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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恩仇

  “你要帶她去哪兒?”


  一聲喚,促使阿攸停下了腳步,可是,這不代表她會回頭,現在,也回不了頭了。


  夜幕之中,那雙眼裏的恨,阮傾心看得很清楚。


  “阿攸,我提醒過你了,那燕尾雀,做不得!就算我折了你的翅膀,你也不能反抗,不然,你的下場,隻有一個。”


  阿攸聞言不知不覺間加了力道固緊身旁的人,雙眸死盯著坐在對麵樹丫之上的人,隻靜靜地等待著,接應自己的人。


  “你在等人,是麽?”


  以阮傾心的能耐,能猜出來這一層,阿攸並不奇怪,但是不代表她能猜出,是誰來接應自己。


  “姚家大女,姚綰。”


  這是阮傾心,第一次,叫阿攸的真名。


  不得不說,這女人,真的很會挑起別人的恨意!本不打算在此爆發自己恨意的阿攸,此時卻是不願再忍。


  可正待阿攸幾欲爆發時,在阮傾心所坐樹外三尺處的黑林處,倏地出現四人四馬。


  而那為首的,趁著薄弱的冷月看去,竟是沈氏,沈雪如!


  “阮家小女,阮傾心。十八年了,你還真是一樣那麽妖孽……”


  那麽讓人恨!

  阮傾心聞言移了目光,轉頭看著那樹下為首的,一身勁裝的女人,雙眸微閃,“哪位?”


  “阮傾心,十三年不見,你就忘了我麽?我可是把你記得,清清楚楚!”


  阮傾心聞言雙眸微眯,努力回想自己在哪裏見過真個風姿不差的女人。可自己這十幾年,見女人最多的時候,就是——

  葉府。


  “你是葉府的人?”


  沈氏忍著那一腔怒火,抬眸看著那不可一世的女人,“嗬!想起來了?”


  然後呢?

  目光觸及那女人的目光,阮傾心才有了幾分後知後覺,“你恨我?”


  “恨不得將你抽筋扒皮!”


  一句話,將阮傾心的記憶拉回十八年前的一個深夜,在葉府,也是有一個這樣的女人,咬牙切齒看著自己說,“我恨你!”


  “沈雪如?”


  對於阮傾心的後知後覺,沈氏胸中氣更鬱結,“哼……你現在才認出我?”


  一直沒認出來。


  隻是突然想到,遲幼欽之前跟自己說過,葉夢欽,那個,自己生下來養了五年的孩子,是被沈氏給害死的。


  思及此,阮傾心的目光,猛地收縮,麵上神色卻依舊淡漠,居高臨下地看著那馬上的女人,“你被葉宗盛……休了?”


  沈氏深吸一口氣,“賤人!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嗬……這可是青鸞山,我絕息樓的地盤,你想怎麽讓我不好過?憑你?還是你身後的那三個男人?這十幾年,也就那狗皇帝讓我不好過過。”


  沈氏不知是不是被阮傾心一席話氣極反笑,隻張狂地大笑之後,朝著阮傾心怒吼道,“賤人,奪夫之恨,殺父之仇,今日相遇,我便與你一道做個了斷!”


  說罷沈氏便將鞍旁別著的大弓拉起,取箭上弦,直直瞄準樹上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阮傾心。


  箭未出弦,沈氏的手腕卻憑白出了一條口子,霎時間鮮血嘀嗒,直直輪到沈氏因痛掉落的弓箭之上。


  阮傾心依舊倚坐樹上,隨手又摘了兩片葉子在手中把玩,“沈雪如,話,我隻說一遍,你聽好了。第一,葉宗盛,我從來沒搶過;第二,我不記得我有殺過姓沈的人;第三,在青鸞山,我才是老大,別情緒激動,壞了我的規矩;第四,帶著你的人,趕緊滾出青鸞山,否則,我可不會再收下留情了。”


  話音一落,阮傾心便凝了周身的氣場,直直地看著沈氏。沈氏從未料到,這阮傾心竟如此厲害,一招一式,以自己的武功修為,根本看不出來。在剛才那般境況下,被她傷了,自己竟還後知後覺。忍著滿心的仇恨和雙腕傳來的疼痛,沈氏雙腿一夾馬腹,便領著其餘三人縱馬而去。


  看著沈氏四人絕塵離去的背影,阮傾心散去一身的戾氣,隻留著原本帶著的那一身冷意,冷哼一聲,對著樹下一直拖著遲幼欽成觀望的阿攸說道,“這就是你挑的人?”


  “……”


  “放下她,滾。”


  “不可能!”


  “……”


  “阿攸……”


  遲幼欽艱難地虛抬雙眸,滿目悲傷地看著身旁扶著自己的,那麵色冷厲,連曾經的一絲溫情都不再有的阿攸。


  其實,在沈氏提箭的時候遲幼欽就醒了,但是,渾身無力。就算醒了,也做不了什麽,也就繼續保持沉默。現下,沈氏走了,隻餘了阿攸和阮傾心,那也就不用再沉默了。


  阿攸未曾料想到遲幼欽竟醒的如此快,一時分神,卻被樹上突然飛身而下的阮傾心一掌拍開。待穩了步子,拭去嘴角的血跡,定定地,看著對立站著的抱扶著遲幼欽的阮傾心,眸子中的恨意,噴湧無限。


  對於給過一次機會的人,阮傾心不會給第二次機會。


  “阿攸,按樓規,你自行了斷吧。”


  “阮傾心!”


  一聲吼罷,阿攸便抽出腰間的軟劍,直直便阮傾心刺入。


  劍未及身,阿攸便被四周跳出的絕息樓人重重包圍。縱使阿攸的功夫是頂好的,但以一當十,終究,還是敵不過,漸而漸拜下陣來,之間阿攸一個回身避劍之時,圍攻之人不知何人突然劍鋒突轉,直直刺向阿攸命門。


  一時情急,遲幼欽也顧不得攤軟的身子,卯足了勁兒,在千鈞一發之刻,大聲喝到,“住手!”


  那刺劍之人聞言斂劍,卻收之不急,最後雖避開阿攸的命門,卻還是刺到了阿攸的右肩。一時吃痛,阿攸手中的軟劍,便堪堪落地。撐著那一口氣,依舊恨恨地看著對麵的那一對“母女”。


  “少主恕罪。”


  遲幼欽爭開阮傾心的雙手。


  阮傾心見遲幼欽走過去,也不阻止,隻眼神示意一眾黑衣人讓開一條縫隙,讓遲幼欽緩緩走到被包圍的阿攸麵前,在適當的距離停下。


  看著阿攸右肩滲出,染了黑衣的血,遲幼欽又再一次凝了語氣,“阿攸,你為什麽要害諾娘?”


  “一丘之貉!”


  說罷阿攸便幾不可察地將步子朝後移。


  一丘之貉,這就是阿攸對自己的評價?當初那麽貼心的夥伴,才幾個月不見,就被排擠在外?

  她和阿兮是遲幼欽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最先親近的人,最信任的人,可是,自從晥洲一別,好像悄悄地就變了。


  遲幼欽艱難地咽下眼中的淚,“阿攸,你就當真,要這麽毀了自己,毀了我們之間的情誼?”


  “今日,是我姚綰技不如人,他日,若再相遇,必飲血吃骨,一報家仇!”


  話音未落,阿攸便朝天放了一隻藍色信號彈,藍煙未散,便從林中突然出現數十黑衣人,將將落地,便便遲幼欽眾人投去幾顆煙霧彈,待煙散去,阿攸和那這黑衣人,已無蹤影。


  “樓主,是銀麵黑衛。”


  “嗬……我倒是不知,原來她背後的人,是楚王。”


  遲幼欽依舊呆呆地站在原地,楚王?曹子衿?

  “欽兒,走吧。”阮傾心斂去臉上的冷色,上前帶著遲幼欽,領著一眾絕息樓人,回了絕息樓。


  “小姐……你到哪裏去了?阿攸姐呢?我不知道怎麽就暈了,一醒來就睡在你床上,還穿著你的衣服!小姐,到底怎麽回事?”


  遲幼欽回到屋子,關上房門,直直倒到床上,才有氣無力地說道,“阿兮,你好吵。”


  阿兮還是那個巧笑盈盈俏皮可愛的阿兮,可是阿攸呢?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見遲幼欽這般模樣,不知是遭遇了什麽,估計她是需要一個人冷靜冷靜。


  想罷阿兮便出了房門,站在走廊的陽台,看著這一片蒼翠青山。好像有些事,她都錯過了。


  拉過被子蒙著自己的頭,遲幼欽才將忍了許久的淚,釋放出來。


  黑夜褪去,總在不知不覺間,一夜的風波,總在夜風吹送中,成為昨日。可捂在被子裏的人,卻依舊沉淪在昨日的悲傷中,難以自拔。


  “諾娘,你怎麽來了?”


  阮傾心坐在床邊,替遲幼欽揭開頭上的被子,麵色雖依舊那麽冷,但眸色,卻溫暖了許多。


  “有些話,想跟你說。”


  “什麽?”


  “關於我的事。”


  “……”


  “江湖四大家,分別是洛州阮家,湖州鳳家,乾北南宮家,和南華姚家。十七年前,四大家與朝廷發生糾葛,最後,阮鳳南宮,三大家一夕之間,齊齊被滅口。當時,阮傾心在玄都,所以免遭一死。後來,阮傾心回了洛州,發現,阮家一百六十七口,悉數喪命。一時憤意湧腦,氣血攻心,昏死過去。那時,她才十六歲。後來,她醒了,我便成了她。


  到那些記憶,我卻是模糊的。後來,遇到葉宗盛,那時,他意氣風發,做慣了殺手的我,遇到一個這麽溫潤如玉的男子,竟心有戀意。也不知是天意還是巧合,我與他幾次遇險,堪堪次次逃過,共患難的人,最是容易生出情愫的。


  反正阮家已滅,我也沒得去處,我便隨他去了玄都,到了他的府邸。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他已是當朝丞相。去洛州,是奉了皇命。”


  “所以,從那時,你做了他的阮姨娘?”


  “嗬……直到我離開葉府,我才知道,原來我的身份,是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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