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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阮傾心

  四目相對,一陣林風帶著寒意衝來,直讓遲幼欽顫栗不止,“你……是夢欽的娘,是麽?”


  一語問出,阮傾心卻沒有回答遲幼欽的問題,隻是抬手接過那黑衣人手中的遲幼欽,將遲幼欽領子一提,便提步飛走。


  長林茂草,這裏的山水,遲幼欽很眼熟,卻記不起,在哪裏也見過。


  終於,阮傾心帶著遲幼欽在懸崖之邊停下。將遲幼欽隨手丟在一邊後,阮傾心便看著那懸崖之下的風光,負手而立。


  “你知道,這是哪兒麽?”


  明明阮傾心是個那麽冷的人,遲幼欽卻覺得,她可怕不起來。就算是在自己險些窒息的時候,這人眼中的神色,也和當初沈氏那不可掩飾的恨意不同,不讓人那麽恐懼。


  起了身,壯著膽子走到阮傾心身旁,微微低頭,看向那深不見底的懸崖,一陣膽寒後,遲幼欽果斷收回身子,卻是認真回答阮傾心的問題,“絕息樓?”


  “青鸞山。”


  青鸞山?對,當初葉宗盛說,要找到阮傾心,就要到青鸞山。


  不對!如果自己現在是在青鸞山,那距離自己被迷暈到這裏,是過了過久?


  “我暈了多久?”


  “湖州到這裏,十日。”


  十日,那就是到了十二月中旬?也是到這時,遲幼欽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不是之前穿的那一身墨衣,而是和阮傾心類同的緊身黑衣,怪不得行動感覺順手了許多。


  同阮傾心一道看向那天邊密林處的風光,拋開麵上被吹得僵冷的冷意,遲幼欽總覺得自己該和阮傾心說點兒什麽。


  “當初,夢欽死的時候,想見你。”


  聽得遲幼欽提到葉夢欽,阮傾心的麵上也不免有幾分容動,問出的話,卻讓遲幼欽駭然。


  “不是你害死我女兒的麽?”


  扭頭,滿目疑惑地看向阮傾心,“你什麽意思。”


  “你是誰,為什麽,你到了隨雲庵之後,欽兒就死了?”


  阮傾心的質問,讓遲幼欽無法忍受,“我沒有害她!”


  “可是,她在你出現後,就死了。而你頂替了她,享受著本該她享受的一切。”


  什麽……享受?

  忍著內心翻滾的心寒,遲幼欽隻認認真真看著阮傾心,不禁言語有幾分戲謔地道,“你以為是我殺了你的女兒,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為你女兒報仇?我現在就在你麵前,你怎麽不動手?”


  “我聽阿兮說,是你想了法子保存了欽兒的遺體,讓她能夠入葬皇陵。”


  “入葬皇陵,是葉宗盛做的,不是我。”


  聽得遲幼欽這話,阮傾心猛地回頭,帶著幾分狠厲看向身旁的女人,“你知道什麽。”


  被阮傾心的目光一怔,遲幼欽不由得退後兩步,拉開距離,“我不知道什麽。隻是,我去過西秦山莊,到過西秦山莊密室,也聽說了十九年前的江湖事。你從心底,是不願意夢欽嫁入皇家的,是麽?可是不知道葉宗盛為何,一定要讓夢欽嫁入皇家。”


  “你到底是什麽人?”


  阮傾心的突然發問,讓遲幼欽有些摸不準頭腦,“什麽意思?”


  “能讓葉宗盛和曹子衿放縱,到如今,我還真是不知道有幾個人能做到。”


  阮傾心話音落,一聲不知何處傳來的悲鳥慘鳴便傳入遲幼欽耳中。不知是不是出於一種僥幸心理的慫恿,遲幼欽在這一聲慘鳴消失之際,決定說實話。


  “我不是魏國人,也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說話之間,遲幼欽就緊緊盯著阮傾心,不想放過她麵上的每一個表情。果不其然,在遲幼欽說罷這話之時,阮傾心倏地轉頭看向遲幼欽,“你來自哪裏。”


  “一個叫中國的地方。”


  中國。


  多麽熟悉的字眼,那曾是自己向往許久的地方,卻因為最後的任務失敗,而沒能去。反而是到了這莫名其妙的地方,孤身生活二十多年。


  看著阮傾心眸中明明滅滅的光芒,遲幼欽不禁有幾分欣喜,脫口問道,“你……是不是也知道這個地方?”


  “你拿什麽證明?”


  證明?


  一句問話,遲幼欽突然覺得天氣很好。那潤發賭坊的猜測,原來是真的。可是,如果阮傾心和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那麽,曹子衿的猜測還成立麽?

  “咱們穿的這衣服,就來自我們那個時空,是麽?潤發賭坊裏的撲克,是你讓人做的,是麽?”


  眼前站的人,就是那來自自己家鄉的人,可是經曆了太多的阮傾心,卻不知為何,不能像麵前人這麽激動,這個和自己女兒年紀相仿的少女,和自己當初過來時的年紀,也差不多。


  盡管心裏還是有幾分高興,阮傾心卻也還是放不下心。不過想到阿兮之前說她會一種奇怪的樂器和筆,阮傾心就有過幾分懷疑,終究是覺得不太現實,所以放棄了聯想。如今這個人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那意思就是,當真如此了?

  “樓主。”


  身後突然傳來的一聲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交流。回身見著來人之時,遲幼欽隻驚得張大了嘴,這……


  而來人在看清和阮傾心站在一起的人時,亦是驚詫不已,終是先於遲幼欽回過了神,忍著眸中突然騰起的淚水,脫口而出,“小姐!”


  “阿兮……”


  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這黑衣女子,那雙眸子,在黑衣的包裹下,閃爍的光更迷人。


  遲幼欽的腦中,卻對現在的境況,怎麽也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麽回事?阿兮為什麽也會在青鸞山,她叫的阮傾心,樓主?

  “小姐,我是阿兮啊!”


  被阿兮觸碰之時,遲幼欽倏地身子仿若觸電那般,朝後一退,隻離那懸崖邊不過三寸。


  見著遲幼欽腳下發軟,阮傾心連忙長臂一抬,將遲幼欽接回遠離懸崖,“阿兮,帶她下去。”


  對於遲幼欽,阮傾心還想再琢磨琢磨,一個奇怪而不知可不可信的女人。


  得了阮傾心的令,縱使遲幼欽還回不過神來,阿兮還是領著遲幼欽,從懸崖之後的林子穿行,朝絕息樓所在地而去。


  “樓主。”


  “阿華,外麵什麽動靜。”


  那叫阿華的男子,若細細看去,便能知道,是當初遲幼欽還是葉府二小姐的時候,和曹子衿一道出去,所遇到的那領頭的黑衣人。


  “西秦山莊率眾放出消息,羊皮卷和黑血滴心玉在我青鸞山,江湖各派中心有異心的江湖人由此糾集,正前往青鸞山而來。邊關戰事平息,匈奴,涼夏戰敗與魏國再定和約,由此沈家軍的一支,隨著楚王,前往青鸞山,欲攻打我青鸞山,滅我絕息樓。”


  嗬……一如當年。


  敏銳的嗅覺,告訴阮傾心,這一次卻是比當年來得猛烈。刺殺那狗皇帝,絕息樓再次元氣大傷,雖然那皇帝現在也不過是苟延殘喘,可是,阮傾心不覺得解恨!現在,竟還要引得江湖朝廷兩麵齊齊攻伐絕息樓,哼,不自量力!


  “阿攸何在?”


  “今日便能回山。”


  “阿華,你對阿攸姐妹還是不放心?”


  “樓主,她們畢竟……您瞞了她們十多年,可是,不代表她們不會自己去查。阿兮心思單純,可是阿攸的心思,太深沉,您這麽重用她,若是日後她……”


  阿華欲言又止,阮傾心自然是知道他心裏的擔憂。可是自己這麽多年來的堅持,也不光是為了自己,這絕息樓中的每個人,仇恨都是一樣的。不告訴他們全部事實,不過是不想他們和自己一樣,一直活在仇恨中。讓他們去殺人,也都隻是殺的該殺之人。


  絕息樓,存在這麽多年,從來都隻有一個目的。無法覆滅那曹家人的天下,也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樓主,匈奴,涼夏的人,還要留著麽?”


  “不必。”


  那一片仿若無狀的風光,外頭卻已硝煙漸起。而這硝煙再起前的安寧,卻是讓人來梳理故事的。


  隨著阿兮離開那一片懸崖林子,遲幼欽才算是回過了神,拉著阿兮連忙問道,“阿兮,跟我一起的鳳厘,在哪兒?”


  “鳳厘”


  “嗯,就是臉特別圓,眼睛特別小,和我一起被抓來的胖小子。”


  “喔……應該在後院。”


  說話之間,阿兮便帶著遲幼欽走到那傳說的後院,依舊還是迷彩遮掩的地方,隻是,從某個角落,隱隱約約傳出一些整齊有秩序的喊叫聲。


  聽著這熟悉的調調,遲幼欽不禁止了步,拽住前頭的阿兮,避開那巡邏的黑衣人打量的目光,低聲問道,“阿兮,那聲音是哪兒傳來的?”


  聽得遲幼欽問話,阿兮倒是爽快道,“那是訓練場來的,那幫小子現在正在接受訓練呢。”


  “訓練?”


  “嗯,就是成為咱們絕息樓人都得經曆的訓練,不過,我沒練過。阿攸姐以前練過,很苦的。”


  如果遲幼欽沒記錯,絕息樓是個殺手組織,可是聽阿兮這語氣……


  “你以絕息樓為豪?”


  聽得遲幼欽的質問,阿兮挽著遲幼欽道,“小姐你什麽意思?”


  “阿兮,絕息樓是殺手組織!”


  “我知道。”


  “那你怎麽還以絕息樓為豪呢?”


  “為什麽不?樓主收留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給我們吃穿,教我們生活,帶我們去懲罰那些險惡之人,大快人心,為什麽不自豪?”


  “阿兮,你是被絕息樓收留的?”


  帶著遲幼欽繼續朝休息的地方而去,阿兮才道,“是啊,我和阿攸姐幼時家破人亡,是樓主救了我們,後來送我們入葉府照顧小姐。”


  “這麽說,你們一直都知道絕息樓在哪兒,夢欽的娘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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