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女人心
“你讓本宮做你這樣的下賤人?”
“……”說話真直接。
“太子妃可曾聽過一句話?”
“什麽?”
對上許梓鳶那充滿了不信任的眸光,虞姬戲笑道,“人至賤則無敵。”
“當真是賤。”
虞姬破笑,“可是您選了虞姬幫您,不是麽?”
一番遲疑,許梓鳶抬眸對上虞姬那雙燦若桃花的眸子,看著內裏的精光,緩緩燃起內心快要熄滅的願望,脫口而出,“要怎麽做?”
“隻要您信任虞姬,虞姬自會讓您,重新獲得太子殿下的恩寵,獨一無二的恩寵。”
“你想要什麽?”
“這個……待虞姬替太子妃處理好家事後,自會提出。”
交易達成,許梓鳶也不再多言,替身便要先行。
“太子妃留步。”
許梓鳶聞言頓足,“還有何事?”
泯唇之後,虞姬三兩步走到許梓鳶身旁,道,“虞姬在星月閣落下了一個丫鬟,希望太子妃能替虞姬尋來。就算是,虞姬的第一個要求。”
睨眼身旁的人,許梓鳶道,“你最好別讓本宮失望。”
見許梓鳶目不斜視地離開,虞姬也不在這觀魚亭多留。折身回到之前休息的屋子,卻好巧不巧,在屋外聽得內裏收拾的丫鬟竊竊私語。
“這虞姬也不過如此,怎麽就值兩千萬兩黃金了?”
“我也這麽覺得。太子妃還那麽看重她。我看啊,頂不過兩個月,也跟當年的鳳姬一樣。”
“哎!哪個鳳姬?”
“你來沒多久,不知道也正常。四年前,太子也是在星月閣的花主夜,拍下了一個姑娘,聽說長得那叫一個貌美如花,比咱們太子妃還美。可在府上也沒承歡多久就無緣無故瘋了,現在,就關在咱們太子府的後院兒。這麽個瘋女人,太子卻還養在府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還餘情未了。”
“真瘋了?”
“可不是?當初瘋得可嚇人了!那時候太子妃還有身孕呢!那孩子差點兒沒了。哎……也是太子妃命不好,那孩子生下來,沒當多久的世子,還是去了。如今,太子妃又被溫園裏的人打壓,真是命苦。”
“這有什麽命苦的,日後太子當了皇上,那咱們太子妃,不就是皇後了麽?”
“這事……”
“咳!”
屋中二人聽得這突然想起的咳嗽聲,均是一嚇,懦懦轉身,見是虞姬回來了,才鬆下一口氣。
“虞姬姑娘。”
走到二人麵前,端端打量這倆一個年不過十六,一個雙十之期的粉衣女子,不同於晨早給自己穿戴的二人,這倆人話更多。
“今日太子說了,我在府上,也就是個舞姬,當不起兩位姐姐的伺候,這屋子恐怕也住不長,且在這兒謝謝兩位姐姐了。”
平心而論,她們雖是奴婢,可也算良家女子,讓她們來伺候屋中這不幹不淨的人,心中是千百個不願意。可奈何,太子妃親自下了命令,她們也不得不來。現下聽了虞姬的話,二人巴不得立馬就走,遠離這人!
盡管掩不住麵上的喜色,其中一女子也還是平著語氣道,“姑娘多義了。屋子收拾好了,姑娘好生歇息,我二人便先走了。”
“有勞。”
待那二人走了,虞姬立馬將屋門緊閉,思索著她們說的事兒。
鳳姬,五年前,在念春坊救過自己,雖然是因著花子。可是她若是不救自己那一次,自己恐怕就真的死了。她也算是自己的前輩了,可是怎麽會栽在太子府?那麽一個驕傲的人,怎麽還瘋了?
她在太子府,到底發生了什麽?
許梓鳶的辦事速度,當真是出乎虞姬的料想,不過一個午睡的時間,阿辛便到了虞姬的屋子。
“姑娘今日睡得少啊。”
任由阿辛給自己打理,虞姬隻看著銅鏡中自己素顏時,額上那醜陋的疤痕,不禁抬手拂上,感受著上頭的殘破,“這是太子府,不是咱們自己的地方,日後,都得少少地睡了。”
“日後有阿辛守著,姑娘放心就是。”
“哎……倒不是不放心,而是有些時候,咱們就得提著心。”
“姑娘這是怎麽了?”
幾個時辰不見,阿辛隻覺得虞姬說話的調調變了,變得小心翼翼。
“終究是別人的地盤,隔牆有耳,不該說的話,日後都咽在肚子裏。”
盡管虞姬這麽說,憋了許久的阿辛,還是開了口,“姑娘,公子來了玄都。”
撫著傷痕的虞姬聞言,手上動作微頓,“他怎麽來了?”
在虞姬的墮馬髻上別上一朵別開生豔的牡丹後,看著銅鏡中妖豔漸出的虞姬,阿辛滿意地折身去衣櫥中尋適當的衣衫,“公子說不放心您,所以就跟來了。現下,公子和鳳少主在一起,有阿棕看著,倒不會在玄都亂來。”
亂不亂來是一回事,總得去會個麵,說清楚。
腦中微轉,虞姬果斷將頭上的牡丹拔下,將發髻鬆散。阿辛轉身,見著虞姬的動作,當即驚呼,“姑娘這是做什麽?”
“阿辛,給我做個婦人的發髻,把傷痕遮了,咱們要出太子府一趟。”
阿辛聞言,轉念一想,便明白其中緣故。姑娘和公子想來姐弟情深,當初公子到了軍營受了苦,姑娘看著都直掉眼淚。盡管現在公子已及弱冠,可阿辛一向覺得,在姑娘眼中,公子還是個小孩子。
一番收拾,一身青衣婦人裝,一個婦人發髻,虞姬便到了太子府主院——梓園。起初,虞姬以為是因為許梓鳶的名字中有“梓”,所以才叫這兒梓園。見著那庭院中一柱諾大的梓樹,虞姬不免驚詫:這境況,和當初的某情某景多像。
“太子妃,虞姬姑娘求見。”
長久之後,那緊閉的主屋之內傳出一聲弱弱的回聲,虞姬才領著阿辛,進了庭院,走到輕開的屋門前,止了步子,朝著內裏端正行了一禮,道,“太子妃,虞姬想出府一趟,不知可否?”
許梓鳶在內裏聞言,眸色微轉,略微提高音量道,“出府何事?”
“今晨答應太子妃的事。虞姬想出府采買一些東西,以作準備。”
“虞姬,本宮器重你,但是,你也得知道太子府的規矩。身為太子府的舞姬,你便不能出門。需要什麽,你寫一個條子,本宮派人出去給你采買來便是。”
虞姬聞言輕咬牙,盡管心有不悅,但為了日後,一時的心急,虞姬還是想著壓下去。
“既如此,那虞姬便回屋寫一個條子,勞煩太子妃派人去采買了。”
“去吧。”
對話畢,屋門閉。
從始至終,許梓鳶都未出屋門。其中緣由,虞姬不會去問,隻是那帶著幾分沙啞的嗓音,映證著虞姬的猜測。回到客園兒,虞姬便馬不停蹄在阿辛的幫助下,寫出自己要買的東西,待墨跡幹去,便讓阿辛送走。
待阿辛回來時,虞姬依舊端坐在書案前,十指相叉,陷入沉思。
“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見著阿辛遞到麵前的茶杯,虞姬才微微回神,抬手提了杯蓋,看著內裏騰起熱氣的清水,眸光漸漸迷失在那熱氣之中。
“阿辛,夜裏你睡在我屋中,若是有人夜闖,你便應付著。護好自己。”
“姑娘想出去?”
微泯那溫熱的清水,暖和了冰涼的腸胃,虞姬才道,“不去看看,我心裏著急。”
阿辛聞言輕笑。
虞姬見狀凝眉,“你笑什麽?”
“阿辛笑姑娘……太想見公子,莫不是把公子當了情郎?”
聽得阿辛這話,虞姬隻差沒把手中的茶杯朝著阿辛擲去,“孟循義是我的弟弟!日後你倘若再說這話,我便給阿棕另外尋個妹子,把你給阿醜,你信是不信?”
虞姬放狠話,阿辛立馬老實地結果虞姬手中的茶杯,為了虞姬夜裏的出行,做準備。
其實虞姬很好奇,這諾大的太子府,許梓鳶為何把自己單獨放在這無人居住的小院子,而不是傳說中那藏了若幹美人的美園之中。而這太子府,一日來都出奇地安靜,除了溫蘭和許梓鳶兩個主子,其餘人,虞姬竟一個都沒瞧見。
晚膳用罷,夜色深深,虞姬住的客園兒,依舊無人看守巡邏。
這也是好事,便於自己行動。掃眼左右無人,在阿辛睡在自己床上後,虞姬穿著阿辛的外衫離開客園兒,輕手輕腳繞開巡夜守衛,果斷從太子府後門翻牆而出。輕盈落地,左右無人,便迅速消失在後牆之下。
虞姬消失後,隱於後牆暗角的一黑衣人才露出身形,睨眼探看太子府中那依舊毫無察覺的巡守後,朝著虞姬消失的方向追去。
在這陌生的玄都街道,按照之前阿華信裏畫的路線,虞姬很快便到了玄都西南角那陰森的棺材鋪前,乘著黑夜,看著上頭碩大的招牌,虞姬才終於對身後一直跟著的人道,“出來吧。”
身後人隱於不遠處的屋簷暗角,虞姬聲音不大,但對於習武之人,完全在聽力範圍以內,是而那人很清楚,虞姬說的是他。
“身手不錯。”
虞姬聞言,帶著那一身粉色丫鬟裝,轉身看向縱身跳下屋簷,朝著自己走來的黑衣男人。
“謝謝。”
黑衣男人聞言,走近虞姬,輕挑虞姬下顎,乘著月光,一雙劍眉之下沉鬱的眸子,帶著貪婪,看進虞姬那燦若桃花的眸中,“準備怎麽報答本少?”
“我不是帶你來了這兒麽?讓你更了解我,免去你再私下調查我的麻煩。”
葉少臻聞言,收回眸中神色,不再看那張帶著誇張笑意的麵容,轉眸抬首看向那碩大的招牌,“諾記棺材鋪。怎麽,要送本少一副上好的棺材?”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