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遼王曹則軒
待陸宸走後,如影才從一個角落進到內裏,朝曹子衿拱手,“爺。”
看著棺中那恬靜如熟睡的女子,曹子衿眸色不轉地問道身後的如影,“如何?”
“石華屍首不知所蹤,石氏不知詳情。青文南玉佩落入韓震之手。遲幼欽身處危險……”
待如影如數回報此次洛州之行所發生的事和調查到的事之後,曹子衿便虛抬右手,揮退如影。
遲幼欽。
一夜過,曹子衿依舊立在棺前,愣是半分不曾睡去。知道蘇嬤嬤前來喚他,他才收了麵上的三分哀戚。
“王爺,今日太子,遼王,三皇子會到府上吊唁王妃。您是否需要換洗一下?”
“本王不想走。他們要來便來,來了就趕緊走。別擾了本王與王妃。”
“……”
蘇嬤嬤輕歎一口氣,無奈的又出了正廳。轉而去吩咐府上僅存的一些丫鬟小廝張羅著接待即將到來的皇室中人。
“蘇嬤嬤。”
“老孫?何事?”
那老孫看了一眼正廳之內背影頹廢的曹子衿,眸中盡是心疼,歎氣說道,“王爺還是這樣不肯離開正廳?”
“嗯。”
“唉……咱們王爺好不容易有個心尖尖兒上的人,怎麽就這麽快香消玉殞了?”
“老孫,王爺是什麽性子,你我是看著他長大的,難道你還不清楚?”
被蘇嬤嬤這一提醒,老孫忽地麵色一僵,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是眉頭緊皺地看向正廳之中那孤寂的背影,渾身散發著比那琉璃棺更冷的寒意。
是啊,他什麽性子,他們這些府上的老人兒應該最清楚的,可……真的了解麽?
“老奴(小的)拜見太子殿下,太子妃。拜見遼王,遼王妃,拜見三皇子殿下。”
老孫領著前院的一眾人朝著下了轎攆,走到楚王府大門前的一眾皇室人行禮。
“免禮。”
“謝太子殿下。”
待那楚王府眾人都禮畢讓開了路,曹則燁掃眼當中,沒看到想看的人,於是走到那領頭的孫叔前頭,帶著一腔太子尊貴的嗓問道,“十六皇叔何在?”
孫叔聞言趕忙躬身答道,“王爺悲痛難耐,自設王妃靈堂後,就一直守在靈堂前。王爺未出來接駕,望太子殿下體恤。”
曹則燁聞言鷹眸微沉,“無妨。十六皇叔與十六皇嬸伉儷情深。十六皇嬸辭世,十六皇叔自然是悲痛萬分的。二皇弟,三皇弟,咱們且自行前去吊唁吧。”
“是。”
待曹則燁領著太子妃許氏走在前頭,曹則軒也緊緊牽著葉夢岑的手,側眸看著身旁這嬌妻,知她與楚王妃姐妹情深,才陪著她來了楚王府。一路她就心情低落,曹則軒自是知道她的心情,隻默默牽著她,給她安慰。
葉夢岑自是感覺到曹則軒的心意。自她嫁入遼王府,雖然遼王府上也有兩位側妃和三位姨娘,但曹則軒對她卻是嗬護有加。旁的妻妾,倒像是擺設。二人琴瑟和諧,葉夢岑倒是能地將心中對歐陽初最初的悸動埋藏起來,安心地做好遼王妃。
隨著楚王府的人朝正廳走去,眾人一抬眸就看見正廳靈堂之中的琉璃棺,還有琉璃棺一側扶棺而立,麻服批身,墨發散束,垂首凝視棺木,不修邊幅的人。
那般悲痛欲絕的模樣,任是任何一個人見了,都不會在意他此時的邋遢潦倒,反而會不由得被他所感染,情緒低落,胸腔悶悶。
感覺到身旁的人腳步頓下,渾身輕顫,曹則軒果斷地抱住葉夢岑的肩頭,垂首低語道,“有我在,別怕。”
不……不是怕!是心疼!疼得像被人千刀萬剮一樣。
那是她的妹妹啊!
回之以一個勉強的笑,葉夢岑隻走到靈堂之中,對著那靈位,禁不住地紅了雙眸。
“岑兒。”
聽得曹則軒的喚,葉夢岑吸了吸鼻頭,才接過曹則軒手中的一支祭香,在太子夫婦之後,和曹則軒一道,對著那琉璃棺三鞠躬。
待幾人都行了祭禮,太子才走到曹子衿身旁,臨近時,掃了一眼棺中伊人,那般沉靜潤心的容顏。
實在是可惜了。
“十六皇叔,節哀。”
“太子若是無事,自便。王妃不喜歡人多。”
太子聞言鷹眼微沉,斜睨著曹子衿那胡渣森森的側顏。
說實話,他可不相信這比狐狸還狡猾的十六皇叔會真的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就算那女人確實是世間難得,也不可能會這般讓他頹廢不堪。
“父皇讓本宮帶了密喻,明日巳時,禦書房。帶上該帶的東西。”
“……”
見曹子衿突然轉身越過太子離開,眾人皆是眉目疑惑。
太子亦是轉身,見曹子衿是朝楚王府內院而去,沉歎一息,對許氏說,“你陪著遼王妃,本宮與兩位皇弟去去就來。”
“是。”
待許氏應下,太子便招了曹則軒曹則烽二人,朝內院而去。
太子二人提前兩步,曹則軒則捏了捏葉夢岑的玉手,輕輕說道,“等我。”
而後才跟上了前頭的二人。
許氏蓮步輕挪,走到葉夢岑身旁,餘光掃著曹則軒離去的背影,對葉夢岑低聲說道,“弟妹當真是好福氣。”
許氏說罷,卻未聽聞葉夢岑的回話,收回目光,卻發現葉夢岑自顧自地就走到了琉璃棺前。
一手扶棺,一手捂胸,看著棺中之人,神情悲戚。
許氏見狀,才不由得垂首苦笑。輕歎一口氣,便轉身出了靈堂,到了院中某處駐足。
葉夢岑看著那張安詳熟悉的麵容,實在是不知該怎麽辦。
她懷疑過沈氏,可是沈氏,自她出嫁後,就一直沒什麽動作。她也求過曹則軒替她查這件事。
結果是,有人在普業寺縱火,目的是擄走葉夢欽。葉夢欽的兩個丫頭被燒死了。而她,被擄走後,在一處密林,突然舊疾複發。
曹子衿派去救她的人,及時感到,將那些擄走葉夢欽的人都殺了。可葉夢欽,卻因為病發突然,無人醫治,當場命隕。
可是,曹則軒始終沒告訴自己,那些縱火的人,究竟是誰的人。那些人,又為什麽要擄走葉夢欽?
葉夢岑知道葉夢欽的娘不簡單。沈氏告訴過她,阮傾心是江湖人。
江湖人和朝廷中人,本來就少有善終。
和江湖有關,葉夢欽就少不得會被卷入江湖紛亂。
可是,為什麽會害她傷及性命?她熬了那麽多年,才剛有了一個良人待她好啊……
遼王府。
“王爺,王妃。”
曹則軒帶著葉夢岑下了馬車,麵色沉鬱地帶著葉夢岑回了主院。
主院之中,倆身著淡紫裙衫的女子見著葉夢岑二人回來,連忙迎上去,卻見著葉夢岑微微搖頭。
於是二人識相地隻待在院中,任由葉夢岑二人進了主屋。
“冬雪,王爺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可能遇到什麽大事了吧。秋露,咱們去後廚看看。”
“嗯。”
定睛看了主屋一晌,秋露就隨著冬雪一塊離開了主院。
主屋之中。
“王爺。”
曹則軒自從楚王府出來後,臉色就不好看。不,應該是,他們三兄弟臉色都不好看。
對於男人的事,葉夢岑可不想管太多。他不說,葉夢岑也不會問。隻替曹則軒褪了外衫,搭在屏風之上。
“岑兒。”
聽得身後環抱自己的曹則軒的喚,葉夢岑眉目微擰,而後又從容地雙手搭在曹則軒環在自己腰上的雙手之上,柔聲問道,“王爺怎麽了?”
“岑兒,你想去遼西麽?”
遼西?
是啊……本來他們婚後就要前去遼西的,可是二妹妹突然出事,皇上也就讓他們緩緩,待二妹妹的喪事終了再啟程。
遼西……好遠的一個地方。
“王爺去哪兒,妾身就去哪兒。”
曹則軒聞言唇角輕笑,“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葉夢岑隻垂首莞爾,是麽?
“王爺。”
曹則軒正抱著懷中之人閉目聞香,突然被屋外的人一喚,打斷了那美好的感覺,心情瞬間不好,眸色倏地冷了七分。
感覺到身後之人的情緒變化,葉夢岑本著人妻的本分,輕輕拉開曹則軒的手,轉身抬了明眸看向曹則軒,笑著說道,“王爺,若是有事,隻管去忙,妾身就在這兒等著您。”
曹則軒垂首看著麵前這明眸螓首的女子,不禁抬手拂上她的眉眼,自第一次在宮宴上看到她,曹則軒的心,就緊緊地被她套住。之後,茶不思,飯不想。為了得到她,他自願和父皇請旨,離開玄都,前往荒地遼西,免去對他的大皇兄,曹則燁的政治威脅。
如今,佳人在手,可是那顆心,卻好像另有他屬。
不急,她已是他的人,到了遼西,她就隻有他了,待她心中隻有自己,再帶著她,風風光光回到玄都,比肩禦天下。
想到他們的未來,曹則軒不由得眉眼舒展,在葉夢岑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說道,“等我。”
忍著眉目的不適,葉夢岑雙眸微閉,“妾身就在這兒等著您。”
得了葉夢岑的回答,曹則軒才依依不舍地放開葉夢岑的鵝蛋臉,拿了屏風之上的外衫,迅速披上,出了主屋。
看著曹則軒離去的背影,葉夢岑不自覺地撫上額頭,落在曹則軒的那個吻上,情緒不明。
“小姐。”
聽得冬雪的喚,葉夢岑才回過了神,收了手,斂了情緒,從容淡定地走到外屋書案前,備紙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