆了口氣,面露茫然,喃喃自語:「我都這樣了,竟然又沒死成。賊老天!」


  上官璇不忍,勸他道:「趙先生,你不需如此,上次臨別我同你說過,若有機緣我會想法子治好你的。」


  趙海尋只當她在寬慰自己,搖了搖頭,頹然道:「沈無疾已死,齊二失蹤多年,怕也凶多吉少,這世上除了大華陽丹還有能治得好我的?你說讓我放棄武功不再與人動手,我做不到。為了報仇,我捨棄了畢生所愛,捨棄了壽數健康,甚至為了活命苦苦求人,現在叫我前功盡棄,那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上官璇要想了一想才反應過來,趙海尋所謂的「畢生所愛」不是哪個姑娘,而是寫字作畫。


  她心中猛然一動,目光落到趙海尋暴露在外邊的殘指上,心中湧起一股極大的希冀來,試探道:「趙先生,你上回說你從去年冬天在連家做過一陣的雜役,便是在主宅這邊的園子里?」


  趙海尋會錯了意,臉上閃過一絲難堪,有些艱難地解釋道:「我在連家只能賴著幹些體力活,進不了連小姐的院子,她心軟良善,不管熟不熟悉見著了總會關照……」


  上官璇哪是要問他與連景蘭的事,接著問道:「那你有沒有見過那位連大公子?」


  趙海尋被她問的有些莫名,不過這話到勾起了他的記憶,趙海尋有些惆悵地道:「自然見過。他還同我說過話。」


  上官璇心中大喜,面上不由帶出來,急問:「他說什麼?」


  趙海尋苦笑了一下,那一晚他終於找到了機會,連景宜不知為何離開了踏春園,一個人在後山觀景台徘徊,趙海尋匆匆抱著家傳九霄雷趕到後山,他本不會彈琴,還是裝模作樣撫弄了幾下,果然將那人引了過來。趙海尋故作不知,連景宜在他身後站了片刻,嘆了口氣,道:「制琴的人見過真品,仿得不錯。」然後便飄然而去。當時聽到這句話,趙海尋才明白為什麼曹公元將琴退回時欲言又止,語焉不詳,一時心中震驚,也忘了再去留意那人。


  上官璇不待他回答,彎下腰目光對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地道:「你將飲鴆功的內容告訴我,我負責治好你。是真正的治好,我向你保證。但我有一個條件!」


  這句話像是在趙海尋晦暗的心海點亮了一道光,他身子巨震,卻立時露出戒備之色,盯著上官璇。


  上官璇沖他肯定的點點頭,又重複道:「我能治好你,你可以毫無顧忌地用內力,不需再擔心飲鴆功反噬。只要你重提畫筆,為我畫幾幅連景宜的圖像。要畫得像,與他真人一般無二。」


  趙海尋獃獃望著她,似是受了她的蠱惑,半晌回過神來,望了望自己右手殘指,臉上神情怪異,遲疑道:「你叫我畫像……?」


  上官璇不知他現在作畫還殘餘當年的幾成功力,安慰他道:「我一會兒拿紙和筆來,你先練著。現在你和我詳細講講飲鴆功。」


  飲鴆功這一邪功向來被江湖人視為吃人的自殘功法,真正了解它,才知道它的全文只有短短五百一十六字。


  上官璇默念了幾遍,將它背熟,駭然發現隨著越來越熟悉,散諸經脈的內息竟然蠢蠢欲動,向著丹田聚集。


  她猛然打住,有些驚駭地想:「難怪趙海尋一個從來未接觸武學的人竟能練成。這功法千萬不可告訴鐵大哥,若他一時好奇練起來,那可大大不妙。」


  再看趙海尋拇指中指做了個掐筆的姿勢,正盯著殘缺的食指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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