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男子小女子
看著曹雪兒在那兒忽地賊笑,陸宸深深感到一股惡意……立馬起身朝門外走。
曹雪兒見陸宸這動作,“撲哧”一笑,正了正嗓子,帶著隱藏許久的霸氣,朝著陸宸喝道,“本宮令你坐回去!”
陸宸聞言一頓腳,居高臨下,看向座上一臉威嚴的曹雪兒。半晌之後抬首望梁輕歎,“唉……”
遇人不淑啊!
而後又坐回了座位,一臉戒備地看著曹雪兒。
“哎呀,別這麽看著我,我不跟著你!我盤纏快用光了,你給我點兒唄。”
“……公主,容我問一句,這四五個月,沒有盤纏的時候,你怎麽過的?”
“這還不簡單,跟著那些藝人,隨便耍兩下,銀子就滾滾來咯!”
陸宸聽罷一臉驚愕地看著麵前那滿臉自豪的曹雪兒,真是被驚嚇得不清!
堂堂魏國三公主,最得皇帝喜愛的公主,居然屈尊降貴,街頭賣藝攢盤纏……
她絕對是投錯了胎!
見陸宸一臉驚愕,半天不給自己答案,曹雪兒不耐煩地朝陸宸喊道,“給不給你說句話啊!”
陸宸深吸一口氣,平複自己那滿心的震驚,朝著外頭喊到,“紅裳!”
紅裳在屋外聞聲便推門而入,拱手行禮,“爺。”
“明日給大小姐準備些盤纏。”
“是。”
“陸宸,你真不錯!”
讚歎一句,曹雪兒便起身作勢離開。
陸宸卻喊住了她,“你要跟著誰?”
曹雪兒聞言一頓腳,看著緊閉的東屋門,垂眸輕笑,甩了三個字,便瀟灑地朝主屋而去。
陸宸坐在桌前,真是除了扶額,別無表情!
紅裳在一旁站著,見自家爺這般難得的無奈模樣,忍不住開口喊到,“爺。”
“紅裳,去尋了紅衣,給二爺送個信。就說……皇甫懿想見他。”
紅裳聞言遲疑半刻,而後便出了屋子,帶上門。
待紅裳走了,想到曹雪兒甩給自己的“十七叔”三個字,陸宸真是除了搖頭歎息,還是搖頭歎息搞不懂!
這些人都是怎麽了?
那女人弱的什麽都得靠別人,怎麽就有這麽大的吸引力還讓那麽多人圍著她轉?
再感歎那為所欲為的曹雪兒,現下是二八芳齡,乃當朝昭陽公主。皇上本是五個月前要給她賜婚李國公府的世子,卻不料這倔脾氣公主,一聽到這風聲,便偷了司馬局的馬,青天白日,駕著馬就闖出了皇宮,穿市而過,揚長而去……
皇上知道後,自是勃然大怒,還怪殷貴妃未教養好她。
氣歸氣,但終究是捧在手上的女兒,皇帝當即就派了京禁衛分成兩路,從玄都城門追去。
讓陸宸都驚訝的是,這身養宮闈的小丫頭,雖然被京禁衛抓了好幾次,可每次,都能半路跑掉……
還把那些京禁衛的銀子收刮了個幹淨。
堂堂公主,竟這般江湖耍潑,皇帝自然是氣得跳腳!
這女兒,必須抓回來!
於是皇帝一個月前直接給了四皇子曹則賢密令,讓他尋找自己的親妹。
接到曹子衿送來的消息,陸宸也才知道曹雪兒在這西秦山莊。
在西秦山莊撞見她和遲幼欽的人扯在一起,陸宸是有幾分驚訝的。但是看她的樣子,半點不狼狽,帶著當初曹子衿送她的百年蛇皮鞭,這幾個月好像過得還不錯!
迎客軒。
“醫公子挑的這迎客軒的,當真是風光無限,勝之竹苑不止三分啊!”
遲幼欽帶著孟循義,隨著玉笙主仆三人離開竹苑,走到這玉笙的住所,雖暮色藹藹,但這卷袍而過的空穀山風,和那懸壁而立的迎客鬆,當真是讓遲幼欽忍不住讚歎。這等奇境,堪比黃山。
這西秦山莊當真是個獨特的地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東西沒看到。
玉笙聞言輕笑,引著滿目羨煞的遲幼欽進了迎客軒客堂,使了其中一人去備茶,而後請了遲幼欽坐下後才說道,“十七此言差矣。十七會住竹苑,是因著你生性謙遜;本少住迎客軒,是因這懸山鬆,蒼翠不息,寓意青春永駐。皇甫生性孤傲,所以,住梅園。莊主夫人迎好而設,十七難道覺得這夫人安排錯了?”
怎麽聽怎麽覺得這個人自戀!
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難怪和陸宸關係那麽好……
不過,他好像看莊主夫人石氏很順眼噢!
“在下見過莊主夫人,那確實是一位心思通透的佳人。”
“噢?!十七剛來西秦山莊,就見著了莊主夫人?”
看到玉笙一臉的驚奇,難道自己不該見到?
“醫公子何意?”
待那侍者將茶奉上,玉笙又那二白說道,“白蘇,去將東廂收拾出來。白術(zhu),你帶著這位小公子去院中。本少與十七爺有要事。”
遲幼欽睨眼看著對坐的玉笙,跟他有什麽要事啊?
不過,也是個好機會,替孟循義鋪鋪路……
那被喚作白術白蘇的二白應下後,白術就走到遲幼欽一側,對著遲幼欽身旁站著的孟循義做請。
遲幼欽不動聲色地扯回自己被孟循義拽著的衫角,打量一二身側的那白衣小生。
看那容顏,也不過十七八歲,端得一副俊秀模樣,不知是不是跟著玉笙的緣故,看著總讓人覺得……
矯情。
“循義,適才在院中,我好像看到天上有星星,你去看看,月色如何。”
這什麽意思?不是要幫自己拜師麽?為什麽要避開自己?
看著一動不動的孟循義,遲幼欽真是無奈啊……
默契一點好不好?!
“循義!不許鬧脾氣,快去!”
撞上遲幼欽扭頭看著自己擠眉弄眼,孟循義嘴角一癟,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下。而後才隨著那候著的白術白蘇二人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站在院中,抬頭望天。所謂月明星稀,月沉星密。這月色……
不怎麽樣,星星倒確實挺多。
待孟循義三人離去,遲幼欽才狀若無意地掃眼這屋子清淡的陳設,輕聲問道,“醫公子是醫癡?”
“不是。”
信你才怪!
把這屋子搞得滿是藥材,跟藥房似的,還不是?
這可是西秦山莊的地盤兒!
真不知道他的伏幽穀是不是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是藥……
見遲幼欽一臉不信,玉笙隻移了眸光,看向軒窗之外的夜色空山,幽幽說道,“這屋子是莊主夫人設的,本是個好地方,卻被韓駿那無知小兒給毀了。雖不喜這屋子的陳設,但作為客,本少還是不會任性地掃主人的麵子。”
居然在解釋!
看著麵色如常,唇角帶笑的玉笙,遲幼欽心裏隻是嗬嗬。還不會任性地掃主人麵子?那今兒在群英台怎麽自己前腳走,陸宸後腳跟出來,他也跟著陸宸出來了?
“醫公子適才與那小童說有要事與在下說,敢問何事?”
玉笙端起茶杯微泯,而後放下茶杯,看著遲幼欽,一臉懵懂地問道,“有麽?”
我還想問你呢!
裝了半晌,玉笙終於裝不下去了,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道,“對了,想起來了!本少隻是想知道,十七和十六是什麽關係?”
遲幼欽聞言,不假思索地便答道,“序數關係啊,十六過了是十七,十七過了是十八。”
“……”
收到玉笙投來的滿目鄙夷,遲幼欽才學著玉笙那般作恍然大悟狀,突地雙手合掌一拍,“噢!在下明白了!醫公子問的是,遊十六和在下的關係!”
說罷還一臉挑釁呢地看著玉笙,就是這麽錙銖必較,你咬我啊~
將陸宸嘴角抽搐的模樣再次完美收入眼底,遲幼欽隻眉頭輕挑抬手虛空地扶了扶鼻梁,不說話。
“十七不願說,那本少也就不問了。”
信你才有鬼!
果不其然,遲幼欽腹議之後,那人生生甩出來一句話,”本少與十六的交情,也有七八年了,如今見了你,還真是難得有些傷心,十六竟然還未把本少當知心的,家中有這麽一個特別的弟弟,都不曾告知。實在是……唉……”
這麽一副假惺惺欲言又止的模樣,不配合一下遲幼欽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演技了。眸光掃到屋內某處,遲幼欽接道,“醫公子這麽說,倒是讓十七愧疚了。隻是,從來君子之交淡如水,倘醫公子與家兄交好,又何須在這種小事上傷懷?不過,醫公子提到這事兒,十七倒是很感謝莊主夫人,能讓十七代替家兄看一看故人。”
話音剛落,遲幼欽就聽到玉笙問道,”十七今日見了莊主夫人?”
那略帶驚訝的語氣,好像自己不該見似的。迎上玉笙投來探究的目光,直問道,“醫公子何意?”
被遲幼欽的目光反擊,一邊不動聲色收了眸中的探究,一邊摩挲著杯蓋,狀若無礙地說道,“無事,隻是聽聞這西秦山莊的莊主夫人,平日除了親近的人,旁的人都不見。十七果然是特別的。”
說罷,玉笙便端了桌上的茶杯微泯,回想起五年前的驚鴻一瞥,記憶猶新:那麽一個獨特的女子,本是溫婉閨人,麵對江湖事卻能做到處變不驚,鎮定自若。比起一般的閨人,膽大。比起一般的江湖女子,心細。
看著玉笙提到石氏突然眸光賊賊的模樣,遲幼欽的第六感衝出來貼了一個標簽:有問題!
對著“道貌岸然”的玉笙再次打量了一番,遲幼欽還是決定,問一問!
“醫公子可有妻室?”
玉笙被遲幼欽這突然而然冒出來的話一愣,蹙眉半刻,隨即輕笑,“十七覺得,這世間女子,有誰可以配得上本少?”
那就是沒有咯?
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