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本是同根生
心下一急,梅一連忙抽劍劈開大鎖,示意跟來的二人將那昏迷不醒的梅二梅三弄醒。
二人迷迷糊糊醒來,見著麵前挺身直立,麵色黑沉的梅一,心下一個“咯噔”,還不待梅一質問,二人就連忙辯說到,“梅一師兄,我們……都是那兩個人太奸詐,那個胖子騙我們那個女人死了,我們倆怕出意外,就趕忙開了牢門進來探看,哪知道那小子居然掙開了繩子!梅一師兄,那胖子武功了得,我二人不是他的對手啊!”
梅二梅三雖不算武功高強,但兩個人對付十來個人都是沒問題的。適才掃眼這屋子,確實沒有打鬥的痕跡,當真是想不到那胖子竟這般厲害。
“你們隨我一道去主事廳領罪吧。”
梅一聲線平和地說罷便再不看那二人,轉身孤寂地朝主事廳而去。
梅二梅三見狀心下更是忐忑不安,竟然這般疏忽,真該剁了那貪財的手!踟躕半刻,他二人也就起了身,搖頭之後,默默地跟上前頭的梅一。
主事廳。
韓震負手而立,麵色陰鬱,眸中帶痛,定定地看著韓宇帶人抬過來的韓駿屍首。
胸中氣鬱,一言不發。
在場的眾人皆是憋緊了氣,半分不敢動,生怕一個小動作,也會招得自家莊主怒氣外射。
“梅一參見莊主。”梅一領著梅二梅三走到主事廳,深吸一口氣,再掃一眼地上那白布掩身的韓駿,隻露了滿臉鞭傷,果斷還是躬身行禮。
韓震正直了身,頷首看向一丈之外的梅一,怒意更甚,右手覆掌做功,丹田凝力,還不待眾人有所反應,便將梅一一掌勁風打出主事廳。
“噗……”
眾人見狀,氣息頓瀉,立馬齊齊拱手喊到,“莊主息怒!”
靜了半晌,韓震才又收了功,眸色陰沉地看著捂著胸口,跌跌撞撞回到主事廳,而後果斷單膝跪地,拱手垂頭的梅一。
“說。”
韓震雖隻吐了一個字,梅一身後的梅二梅三卻是更心驚膽戰。這事兒說起來,就是他二人貪財才導致了現在這下場,那倆人逃了,那接下來被出氣的,就是他們倆了……
“屬下辦事不力,任由莊主責罰!”
梅二梅三心中糾結之時,梅一卻咬牙自行請罪。
“說。”
睫毛微顫,梅一自是明白韓震想知道什麽事了,但是,有些東西還是不能說……
痛苦地閉眸之後,壓住心底的惶恐,梅一才屏氣說道,“二少主xx時辰來後屋提人,說是……得了莊主的命令,屬下向二少主要手令,二少主說……屬下無能,讓二少主帶走那人,才釀成這等禍事!屬下甘願受罰!”
“駿兒帶人走之後,你在哪裏?”
“屬……屬下怕二少主情緒過激,害了那人性命,便囑咐了梅二梅三看好剩下的兩人,而後本是要去稟告莊主,半路卻遇到少主。少主問事,小的便說了。而後少主說大事不妙,當即帶了竹一一行人和屬下去了二少主的林屋。到了林屋,就……就發現二……二少主……被人所害!”
韓震眸光緊緊盯著梅一,對他那看似理所當然的話,隻是半信半疑……韓駿的性子他自是知道的,驕縱肆意,但要殺了那女人,定是不會的,這梅一卻說怕韓駿情緒過激……
梅一可是自己栽培許久的人……
“宇兒!”
韓宇被點了名,這才從梅一身上收回了目光,從旁提了一步走到韓震麵前,拱手道,“父親。”
“今日夜深,你不待在鬆華園,如何還在莊裏遊走?”
早知道韓震會這麽問,韓宇隻拱手恭順答道,“母親喚孩兒到楓園看小妹幾日前作的詩畫,一時說得興起,耽誤了時辰,回園之時,恰巧遇到形色匆匆的梅一。父親白日裏本讓他帶著梅字人在後屋守著那三人,那時他突然出現,孩兒心下疑惑,便攔了他。
這一問,才知是二弟去私自拿了人帶到了林屋。而那拿的人,正是這幾次都和二弟有過節的女子。二弟一向順心得意,卻被那女子壓得有苦難言。那林屋又是個那樣的地方,孩兒心怕二弟下手沒個輕重,所以,當即就帶了人想去阻止二弟。
卻怎料,一到那兒,二弟已經……父親,孩兒一定會將那三人捉回來,給二弟償命!”
說話之間,韓宇亦是悲恨交加,言語之中,更是恨不得將那女人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韓宇說著,韓震隻雙眸晦暗地聽著,他心中的計較,卻是沒人猜的到的……
過了好半晌,眾人都不見莊主有反應,皆是耐不住性子眸光上揚,齊齊投向韓震,好巧不巧,正在這時,韓震猛地大喝出聲,“來人!”
眾人聞言連忙出列,“莊主!”
“今日,遊十七傷我莊人,害我親兒,此仇不報非君子!西秦山莊廣布江湖令,凡替我西秦山莊成功擊殺遊十七者,西秦山莊必有重謝!韓肖!”
“在!”那被喚韓肖的中年藍衣人聞言三兩步趕走到韓震身前。
“出令!”
“是!”
待韓肖應下,韓震掃眼一旁的韓宇,便負手離開主事廳。韓宇見狀,踟躕一二,掃眼韓肖的神色,而後便也跟上了韓震的步伐,而後便聽得韓肖在身後出令……
“竹一!”
聽到韓震點名,那被喚作竹一的劍眉青衣人出列上前,“在!”
“執西秦令,領竹字隊連夜通告江湖各派!”
“是!”一聲應下,竹一便執令出了主事廳,前去召集竹字隊。
“鬆一!”
“在!”
“令西秦九女出莊尋人,弑殺遊十七!”
“是!”鬆一應下便也趕忙出了主事廳。
“金一!”
“在!”
“領金字隊夜守楓園,禁止任何人將今夜之事告知夫人!”
“是!”
韓宇隨著韓震出了主事廳,繞過莊前夜色,擇了小道,穿林而過,一刻之後,在一諾大的石門前止了步。
隱於暗處的守衛見著來人,迅速從暗處跳出,對著門前的二人拱手。
“莊主!少主!”
“嗯。”
待那倆守衛撤到一旁,觸動機關開了石門,韓震才領著韓宇繼續駕輕就熟地朝著內裏走。十步之後,擇階而下。十階之後,一諾大而奇特的石洞倏然現於人前。
而那石洞當中,上下懸籠,火光映射處,還有斑斑血跡,有的熠熠生輝,有的黑沉暗淡。石洞之上,此時正懸壁五步一守衛,皆著黑衣。石洞之下,一黑衣人正坐桌前,那人對著麵前跪著倆被一旁五六個黑衣人團團圍住,畏畏縮縮,心驚膽戰的青衣人,好似在盤問何事……
韓震下了梯階兒,沉聲朝那坐著的人喊道,“華一。”
那黑衣人聞言立馬止了話頭,起身退到一側,待韓震走過來坐下,才躬身拱手,“莊主!”
掃眼那早已被嚇得屁滾尿流的倆人,韓震眸中狠色漸起。
“如何?”
“稟莊主,木九木十說,二少主對那女人心中有氣,想教訓一二,卻不料那女人早就有所防備。二少主還未有動作,那女人就下了狠手。”
那黑衣人平淡無奇地說罷,便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韓震聽罷是眸色更狠,甩去一記狠厲,沉聲問道,“二少主喪命,你二人如何活得?”
“回……回莊主,二少主……心中有……有氣,氣不過……想……想教訓那女人,所……所以才將……將那女人帶去了……林屋……之……之後,二少主就讓我二人在外頭守著……後來……聽……聽到屋子裏有聲音……弟……弟子二人以為是……所以沒在意……後來,聽到進屋開門的聲音……還不待弟子轉身,就突然被人背後一擊……之後……就不知道了……適才醒來,就……就……就在這兒了。”
“華一!”
“在!”
“殺!”
“莊主饒命!弟子全都說了!莊主饒命啊!”
全然不顧二人的嚎叫,華一隻和旁的倆黑衣人取了腰間的匕首,走到二人身前,一掌捂住二人的口……
“唔……唔!唔……”
“嚓!”
匕首過,紅血出,氣息止。
韓震冷冷地看著地上那再不能惑主害人的二人,半晌之後,果斷起身又原路折返。這次,卻是半點沒看韓宇。
自見著那二人,韓宇心中就忐忑不安。自己的父親,他如何不了解?這麽果斷地殺了那倆人,算是對自己最大的寬恕了。
“恭送莊主,少主!”
出了石洞,又走在那條陰冷的林間小道上,韓宇隻覺得,這條路,從未如此讓他背脊發涼……
“宇兒。”
走出密林,韓震突地停下腳步,看向那林外的夜色,偶有螢火蟲偏偏而過。本是十分愜意的畫麵,卻因著這一夜的事,讓氣氛變得格外凝重。
“父親。”
“我有說過,莊主之位是你的吧……”
“是。”他弱冠之時,父親就許諾過他,西秦山莊第二代莊主,是他。可是父親母親總是偏愛二弟。
一言許諾,空口無憑。
“他是你十多年的親弟弟啊……”
他一直都知道,所以,就算是韓駿帶給自己危機感,他也隻是安排了人在韓駿身邊,教唆縱容他,讓他驕奢淫逸,不識大理,難擔大任。
卻從來沒想過,要害死這個親弟弟!
可是現在,韓震的話外之因是,他故意為之。
“夜深了,為父回楓園了。你娘那麽聰明,遲了會起疑的。”
韓震提到石氏,眸中的狠厲不自覺便散去。不再管身後的人,徑自朝楓園而去。
這個兒子,像他。
可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