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群英台鬧
韓震在台上對那曹雪兒怒目而視,卻是沒有爆發,倒是韓宇在一旁雲淡風輕,仿若此與他無關。
而在台中的韓駿聞言,卻是怒氣更甚,朝著曹雪兒破口而出,“臭女人!你說什麽!我西秦山莊才不會像爾等小人那般陰險狡詐!”
聽得韓駿這麽一說,曹雪兒更是冷笑連連,“陰險小人?姑奶奶可比不上你!十幾個大男人,一擁而上欺負一個女人。私設公堂,捆綁他人,威逼不成就強迫!這種事,也隻有你們西秦山莊做得出來!”
“啪!”
“臭女人,嘴巴幹淨點!再侮辱我西秦山莊,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曹雪兒甩開粘在嘴角血跡上的發絲,雙眸戲謔中帶著寒意地看向韓駿,一聲冷笑,突然近身與韓駿錯身,寒冰若雪地一字一頓吐道,“韓駿,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你最好記清楚你是怎麽打的姑奶奶!這一巴掌,姑奶奶絕對!千倍奉還!”
被曹雪兒這麽一說,韓駿適才扇了她那一巴掌的快感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更甚的怒氣。當即一把推開那貼身的女人,半點不憐香惜玉怒喝道,“臭女人,我殺了你!”
一聲喝罷,便迅速抽出腰間的利劍,指向踉蹌退後的曹雪兒,長劍刺入。
長劍及身,身子被束縛,蛇鞭也不在,曹雪兒隻能堪堪後退,試圖躲開韓駿的猛攻,卻在後腳打滑,險險穩住身子,抬眸之間,長劍及眼。
一時之間,仿若時間停止,曹雪兒直直地盯著半點不減速的劍尖朝著自己瞠大的瞳孔而來,思緒不通。
突地!
“砰!”
“駿兒!”
“二弟!”
見著那韓駿毫無防備地被人撞飛一丈外,曹雪兒回過神來,看清韓駿的狼狽樣兒,當即毫無形象地哈哈大笑,“哈哈……”
蔑視幾眼被撞得爬不起來的韓駿,曹雪兒又對著又一次為了護著自己使出無敵撞人功的鳳厘投去滿目的感謝之後,收斂三分快意,麵色嚴肅地轉而對著在場眾人吼道,“大家可都瞧見了!這西秦山莊說不過人就打人!還要當眾不問青紅皂白殺人!敢問諸位,這西秦山莊,是何居心!”
韓震見旁人將一臉痛色的韓駿扶起來退到一側之後,運氣調息,對著魯莽不成器的兒子除了心寒就是心疼,對那嘴不饒人的曹雪兒亦是恨得咬牙切齒。
西秦山莊,什麽時候淪落到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數落得還不了口?
“姑娘最好慎言!”
對著曹雪兒警告一句,韓震方才走下主台。對著眾人又是虛拱一禮,而後又帶著那渾厚的嗓音,對著眾人解釋道,“諸位,之前,韓某已說過,遊十七昨夜本在竹苑,後半夜偷襲我西秦山莊弟子,盜了我西秦山莊三匹馬,乘夜而逃。本來,了圓方丈做保,遊十七也許諾會配合韓某查清此事。如今做下這等事,金蠶脫殼不說,還派這三人蠱惑我武林中人,欲蓋彌彰!不僅如此,如今還傷我西秦山莊弟子性命!此等行徑,將我武林眾人置於何地?諸位以為,韓某當如何處之?”
韓震話音重落,側台之內的嘍囉輩立馬又是一陣議論。一刻之後,側台某角落,一人大聲回道,“韓莊主自管由公斷理,我等自為韓莊主做證!”
那人說罷,另一側的某人又對著當中的韓震喊說道,“韓莊主,此事來得蹊蹺。終究隻是西秦山莊和遊十七的兩麵之詞,沒得目擊證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咱們怎麽知道你們誰說的真,誰說得假?”
“……”
眾人不知是真的為韓震解憂來的,還是攪漿糊來的,總之就是有一言說一言,越熱鬧越好。
韓震見狀卻也不阻止,隻乘當兒轉身走到遲幼欽三人所處的當中地。睨了一眼那白布之下,死相慘烈的西秦山莊弟子,而後又移了目光,神色不明地垂眸打量身前這一直平靜如水,縱使兩方爭得麵紅耳赤,拔刀相向,卻依舊半點波瀾不起的素衣女子。
雖衣衫麵容染了灰塵,顯得狼狽不堪,卻不卑不亢的模樣,當真是不同常女子。
仔細看來,與遊十七竟相似八九。
不過一夜,遊十七是在哪兒找了這麽一個以假亂真的人?若不是性別有異,當真是會讓人誤會!
真正的遊十七去了哪兒?
側台之中。
“玨兒,此事,你怎麽看?”
宮承玨聞聲,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身旁坐著的那仙風道骨,一手撫白胡的薛閬,心中掂量一二,回道,“私欲所致。”
薛閬聞言含笑頷首,“那依你之見,這兩方,誰說了真話,誰說了假話?”
宮承玨聞言思索適才那兩方人的爭辯,思量半刻,平聲回道,“無真無假。”
“何意?”
“師父知道徒兒的意思,何必要徒兒明言?”
薛閬抿了一口清茶,笑問道,“若是你,當如何?”
“師父要徒兒當誰?”
薛閬聞言,杯口輕叩,反問道,“玨兒覺得,你當是誰?”
“誰也不當。”
“嗬嗬……”,薛閬對於這小徒兒的性子,是當真的無奈,笑著轉而對身側的另一壯漢說道,“善宿,看你小師弟,當真是任性啊!”
那被喚善宿的壯漢聞言,含笑回道,“承玨一向觀點獨到,師父又不是不知道。”
薛閬讚同地微頷首,“這倒是。玨兒,你且說說,為何誰也不當?”
宮承玨垂眸半晌,而後不苟言笑地說道,“韓震雖為一代豪傑,但心傲誌大不知足。育子無方,惹人笑話。自以為是,私欲難控。道貌岸然,不知羞恥。”
聽得宮承玨這犀利的評價,薛閬嗬嗬一笑,放下茶杯,幽幽歎道,“玨兒此話,可是把為師也罵了啊……”
宮承玨對於自己師父這並不風趣的打趣顯然不上口,隻定定回道,“師父若是要曲解,徒兒無話可說。”
知這徒兒一向如此是即是,非即非,薛閬也不多計較,又說道,“玨兒,你繼續說。”
“遊十七無根無基,無功無德。享一時之尊貴,失一世之安穩。這般人,最易被人利用,聲名不全。”
精辟如骨,這個十八歲的少年,一直是薛閬的驕傲。
果然是什麽樣的爹,什麽樣的兒子啊!
薛閬滿目含笑地看著群英台之中的眾人,又對宮承玨問道,“那玨兒覺得,那三人此次能全身而退麽?”
宮承玨亦是看向那群英台當中,目光倏地落在那鳳厘身上,眸色變三分,口上卻是波瀾不變地回道,“韓震不會善罷甘休,那三人也不會束手就擒。那三人,看似勢弱,孤立無援。實則後盾強大。韓震看不清時勢,為難那三人,最後恐怕會禍及西秦山莊。”
一旁聽了許久的善宿聞言,心中疑惑,當即問道,“師弟如何看出那三人後盾強大?”
宮承玨聞聲轉目看向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善宿,定定吐出兩個字——
“直覺。”
“直覺?”
見善宿還是不解,宮承玨又再次說道,“師兄,我且問你,若是一般人,被西秦山莊捉了,幾個有膽能像那三人那般不畏不懼,甚至故意挑釁?”
善宿聞言垂眸,確實,那粉衣女子身上透露的刁蠻潑辣,可不是一般的江湖女子敢有的。就算是男子,也少有那般對著西秦山莊還傲然無視的。
再說那看似清麗脫俗的素衣女子,雙眸一直的平靜如水,身軀不卑不亢,直立虛視,不慌不忙。一言不發亦是讓人感到那一陣強大的氣場。不怒而威,她倒是演繹得淋漓盡致。
此等女子,確實不是平常小女子能有的姿態。
那一旁的胖子,對西秦山莊二少主不敬,亦是理直氣壯地,叫人看得生不起恨,倒是覺得是有骨有節之人。回想自進了西秦山莊,就總看到他來煩自己的師弟,被無數次地趕走,又腆著臉跑過來。這前後所為,總有一股不知是哪裏來的自信。
忖度半晌,心中明了,善宿朝著一旁的宮承玨謝說道,“師弟目光如炬,是師兄目光短淺了。得教了!”
“師兄言重。”
善宿一直專注與宮承玨討論問題,回過神來,那當中的三人竟已被西秦山莊的人押走了。而眾人,仿若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不再如適才那般意見各異,喧嘩不止。
“師父,發生什麽了?”
薛閬捋著長須,笑說道,“韓震小兒,立誌光明磊落,要明明白白處理此事,自然不能草率要了那三人的命。現下,是走了過場,要看押那三人。直至找到遊十七,平息江湖眾怒。嗬……”
這樣說也沒什麽紕漏,也算是明智的做法了。被粉衣女子這般挑釁,還能如此作為,當真是一代豪傑啊!隻是……
“師父為何搖頭歎息?”
薛閬不答反問道,“善宿,為師問你,那遊十七盜了‘醉生夢死’,你生氣麽?”
善宿聞言一愣,生氣麽?
好像沒有。
見善宿啞言,薛閬又問道,“你覺得,其餘眾人有怒氣麽?”
善宿聞言又是一愣,掃眼眾人,大多都是如他們一般作壁上觀。
怒氣……好像最氣的是西秦山莊的人。
“徒兒明白了。”
“這西秦山莊沒什麽意思。師父,咱們什麽時候走?”
“玨兒想去哪兒?”
“回雪山。”
“再次之前,咱們還得去拜訪一個故友。”
對著宮承玨說罷,薛閬又喚了一旁的善宿,“善宿。”
“師父。”
“一會兒去與西秦山莊管事的說,咱們雪山派有要事,就不多留了。一個時辰後,離開西秦山莊。”
善宿遲疑一會兒,回道,“是。”
待遲幼欽三人被西秦山莊的人帶下去,眾人也沒得什麽好戲看了,便紛紛散去。韓震領著韓宇也是做足了禮,一直不論身份,拱手送走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