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楚王府亂
想歸想,葉少臻也是盡著自己這娘家人的義務,走到遲幼欽身旁,“王爺,在下奉了家父之命,便帶二姐姐先回府修養著。其餘事宜,還望王爺擇日過府商議。”
曹子衿聞言也滿是一臉的憤怒地一拍桌子起身負手握拳,看著跪著的遲幼欽和一旁的葉少臻,“少臻,你這話本王聽著可不好聽,王妃既已嫁於本王,便是本王的人,怎可一時意氣回葉府?”
遲幼欽聞言冷笑,“王爺莫不是忘了新婚當夜欽欽曾說過的話?”
“……”
她說過什麽話?
抬眸含淚看著曹子衿皺眉無言的模樣,遲幼欽突然傻笑,眼裏的淚水更是破框而出,奔湧而下,深情之中滿是絕望地看著曹子衿,聲線哽咽地說道,“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如今,王爺已然離情,欽欽又何必賴著王府不走?一生一世一雙人,既然王爺給不了,那欽欽便回了隨雲庵青燈古佛了卻殘生。王爺曾贈予欽欽的青文南玉佩欽欽已原物放在主臥。”
曹子衿聞言一愣,青文南玉佩?這女人的演技還真是……
“嗬,好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王妃可真是貪心啊!”
“陸宸住口!”
葉少臻聞言順著曹子衿的目光微微轉身看著身後那剛進廳裏的陸宸,依舊是當日在星月閣所見的赤紅如血的袍子,隻是袍子上的花色不同,卻依然是一副妖魅惑人的模樣,“宸公子,當日星月閣擲劍揮空的灑脫,在下有幸得見,過目難忘。隻是今日一見,宸公子那灑脫樣兒怎麽這般落俗了?竟也拿話揶揄弱女子。”
“哼,本少何曾灑脫?王爺待本少情真意切,本少還要謝王妃成全。”說著陸宸一副旗開得勝得意洋洋的模樣走到曹子衿身旁。
遲幼欽被陸宸那話一刺激,“你……”睜大了眸子氣憤地看著麵前的二人,一口氣沒上來,竟當眾暈厥過去。
“小姐!”阿攸阿兮看到急忙從地上扶起遲幼欽,將適才隨手拿著的雲錦落花薄披風給遲幼欽披上。
葉少臻見狀朝曹子衿一拱手,怒氣匆匆甩出一句,“楚王爺還是管好家宅再來葉府接回二姐姐吧。”說罷便打橫抱起遲幼欽急急地走出楚王府。
葉少臻將遲幼欽抱上葉府馬車,輕輕握了握遲幼欽的手腕,看著麵色慘白,淚痕依舊的遲幼欽,竟然不是裝暈?!
待葉少臻抱著遲幼欽領著阿攸阿兮拂袖而去之後,曹子衿終於雷霆大怒,大聲喝道,“如影隨風!”
候在曹子衿身後的如影隨風聞言便快步走到曹子衿跟前,拱手行禮,“王爺。”
“把這禍亂我王府安寧的陸宸給我綁了丟出去!若是日後再看到他在王府,你們倆就自行了斷!”說罷曹子衿便也甩開陸宸拽著的衣袖,負手離去。
曹子衿走後,如影和隨風便收了禮,看著麵前那麵色驚詫的陸宸,果斷上前架起陸宸往前院兒走。
陸宸被架了兩三步,才忽作恍然,雙腳撲騰,奮力掙紮,朝著曹子衿離去的方向大聲哀泣,“王爺!你不能這麽對我!你是愛我的!那個女人死有餘辜!王爺……你們兩個狗奴才,放開我,我要去找王爺!”
如影隨風聞言真是很無奈啊!這些人演戲就演戲,還演的這麽真,姑且不說,還非得把他們倆搭進去……既然要一戲做到底,那自然得真真兒的了。
於是隨風又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方方巾,揉作一團,趁陸宸撲騰掙紮吼叫的當兒,利落地將方巾塞入他口中。
“唔……嗚嗚……唔……”
架著這陸宸終於走到了王府門前,如影隨風微掃人群稀疏的大道,低聲對陸宸道了一句,“陸公子,對不住了!”
而後便一個合力,將架著的陸宸奮力一丟,直直摔到府外三丈遠。
看著狼狽落地,痛心疾首,嚎哭不止,蓬頭垢麵的陸宸轉目看向楚王府,那哀怨情斷的眼神兒……隨風真是很想放聲大笑……
堂堂醉公子,醉仙居頭頭兒,一朝入了楚王府,竟和楚王妃爭寵,如今形象全無,狼狽不堪地趴在楚王府外……若是傳到江湖上,真不知有多少英雄俠女暗自傷神啊!這絕對是古往今來難得一見的場景!絕對要多看兩眼!
思及於此,隨風竟就真真兒地站在府外看著那陸宸痛徹心扉,不能自已的衰樣,真是太深刻了!直至身旁的如影淡漠地拍了自己的肩頭,隨風才回過神,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輕點鼻頭,而後理了嗓門,對著守門護衛喊道,“爾等聽著。王爺之命,此人禍害王府安寧,日後不得出現在楚王府三丈之內。若有發現,亂棍打出。”
“是。”
待護衛整齊劃一,聲洪音響地應下,隨風便轉身和如影一道進了王府。
趴在三丈之外,依舊哭嗓不止的陸宸自然是聽到了隨風的話。聞之更是掩麵而泣,落魄而起,哀怨而視,怒目看向隨風如影離去的身影。好你個隨風!最好別栽在本少手中!不然一定把你切了給曹子衿下酒喝!而後便絕望轉身,帶著一身汙穢泥滓的紅袍,無神亂行……
待陸宸失魂落魄地離開,隨風卻又拉著如影回到府門前,看著漸漸沒了影子的陸宸和那道兒上熙熙攘攘看戲散去的人,嘖嘖一聲,狀若不知似地扯大了嗓門問道,“如影,你說,那陸公子是不是恨死我了?”
“嗯。”
“哎呀,不怪我啊!誰讓他這麽對王妃呢?王妃現在可是王爺心尖尖兒上的人啊,對他,不過是三分新鮮,他居然看不清形式就敢越位爭寵……唉……無知啊……好好男人不做,非得屈身做男寵,哼……”
“回府。”
“唉……如影,你走那麽快幹嘛?!”朝著轉身徑自離去的如影又是一嗓喊去。目光忽掃,見著街尾消失的褐衣,輕鬆一口氣。自己實在是太不容易了!這如影跟個木頭似的,每次這壞人都得自己來做,王爺你可知我都得罪那陸公子多少次了?!他肯定是老想把我分屍扒骨了……再歎一氣,再看街頭喧囂散去,隻餘零星幾人繼續行走,隨風才也徑直進了王府。
“主子。”
“如何?”
“那楚王妃氣急暈厥,被葉府大少爺帶回了葉府。楚王爺沒能阻止葉府大少爺,待葉府大少爺離去後,便雷霆大怒,將那挑事兒的男寵趕出了楚王府,揚言,那男寵日後不得出現在楚王府三丈之內。”
想不到,他竟當真如此心愛那女人……
“楚王府可還有其他動靜?”
“孫白傳出來的話,楚王爺發怒之後,便回了主院。楚王府府上的蘇嬤嬤帶人將西苑兒封了,並告誡楚王府的人,今日之事,不能外傳。現下,楚王府,氣氛微妙。”
“嗯,下去吧。”
“是。”
待那褐衣男子退下,上首的麵容精致,身著華服,慵懶坐臥的女子才又喚道,“若伏。”
“奴婢在。”
“去一趟文國公府。”
“是。”待應下,那被喚作“若伏”的宮娥便起身接了上首那人遞來的一卷佛經,辭身離開。
那就是他挑的女人?
嗬……
戌時三刻,楚王府主院。
“晚兒,小姐回了府,咱們倆可怎麽辦啊?!”
那被喚作晚兒的紫衣婢女隻垂頭收拾著床上的東西,淡淡說道,“阿攸姐說了,讓咱倆好好待在主院守著。想來,小姐也還是要回來的。你就不要急了。”
“可是……”說罷那霞兒便目光虛視主屋,“今早小姐走後,王爺就怒氣衝衝地回來,把自己關在主屋裏。都這會兒了,連午膳都不吃。若是蘇嬤嬤知道了,這……”
晚兒聞言低笑,“這不正說明,王爺對咱家小姐情深意重麽?這麽看,小姐回葉府,不久就當回來的!那蘇嬤嬤消息定是比咱們清楚,她都不能管王爺,咱們倆操心有用麽?小姐不在,咱們隻管日日坐好自己的事,將這院子打理幹淨,小姐回來,住得也順心啊!”
霞兒聞言微歎息,便又繼續幫著那晚兒整理衣物。
主院之中,主屋之內。
曹子衿麵朝隔窗畫屏,坐在圓桌前,一手持杯,定睛看著桌上那枚青文南玉佩。真是神傷啊!昨日聽荷池鬧的那一出,加之在這裏那人對自己說的話,後來回到書房轉念一想,便想明白了。這女人哪裏是要替自己回葉府查探虛實?明明就是設計想要離開這楚王府後院兒。
放下茶杯,執起玉佩,迎光而視,玉色依舊精透變幻。看著那精妙玉色,曹子衿卻忽地神色轉厲,任你東南西北,是我選的人,你便逃不掉……
“喲……爺還在為那女人神傷啊?!”
曹子衿聞言斂去眸中色彩,從容淡定地將那青文南玉佩放入懷中。而後又取了茶壺,給自己續了一杯清水,適而才抬眸看向輕倚畫屏,玉冠高束,身著玄光衣,半點沒有白日裏那狼狽樣兒的陸宸,淡漠說道,“坐。”
陸宸輕拂衣衫,嘖嘖歎息之後,還是坐到了曹子衿對坐,順手掏來桌上的茶壺茶杯,給自己倒上一杯。但當見著那微微騰起的熱氣,眉目卻忽地緊皺,“這楚王府什麽時候,連茶都喝不起了?”
曹子衿執杯微泯,而後隻事不關己似地突出四個字,“她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