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文國公府
“王爺……”
“何事?”
“你不會真的是斷袖吧?”
“……興許。”
“王爺……”
“何事?”
“賞荷宴你們男人不去,是麽?”
“嗯。”
“王爺……”
“何事?”
“我可以帶阿攸阿兮一起去麽?”
“二選一。多了,惹閑話。”
“王爺……”
“說。”
“最後……能不能放我一條生路。”
說罷遲幼欽便轉頭看向身旁依舊目不斜視的曹子衿。其實心裏是怕的,這些人,深藏不露,最後,定都是要攪入那奪權漩渦的。她不想成為他們的犧牲品。自己本來,就跟他們沒什麽關係。現在和曹子衿相敬如賓,不過利益驅使。
“夜深了。”
話音一落,曹子衿便一個借力,攔腰抱了遲幼欽穩穩落到地上,替她理了鬢發,便轉身負手離開主院。
看著曹子衿離開的背影,遲幼欽不由得便暗了神色,耳邊隻回響著適才他替自己理發時的耳語,“好好替本王安宅。”
這算什麽?警告麽?
她可沒跟古代的女人正兒八經地鬥過,若是日後這王府真來了女人,就算頂著這王妃的名頭,可自己終究是假的葉夢欽啊!倘若他日惹了權貴,一不小心被人捅了出來,那可就不是現在這樣,心知肚明而不明言這般還有回旋的餘地。
這些人是哪裏來的自信,隨隨便便就把手上的東西扔給旁人?
承運一十三年,六月十八。
“王妃,馬車已經備好了。”
遲幼欽著好了妝,雙手置腹,看向窗外那略有灼人的日光,神色懨懨。
“阿攸,走吧。”
說罷便帶著阿攸隨著那蘇嬤嬤朝府門走去。上了馬車,一挽簾,便是嘴角一扯。卻還是端端兒地尋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王爺,你怎的在這?”
自那夜之後,這幾天,遲幼欽還就一直窩在院子裏,一點沒遇見曹子衿。因著曹子衿那意味不明的話,遲幼欽還是覺得有點尷尬的。道不同,如何能相與同謀?
“正巧要進宮一趟,順路送你去文國公府。”
“……”
順路,嗬嗬……那文國公府不是和皇宮反向麽?
待遲幼欽坐好,曹子衿輕扣車板,隨風便緩緩駕車而去。
“你今日狀態不太好?”
遲幼欽聞言放在小腹的雙手微頓,而後又繼續背靠車板,雙手卡著位置按著小腹,淡淡答道,“一月總有幾天……”
曹子衿聞言,目光倏地便移開,“若是行動不便,今日去那文國公府,隻管坐著,偶爾敷衍兩句便是,少說少做即可。”
“省的。”不耐煩地回了曹子衿,遲幼欽便閉了雙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吹風喝茶過多,從來沒的情況,這次卻是痛得難耐,說話都嫌累。
對著對麵盡管裝扮得體,但那雙唇,卻已經煞白的遲幼欽,曹子衿隻定定看了一晌,便也閉目養神。
“王爺,到了。”
聽聞隨風的聲兒,曹子衿便掙了雙眸,可對麵那人,卻依舊闔目,好像……睡著了。
再次凝目看著她那蒼白的模樣,曹子衿突然坐到遲幼欽身旁,咬破右手大拇指指腹,見了血,便將手上的血撫上遲幼欽的雙唇。紅了的雙唇,這張臉看起來沒得適才那般蒼白,曹子衿才收了手。而那人似是聞到一股血腥味,突有不適,猛地睜開了眼,眸中的警惕便直直撞進了自己的眸子。
“王爺,你幹嘛?”遲幼欽條件反射地向後一縮。
“到了。”
遲幼欽聞言才斂了臉上的慌張,一抿唇,嗯?伸了手輕輕一碰嘴唇,而後便見的,是指腹的血,麵色一嚇,不會吧,疼得都咬出血了?可是,怎麽一點痛感都沒有?難道已經被痛得神經麻木了?
“那是本王的血。”
“啊?!”不會吧!痛得神誌不清咬人?
“王……王爺,我不是故意的……”
曹子衿見狀低頭輕笑一聲,便起身挽了車簾下車。
“楚王爺,老身有禮了。”
遲幼欽聽到這聲兒,才真真兒反應過來,這是到了文國公府了。斂去適才的神色,舒了一口氣,便也挽簾準備下馬車。一挽簾,便見一隻大掌在自己麵前,抬眼看去,曹子衿正帶著滿眼的愛意看著自己。再掃眼他身後的一眾女人,略去那些顏色各異的目光,搭了曹子衿的手,下了馬車。
待遲幼欽落了地,先前那向曹子衿行禮的婦人又帶著眾人朝遲幼欽行禮,“楚王妃安,老身有禮了。”
看這架勢是個正主兒,那就應該是那文國公的老夫人了。
“國公夫人有禮。”
待那國公夫人斂了身,曹子衿便說道,“國公夫人,本王的王妃這兩日身子孳弱,還望您多照看些。待宴畢,本王再來接王妃。”
那國公夫人聞言微微打量了一下對麵的二人,見那遲幼欽麵色略白,而曹子衿從適才便一直握著她的手。前些日子不是傳這楚王爺在那星月閣攬了個男寵,這楚王對楚王妃已是過了那新鮮的勁頭了麽?可如今,看著,卻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兒……
“楚王爺隻管放心,老身定將楚王妃護得周全,您怎麽送的王妃來,定能完好地回楚王府。”
“如此,本王便放心了。”說吧曹子衿對那國公夫人一笑,又微轉身,滿目含笑地替遲幼欽理了理發簪,滿意一笑之後,便徑自離開。半分沒有看那國公夫人身後的鶯鶯燕燕。
遲幼欽真是汗噠噠啊……除了理鬢發,他還會其他動作麽?再者,在這一眾婦女少女麵前,隻剛才曹子衿那動作,就已經把她給推到了刀口上……
“楚王妃,您身子不適,便先行入府吧,待皇後和殷貴妃來了,老身自會帶著眾人到賞荷池相會。”
“無礙的。本妃怎好地讓國公夫人與眾位夫人小姐在這兒等,自己卻是去偷懶呢?”
雖然不知道這國公夫人是不是真的關心自己,但是遲幼欽就算是難受,也不能先走,那些莫名傳來的敵意……她可是感覺到的。正巧眼角光一掃,見著駕過來的馬車,便順勢由阿攸扶著,站到那國公夫人的身側。
隻見著那黃頂雕花四龍戲珠馬車停下,眾人便齊齊福身行禮,“皇後金安,貴妃萬福。”
車內的人聞聲之後,緩緩出了馬車,在宮娥的扶持下,落了地。
可這一落地卻讓眾人愣了神。隻因為來人不是倆,而是一,這個一還既不是皇後,也不是殷貴妃,而是太子妃許氏。
正是眾人尷尬之時,那太子妃走到文國公夫人身前,穩重而謙和地說道,“今日本宮進宮時,母後突感不適,殷貴妃在旁伺候。因而,母後才派了本宮前來,以作代表,免得爽了國公夫人的約。”
“太子妃言重。勞皇後記掛。皇後既鳳體抱恙,妾等當尋日拜宮問候才是。”
太子妃回以一笑,目光微轉,便看到站在文國公夫人身旁的遲幼欽,憑著先前的記憶,提步走近,語氣略親昵地說道,“想必,這位就是十六皇嬸了?”
既然被點名了,那再怎麽,也得照規矩來了。於是,遲幼欽就這阿攸的力,又一次對著這太子妃福身行禮,“妾身給太子妃請安。”
“十六皇嬸這是多禮了。本宮雖為太子妃,但論輩分,您依舊是本宮的長輩啊。”
垂眸微扯嘴角,這太子妃的話真是折煞人啊!
“妾身萬幸。”
二人一套虛禮之後,那文國公夫人終於說了句遲幼欽愛聽的話,“太子妃,今日眾家女眷已聚齊,不若到了賞荷園,飲茶賞荷之時,再敘家常?”
“這自是好的。國公夫人請。”
“太子妃請。”那國公夫人說罷便領著身後的一眾女眷給太子妃讓了路,而那太子妃卻靠近著遲幼欽,說道,“十六皇嬸,請。”
再次回以一笑,“太子妃,請。”
這位許老大終於不推脫,走在了前頭。而後遲幼欽才跟了上去,落後一步半。
走過適才那一眾女眷時,遲幼欽才注意到隱在人群之中的沈氏。對上沈氏那一雙半色無得變的眸子,隻一瞬,那沈氏便又挪了目光,和身側的某夫人低聲交談。
自己好像被無視了誒……可……葉府好像隻來了她一個人。是因著葉夢岑和葉夢茜都快嫁人了,所以不出府麽?
賞荷園。
“這文國公府的風荷,開得確實是繁盛,甚是羨人呢。”
“太子妃繆讚。先皇賜的這府邸承了隆恩,這荷花,開得賞心悅目。是以,老身才想著請了都城女眷一同前來,賞荷聽風,共賞佳境。也作是讓各家小姐能相與來往,圖個樂子。”
“國公夫人這心意,咱們自是知道的。看這些個小姐,陪著我們這些婦人坐著倒是拘謹了,本宮也就做個主,各家小姐可自行賞荷玩樂,隻消不誤了午膳就好。”
那一眾小姐聞言便齊齊朝太子妃行了謝禮,得了允便四處散去,圍著那諾大的賞荷池,賞荷。
作為已婚婦女,遲幼欽自然是跟著剛進了這賞荷園的眾貴婦一道走到賞荷軒坐定,賞荷之餘閑聊。身份雖大,但遲幼欽還是借口賞荷,坐到了賞荷軒末座。微一掃眼,那沈氏,便隻坐在自己對麵左下兩個位置,不過,人家自從文國公府那一眼之後,再沒看過自己,仿若是真真兒的陌生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