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王泰之死
“韓某冒昧問一句,公子是如何斷定的?”
“王社長雙眸肚白,瞳仁失色。心肌緊縮,雙手作拳,雙眉緊蹙,麵色痛苦泛黑,此為一證。所謂十指連心,王社長十指指顛已變黑,那是由心肌毒血蔓延而來,此為二證。王社長所倒之地,平履無坑,身上也沒有別的傷口,斷不會是被雪扇大俠傷身而亡,此為三證。由此三證,在下斷定,王社長是中毒身亡。至於,那是什麽毒,在下……也不知。”
確實,從前自己看的醫書,加上和父親一道看診的經驗,判斷出來並不難。
但自己從未接觸過真正的毒物,所以,對於這種奇怪的毒,孟循義確實看不出,是什麽樣的毒會這麽猛烈,可以在人體存留幾個時辰,而後一發斃命。
若不認真探究,恐怕都當真會以為這王泰是突然死亡,斷不會想到是中毒。
眾人聞言皆是沉默,那被喚三哥的男子忍著手背上累累鞭痕傳來的疼痛,蹲身按著孟循義的說辭檢查,在其餘兩人的幫助下,掰開王泰緊拽的雙手,果然看見指顛烏黑。
那三哥取出匕首輕輕劃開一小道口子,果然!
黑血一滴接一滴“啪”滴出……
了圓與韓震相視一眼。韓震接到了圓眸中之意,對孟循義說道,“多謝公子,餘下之事,韓某自會處理。公子可以回主台了。”
“在下告辭。”
說罷孟循義就立馬轉身,一身瀟灑地朝遲幼欽二人走去。
見孟循義走了,曹雪兒掃了一眼王泰那群人,也就收了手中的鞭子,追了上去。
“哎呀!看不出來啊!孟循義,你這麽厲害!”
“就是!孟循義,你怎麽這麽厲害啊!”
遲幼欽輕笑一聲,果斷從鳳厘和曹雪兒手中將孟循義解救出來,帶著孟循義回到主座上坐著。
看著一旁依舊深情緊繃,神色凝重的孟循義,遲幼欽抬手在他麵前晃了晃,“還緊張啊?”
孟循義輕輕搖頭,不答話。
“白術白蘇,回了。”
眾人聞言抬眸看向突然說話的玉笙,隻見玉笙已起身輕斂白衫,又如一陣清風般,走出了主台。
白術在跟上玉笙之前,蹭到孟循義身旁,細聲說道,“孟公子,真厲害!有空來找我啊!我還想聽你講故事!”
孟循義聞言,淡淡一笑作為回禮。
白術見狀,收了孟循義的笑意,便由著白蘇拽著自己跟上了前頭走遠的玉笙。
“白蘇,你說,公子是不是鬆口了?”
白蘇聞言睨了一眼身旁的白術,嗬嗬一笑,而後繼續拽著他朝玉笙追去。
白蘇不說話,那就是了!
哎呀……果然有戲!
待那三人走了,鳳厘立馬奔到孟循義身旁,說道,“你跟他們說什麽故事了?跟我也說說咯!”
“……”
“鳳厘!別鬧!現在循義在想事兒。”
鳳厘聞言看向一旁坐著的遲幼欽,一臉不信,“遲哥你又知道!”
睨了一眼鳳厘,遲幼欽轉而說道,“……你去跟那韓宇韓少主說一聲,咱們也先走了。”
“這麽熱鬧的事兒,遲哥你不看?”
“胖子!十七叔說的你聽不到啊!快去!”
鳳厘蔑了一眼朝自己大呼大叫的曹雪兒,一噘嘴,之後立馬灰溜溜地溜到群英台中的韓宇身邊,和韓宇霹靂啪啦說完就又迅速地奔了回來。
“好了,你們走吧。”
“你不走?”
“我要留下來看熱鬧!”
見鳳厘不走,曹雪兒也立馬說道,“那我也不走了!十七叔,你和呆子先走吧。”
掃了一眼曹雪兒和鳳厘,遲幼欽也不多說,帶著孟循義便離開了群英台,在西秦山莊中隨處逛著。
逛到某處林子,見四周無人了,遲幼欽才對身旁並肩而行的孟循義問道,“循義,還有什麽不對麽?”
孟循義頓了半晌,說道,“遲哥,你覺得,誰會殺王泰?”
誰會殺?
誰跟他有仇誰殺唄……
嗯?
遲幼欽突然轉眸看向孟循義,“你懷疑王二?”
“嗯,今日,他不在群英台。”
“那你適才怎麽不說?”
孟循義聞言忽地停下腳步。
遲幼欽見狀也停了步子,轉身看向落後自己兩步,神色認真的孟循義,“怎麽了?”
“那是武林的事,與我無關。”
遲幼欽不由得嘴角抽搐。
這說話的深情,怎麽跟玉笙一個德行?
可是遲幼欽忽地轉念一想……
是啊……武林的事,跟自己有什麽關係?人家門派相爭,又何必參與?
思及於此,遲幼欽一臉讚許地看向孟循義,“嘖……雖然平時你挺呆挺悶的,關鍵時候,也挺通曉大理!不錯,繼續保持!”
“……”
自己哪裏又呆又悶了?
一直很通曉大理好吧!
看孟循義對於自己的誇讚,一臉不樂意,遲幼欽也就訕訕擺擺手,看了看天色,說道,“哎呀,不說了。你也犯不著為著別人的事兒搞得自己心情鬱鬱的啊!走,陪我去楓園找那莊主夫人。”
“你怎麽又去找那莊主夫人啊?!”
遲幼欽聞言一臉莫名其妙,不能麽?
“昨天約好的。”
在遲幼欽說了去找那莊主夫人之後,孟循義就跟著遲幼欽在諾大宏偉的西秦山莊之中轉悠。
半個時辰後。
“遲哥,你找得到路麽?”
“額……”
遲幼欽看著眼前的風光,眉頭輕蹙,這西秦山莊真是太大了……
一不小心,都忘了該怎麽走了。
“要不,咱麽找個人問問?”
孟循義無語地翻白眼兒。
早該這樣了!
想是這麽想,可當下目光虛掃,這裏除了一堆房屋,卻沒得半個人。
一陣糾結之後,遲幼欽才又是一臉尷尬地對孟循義安慰道,“額……我們往回走,沒準兒就有人了!”
“……”
孟循義果斷轉了身,原路折返。
路路通也有路癡的時候,衰啊!
遲幼欽仰天歎息一聲,而後又屁顛兒屁顛兒地跟了上去。
走了又約莫兩刻鍾,遲幼欽和孟循義才終於見著了這西秦山莊的人。
“看我多聰明!那邊有人,走,快過去!”
孟循義果斷白了一眼身旁的遲幼欽,而後才走上前去立馬叫住那險些走掉的人。
“姑娘!”
那青衣女子聞言頓步轉身,看向奔走過來的遲幼欽二人,微微一愣,而後立馬就朝著遲幼欽福身行禮,“十七爺。”
剛走近,遲幼欽就聽得那女子的喚,腳下一頓,問道,“姑娘認識在下?”
那女子溫玉一笑,“奴婢是夫人房裏的。昨日十七爺到楓園,奴婢見過。”
“噢。”
自己怎麽沒見過?
而後那女子又繼續說道,“奴婢奉命出來尋十七爺,夫人已在西山之下候著了。”
“可是去看望西秦山莊的舅老爺?”
“正是。十七爺隨奴婢這邊走。”說罷那女子便恭順地伸手做請。
思索半刻,遲幼欽便拉著身旁一臉戒備的孟循義提步隨著那女子而去……
跟著那青衣女子穿山而過,走了大半晌,終於到了那傳說中的西山之下。
果然,在那山口,石氏一身墨色襦裝,發髻依舊輕挽,帶著兩個同是素衣的婢女,已經候在了那裏。
見遲幼欽走來,待遲幼欽在合適的位置停下,石氏就引著身後的兩個婢女蹲身福禮,“十七爺。”
遲幼欽見狀拱手回以一禮,“夫人。”
頷首虛禮之後,石氏便引著遲幼欽朝西山之內而去。
走在那林間小道之上,打眼這四周的山林翠鳥,初陽光輝透著樹隙,輕輕瀉下,三兩束投在墨綠翠紅的山草野花之上,賞心悅目。偶爾鳴起的雀聲,三兩聲如滴翠般沁入心尖,悅耳動聽。
走到小道盡頭,赫然一座石墓立於眼前。
墓碑之前,祭品鮮鮮。墓碑之周,幹淨無雜。
看得出來,是常有人打理這裏的。
走近了,看著那三個婢女換了祭品,掃眼墓碑,隻簡單明了地寫了四個字,“先兄石華”。
“夫人,令兄沒有妻子?”
“先兄此生隻追隨十六爺,還來不及顧忌自己的終身大事,就魂斷西山了。”
石氏這般籠統地說罷,遲幼欽也不好再問什麽,於是就默默地站在石氏身旁。隨著石氏祭拜了石華。
期間,石氏的婢女很是懂事地領著孟循義到了林子口,隻留了遲幼欽和石氏一道,站在墓前。
對於這兩兄妹,遲幼欽是挺驚詫的。
照自己了解的情況,這石氏也算是名門閨秀了,這石華定然也是名門公子了。
這兩兄妹,生在書香家,本和江湖應該是半點關係沒有的。可為何一個心甘情願嫁了江湖人,一個又心甘情願做了王爺的心腹,陪著他以江湖散俠的名號,遊走天下呢?
掃眼看著身旁這人神色憂憂,石氏淡淡說道,“十七爺不必如此傷感。先兄能為十六爺做事,那是我石家的榮幸。”
榮幸?
人都死了,還榮幸?
想想那有著一張冷峻鄙人的側臉,偶爾霸道耍無賴的人,看著那冰涼的石墓,遲幼欽不禁問道, “夫人,能與在下說說,尊兄的事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