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驚天之術
“你在哪兒聽說的?”
“玄都啊!那會兒我就在玄都,街頭巷尾到處傳的都是。遲哥,你這麽一說,我覺得,那楚王更不是什麽好人了!新婚還一年不到,就把自己的結發妻子都逼死了!遲哥,你聽我一句勸啊!就算是為了你,可這種容易移情別戀的人,不能對他鍾情!”
看著苦口婆心勸說自己的鳳厘,遲幼欽隻嘴角抽搐,“等等……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遲哥,雖然玄都街頭巷尾都傳楚王有龍陽之好,但是,我可不相信,皇家的人,有點兒小癖好很正常,但是,如果是因此不近女色,打死我也不相信。當時玄都傳出這事兒的時候,我就覺得不靠譜。現在你說了,我一下就相通了!那星月閣的花主,肯定就是女扮男裝的你吧!他對你一見傾心,然後把你強行帶回王府,結果楚王妃發現了這事兒,就跟你大鬧,然後,那楚王妃就失足落水。”
對於鳳厘這自動腦補的畫麵,遲幼欽隻懦懦說道,“不……不是這樣的……其實……”
哪知遲幼欽沒說完,鳳厘果斷截斷遲幼欽的話,“遲哥,你不用解釋,我知道的,他就是在利用你!一定是楚王妃和他之間有什麽秘密交易,他利用完了人家,就借你之名除掉了楚王妃。”
“……”
鳳厘,你絕對是腦補帝!
“可是,你這麽說,還是我對不起那楚王妃啊,那麽花樣年華的女子,就這麽香消玉殞了。”
“所以!遲哥,你不能和這個楚王再有多的交集了,那楚王妃就是你的前車之鑒啊!”
“……喔。”
“這樣吧,等我找到那人,確定是不是我師傅之後,咱們就和他分道揚鑣,成麽?”
“遲哥,你終於開竅了!”
“……”
“呀,白術來了。”
聽得鳳厘舒心的一驚訝,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白術果然穿著那一身白,從矮山下,穿梭在綠林之間,朝著自己和鳳厘的地界兒奔來。
整理好心情,遲幼欽便帶著鳳厘離開亭子,迎上上前來的白術。
白術見二人從亭中下來,也就止了步子,在原地等著。
“遊夫人。我家公子和十六爺在照壁泉等您。”
白術話音一落,本是雙目隨意散在山間的鳳厘卻突然聚了目光,上前一把揪住白術,“白術,你剛才說什麽?”
被鳳厘這魁梧雄壯的身子突然欺上來,白術連忙朝一旁的土階兒挪了兩步,拉開和鳳厘那圓潤的麵龐的距離,“我……我說,我家公子在照壁泉等著你們,怎……怎麽了?”
“不是,不是這句!你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遲幼欽一聽鳳厘這話,心裏暗叫糟糕,連忙從一旁悄悄溜下去,卻在三步之後,被後頭聽到白術複述一遍之後的鳳厘怒聲喝住——
“遲哥!”
“白術,快走!”
背對著身後幾階兒之上的白術喊話之後,遲幼欽就趕忙提步朝著山下猛跑。
這白術,真是出來壞事兒!
“遲哥,你跟我說清楚!”
“哎……你們等等我!”
遲幼欽一手拎著裙擺,跟著後頭追上來的白術,一路朝著那什麽泉全力跑去,完全顧不得身後鳳厘的咆哮。
“遊夫人,到了。”一語說罷,白術已雙腿委曲,貼在一旁的牆上大喘氣,倒是遲幼欽,隻是呼吸重了幾分,卻是完全沒有白術那般疲累的模樣。
“他們在裏麵?”
“是的,您進去就好。”
再回眸,看向那緊閉的房門,鼻尖還透著一兩絲藥草的苦氣,遲疑一二,“那我進去了。你照顧鳳厘。”
“好。”
厚重的木門輕推,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麵而來,與適才聞到的那一兩絲藥苦截然不同。
不知是內裏的藥香太濃鬱,還是氣氛太壓抑,關上房門,左右環顧,看著昏黃燭光映射下,旁側帷幕之後霧氣騰騰的內室,遲幼欽就不自覺地緩著步子,一步一步,輕輕地踩在那材質特殊的地板上,朝著惟帳之後走去。
輕撩惟帳,一方五尺見方的溫水池,噗噗冒著氣泡,騰起的霧氣之後,一個男人,正袒露著線條勻美的上體坐在混濁的溫水之中,闔著雙目,長而結實的手臂橫放池邊,大掌作拳,手腕處青筋爆出,額上細細密汗,順著緊皺的額頭,一頓一順滑下那在池水之上,燭火之下精致瑩目的麵龐。薄唇微泯,這模樣,好似在與身上的某種痛楚,激烈鬥爭。
遲幼欽愣愣立在一旁,半點不敢大喘氣,隻呆呆將目光定在騰起霧了眼的水霧之後池中上身半裸的曹子衿胸口的那一處刺目的瘡疤上。
“你說有辦法替他取出那東西?”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熟悉卻飄忽的聲兒,說沒被嚇是不可能的,可是,遲幼欽卻緊緊將心中的驚嚇壓住,為的,隻是不打擾曹子衿。
似是感覺到遲幼欽的緊張,站在遲幼欽身旁,負手而立的玉笙出奇地出言輕聲安慰道,“你不用這麽緊張。十六隻是在褪毒。”
褪毒?
“他中毒了?”
玉笙轉眸,看向身旁低了大半個頭的遲幼欽,“你不知道?”
對於玉笙的質問,遲幼欽更是疑惑,轉目看向玉笙,“如果你說的是葉府那次和黑鴉林這次,我知道。”
玉笙輕笑,“難不成他還有過其他中毒的時候?”
薇薇癟嘴,遲幼欽又轉而看向池中的曹子衿,“是餘毒未清麽?”
“嗯。”
那意思就是,趕路的這幾日,他一直受著?所以,昨日到了,處理完他的事,他才那麽著急地先到了伏幽穀?
“他不會有事吧。”
“不會。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說的,替他取出那東西的方法了?”
深吸一口氣,其實,遲幼欽也不確定,玉笙會不會接受自己的那個說法,畢竟,這是古代,封建古代!若說在胸口劃到口子直接取,能信麽?
“十七?”
“額……方法是有一個,不過,需要一些輔助工具。”
“那不是問題,你先說,是什麽法子。”
“動手術。直白的說法是開膛,然後,把那彈頭取出來。”
一聽遲幼欽這話,玉笙當即呼吸加重,就不該相信身旁這人!說故事還是有板有眼的,可是,這等大事,怎麽能說的這麽雲淡風輕?
感覺到身旁的人突然釋放出來的氣壓,遲幼欽不自覺朝一旁挪開兩步,“我沒有亂說。是有這個方法的,在我家鄉,這是很常見的手術方式,不會要人命,隻是,靠近心髒的手術,本身就有難度,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技術。但是,胸口處有東西,若是壓迫到心肌血管,很有可能會要他的命,如果,你有這個技術,還是替他取出來吧。”
“……”
玉笙沒有回應,遲幼欽不敢轉頭看,隻愣愣地看著那熱氣之下的撲騰的池水由混黃漸漸轉黑,“玉笙。”
“……”
“你醫術那麽高明,難道沒有想過這個方法麽?”
玉笙轉目,看著一臉嚴肅解說的遲幼欽,那專注的神色,平靜的語氣,半點不摻假。沒想過?當初想過,可是,人體複雜,豈能是說開膛就開膛?但是,遲幼欽說的話,是實話,如果不盡早解決,曹子衿,隨時有生命危險。
再轉目,池中水已被染黑,而池中人,也已離開水池,走到了池旁的屏風之後。
“容我想想。”
得到玉笙這話,遲幼欽已鬆下了一口氣。
曹子衿在屏風後換了一身墨袍出來,長長的墨發散在身前,略帶慵懶的麵上已無適才的痛色,眉目之間,已平複如常,那雙深沉的鳳眸,依舊精光耀人。
掃眼帷帳處端端站著的二人,走近遲幼欽,帶著水汽的大掌,輕輕牽起遲幼欽右手,眼神示意玉笙,離開水池,而朝這屋子另一頭的另一間屋子走去。
不同於適才的濕熱,這裏風輕氣順。一方矮桌之上,已備好了三隻茶杯,一壺茶。
任由曹子衿帶著自己在一側端坐下,玉笙在另一旁坐下,看著兩個慵懶之中帶著正經的男人,遲幼欽主動地轉坐為跪,取了茶壺,放好茶杯,給二人各自斟上一杯清茶。茶香嫋嫋,傾入鼻翼。泯唇,遲幼欽也果斷給自己倒上半杯,微泯。
果然是好茶!入口如溫玉化水,甜中帶著幾不可察的一點苦,卷著一腔的清香,潤喉而下,清香留口,流連難忘。
看著杯中輕浮的茶葉,腦中不自覺閃現一首茶詩,而後,竟就喃喃念道--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碾雕白玉、羅織紅紗。
銚煎黃蕊色、婉轉曲塵花。
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至醉後豈堪誇?”
二人聽得遲幼欽喃呢的《一字至七字茶詩》,皆是眸光微閃,相視一眼,隻各自執杯微泯。而遲幼欽,卻依舊沉浸在這首元稹的寶塔詩和口中的殘留的清香之中。
“這就是玉清香吧。”
“嗯,就是你晨早打翻的那玉清香。”
不是你撞的麽?
默默鄙夷玉笙一眼,遲幼欽才將茶杯放下,轉跪為坐。
一番茶過,曹子衿終於開了口。
“玉笙,對於欽欽說的,你有把握麽?”
“沒有。”
聽得玉笙這麽幹淨地回答,曹子衿的眸中精光不由得逝去三分。閑散的墨發從額上傾瀉,擋去半側麵容,這模樣,更是落寞。
遲幼欽見狀,微咬唇,“要是……我把人體圖畫出來,你能做到麽?”
曹子衿二人聽得這話,皆是轉目看向脖子縮縮的遲幼欽。
“男女之體大異,你如何會畫?”
“這個……大同小異,而且,又不是畫全部,隻要把上身畫出來不久好了。”
“如何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