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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宮宴

  三日過得很快,轉眼之間,便到了籌備已久的日子。


  承運一十八年,六月初六,魏國宴臣殿宴請三國賓客。


  宴臣殿候殿,看著麵前這一眾和自己一般換上大紅舞裳的舞姬,虞姬愣神許久,才道,“籌備了二十來天,也就為著今日。虞姬也就不多言了,隻期盼諸位姐妹在舞台之上莫要忘了舞步。一切聽著樂曲而來,從心而跳。”


  “虞姬姐姐心安。”


  “太子妃駕到。”


  一眾舞姬聽得屋口的那尖聲傳喚,紛紛轉身,看向那盛裝豔紅的許梓鳶,那高貴的模樣,當真是與生俱來的。一眾舞姬見著,也難免自慚形穢,齊齊垂首,“太子妃吉祥。”


  “你們先出去。”


  “是。”


  一群鶯鶯燕燕離開後,待屋門緊閉,虞姬才端端向許梓鳶行了一禮,“太子妃吉祥。”


  看著那一身紅紗衣,豔裝濃墨妖媚人心的虞姬,許梓鳶不禁提步走到虞姬身前,玉手輕挑,提起虞姬那輕垂的下顎,將那麵上精心裝扮後的妝容打量一番,目光落在那玉蓮花開般的左額角,許梓鳶眸中的嫉妒之色竟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當真是個妖孽。”


  紅唇輕啟,“謝太子妃誇讚。”


  看著那一副不動聲色的笑意, 許梓鳶果斷收回玉手,輕疊身前,“前堂來人,你可記得有些什麽人?”


  得了自由,虞姬便徑自起了身,與許梓鳶比肩而立,再啟紅唇,“皇太後、皇後、太子殿下、楚王,涼夏太子阿瓦西、南疆皇帝蕭宏、匈奴王烏達,四大公府、歐陽侯爺、葉丞相,還有一眾朝廷要員。”


  “既然記得這麽清楚,那你就應該知道,今日之事,對太子殿下有多重要!”


  “虞姬知道,定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壞了太子殿下大事。太子妃離席過久,該回去了。”


  “你知道最好!”


  再看一眼虞姬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許梓鳶便果斷甩頭,帶著那一身華服和身後長長的拖尾,離開候殿。


  紅牆高柱,浮雕龍行。這皇宮,沒想到還是回來走了一遭。隻是一切,和當初已大不相同。


  “姑娘,到咱們了。”


  “阿辛,你去準備曲子。”


  “是。”


  待阿辛和那十個舞姬都先到候殿等候,虞姬才緩緩開了那高大的殿門,在了無一人的宮道上,沿著白玉石板,繞到宴臣殿之外。躲在暗角,看著內裏的即將結束的節目,目光落在那高台之上,身居其右的男人身上,他的身旁,已有了旁人相伴,那鶯鶯巧笑,竟如此刺目。


  閉目調息,台上的表演結束,該是輪到她們了。


  虞姬隻在殿外隱隱聽得宴臣殿之中高台之上,身居左位的曹則燁起身,對著其下的涼夏南疆匈奴的貴客道,“烏達單於、蕭皇、阿瓦西太子,接下來這支舞,是本宮為三位貴客籌備已久的禮物。”


  “喔?常聞魏國太子愛美人,這美人舞……想必也差不到哪裏去……”


  “哈哈……女人?說到女人,還是大草原的女人更有味兒。這中原女人,嬌嬌柔柔,一捏就碎,實在沒意思!”


  “烏達單於這話,可是要得罪人的。”


  “啊?哈哈哈哈……本王性純,說話粗魯。還望皇太後、皇後且勿見怪。”


  “哪裏……草原女子素來奔放,我中原女子常來溫婉,各有千秋,各有所愛罷了。”


  “哈哈哈……皇後說的是!”


  一番不正經的對話之後,曹則燁不太好看的臉色,在樂曲開奏之時,倏然不見。特別是南疆蕭宏麵上那惺惺相惜的神色,看在曹則燁眼中,那可就是認可。


  蕭宏,不知何時與曹子衿關係密切,在三年前奪得南疆大位後,在南疆國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南疆的國力,在三年之內,提升迅速。而他暗地裏給曹子衿的支持,可大得驚人。倘若將他與曹子衿之間的關係斷裂,那曹子衿此後,便失去了一大臂膀,南疆軍與南疆對峙,自敗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於此,曹則燁麵上的笑意更深,連帶著看著蕭宏的眸光,都更順眼。


  “太子殿下,虞姬來了。”


  身旁許梓鳶的提醒,才讓曹則燁回神。耳邊想起的陌生曲調,已然由緩轉急。而此時,一身長衣紅衫的虞姬,已翩翩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宴臣殿之外飛身而來,那妖冶的麵容,在明亮的殿中燭光照耀下,仿若一朵妖花綻放,吸人魂魄。


  這模樣,和星月閣第一次見她很像,細細看去,又不太像。而到底哪裏不像,曹則燁卻說不上來。這陌生的樂曲,並不是她當初名動玄都的佳人曲。


  隻在她旋身落地之時,五尺見方的舞台之上的十個舞姬,便齊齊如蓮花那般八方散開,獨留了一足之地給虞姬。


  虞姬落地,在長袖拂麵之際,將堂中眾人掃視一遍,那如毒而燦若桃花的雙眸,當真就勾走了在場一眾男人的魂魄。隨著那紅唇輕啟,從中彈出的樂曲,眾人的目光隻能跟隨著那舞台之中的大紅移動。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榮曜秋菊,華茂春鬆。


  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

  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驚鴻舞,本是柔媚之曲,虞姬卻取盡了媚意,讓那十個伴舞舞姬極盡為柔,一媚十柔,虞姬的獨特之處,便仿若是盛蓮之中突生的花仙子,帶著一抹仙氣降臨人世,卻有因著那一身赤紅,變得妖冶。


  旋步而飛,蓮女相合,掌中驚鴻飛。


  長帶縱天,待到那紅帶墜落,虞姬依舊將目光緊緊地鎖在高台之上那雙目炯炯,也正目不轉睛看著自己的曹子衿那雙深沉的眸子深處。


  紅帶落,咽在喉頭的酸苦又生生咽下,待到那十女子將自己托舉放下,樂曲終了。


  閉目調息,帶著那媚人的笑意,虞姬便領著十女子在舞台之上,朝著高台之上的人行禮辭行。


  “太後千歲,皇後千歲。”


  美人開口,眾人才從適才的驚羨中回過神來。身居右席的葉少臻,掃眼在場眾人那呆愣的神色,唇角帶起一抹壞笑,率先鼓掌。


  一掌出,隨之便是重重鼓掌。


  “哈哈哈……沒想到,魏國還有這樣的嬌人兒,本王倒是第一次見啊!啊哈哈哈!”


  “烏達單於覺得此女子如何?”


  烏達聽聞曹則燁的問話,當即撩開身上那赫赫獸袍起身,走到舞台之上,那碩大的雙眼,直直地打量著身著薄紗,紅裝紅顏紅唇豔的虞姬,“嘖嘖……好!好啊!”


  烏達一番讚歎,隨之抬起那粗大的手掌便要去觸碰虞姬,虞姬見狀,卻是垂首退後半步,懦懦避開那令人方案的大掌。


  阿瓦西見烏達吃癟,當即大笑出聲,“烏達單於,看來這魏國女子,不喜您呐!哈哈……”


  阿瓦西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麵色不佳,這涼夏對魏國的不良態度,從前那就是有目共睹的,雖然五年前一仗,涼夏和匈奴大敗,與魏國簽訂條約,互不侵犯,友好往來。但涼夏的狼子野心,從未遮掩過。縱使是在邊境,都偶有侵犯魏國臣民。


  而匈奴自恃草原上的雄鷹,對魏國,又何曾心甘情願臣服過?烏達本性凶殘,嗜好床幃之事,不過是一個小女子,烏達要與不要,那都無所謂,但被阿瓦西那一言所激,麵前這女子,明顯就讓烏達換了個眼光去看。


  “哈哈……阿瓦西太子倒是小瞧了本王。”


  對著那阿瓦西看似無狀的一番笑談後,烏達便轉目看向上首的幾人,雙手叉腰道,“本王看上了這小女子,太子能否賞光送與本王?”


  烏達這話,從國家層麵而言,從曹則燁的私心而言,也算是一個拉攏烏達的機會,可是今日,虞姬的任務並非勾搭烏達。曹則燁左右為難之際,忍著強調道,“烏達單於能看上虞姬,實乃虞姬之幸,但虞姬身孳體賤,配不上烏達單於啊!”


  烏達聞言,那橫肉縱臉的大臉瞬間垮下,“哈?魏國太子連個賤婢子都舍不得給本王?”


  曹則燁正欲出言之時,男賓右席之上,卻突然傳來一聲,“烏達單於所言差異……”


  “臻兒!”


  葉少臻轉眸,目光落在葉宗盛緊拽著自己的手臂之上,隨即甩手,提著手中玉壺,大大咧咧走上舞台,露出滿眼的貪念看向虞姬,微泯一口壺中酒,搖晃著身子對烏達道,“這虞姬,可是咱們大魏國最有名的……星月閣裏的花主。烏達單於可知,她值多少錢?”


  在場眾人聞言,去過星月閣的人,沒去過星月閣聽別人閑言的,均想起當日星月閣傳出一花主價值兩千萬兩黃金之事,當即唏噓不已,竊竊私語,“就是她啊?”


  “是啊!當初聽說被葉少臻買走了,後來這女子就沒了消息,原來是被他送給太子殿下了。”


  “嘖嘖……還真是舍得啊!”


  在聽得台下眾人竊竊私語聽出點兒門道的烏達,此刻看著在自己麵前這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尤其氣盛,“你是何人?”


  “小子不才,正是這虞姬的主子。”


  烏達聞言挑眉,大笑三聲,隨之轉目看向高台之上的幾人,笑道,“魏國是如此管教魏國臣子的?”


  “葉少臻,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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