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北方佳人
“這位公子,請問您準備出價多少?”俊俏小生待場中氣氛稍有穩定後才出口問道麵前的遲幼欽。
遲幼欽略過小生,走近坐著的那人,貼近看了看他的模樣:真真是難得的佳人啊!麵如冠玉,膚若凝脂,顏如敷粉勝女兒啊!雙眸妖媚如帶電,玉指纖纖似葇荑,有了!
遲幼欽笑意滿滿地轉身粗著嗓音對小生說道,“勞煩小哥為在下備一副筆墨紙硯。”
小生聞言尋了老i鴇的眼色得了應,便揮手讓人抬上一桌筆墨紙硯。
在場的人聽到遲幼欽的話,又是一陣喧嘩,隻聽其中一人提了音量打趣道,“這位俏哥兒,您這是要作畫呢還是寫詩啊?”
遲幼欽笑著朝堂中眾人拱手一周,而後答道,“在下初來乍到,看台上這位著實驚豔,隻是一時有感而發,各位做個見證,若是一會子在下做的好,各位覺得勝過那萬兩黃金,便為在下出個一兩半兩,讓在下能贏得美人歸。”
剛才說話打趣的那人聞言爽朗大笑,“哈哈,公子好大的口氣,咱們便拭目以待了。”
此言一出,更是引得眾人議論紛紛,好奇心也愈重。
遲幼欽頷首莞爾,待筆墨紙硯備好,遲幼欽便站到桌前,斂了神色,“阿木,研磨。”
說著便把自己的荷囊取下,拿出鋼筆,心中默笑,真沒想到隨身帶著荷囊還是蠻有用的。待鋪好宣紙,壓了鎮紙,卸了鋼筆蓋,遲幼欽閉目冥想半刻,以己為點,確定身後那人恰好是在北方位,便睜目提筆落字。
遲幼欽書字之時,二樓上的三撥人均出了雅間,站在憑欄邊,注視著台下的遲幼欽。
“少臻,你笑什麽?”歐陽初目不斜視地盯著遲幼欽,問著葉少臻剛才不由自地失笑聲。
“沒什麽,隻是覺得,二姐姐這時候,真真是最迷人的,不論男裝還是女裝。”
歐陽初聽完葉少臻的話眉頭微皺,轉目看了葉少臻半刻,沉了目光,不過一會兒,又轉了目光看著台上的遲幼欽。自她出嫁前那一次不愉快地相見後,他便再未見過她。一直忙著朝事,也差不多將她拋之腦後。可如今,再遇見,卻還是忍不住要去關注她……
而另一邊,“大哥,你可有覺得,這男子似曾相識?”
“四弟,你也這麽覺得?”曹則燁目不轉睛地盯著遲幼欽,腦中回想著在哪裏曾見過這樣的情形,卻是有些模糊不清,“二弟,你呢?”
曹則軒聞言淡淡一笑,“天下之大,何奇不有?許是大哥與四弟曾經在哪裏見過與這位公子相似的人兒罷。”
曹則燁聞言眉目之間略有不悅,微轉星眸,恰巧看到曹子衿也倚欄而立,看著台上好不認真。眯了眯神色,又轉目看著遲幼欽,腦中不知在思索些什麽。
曹子衿自動屏蔽曹則燁射來的不明目光,隻看著大堂之中那揮墨潑畫的人兒。自問這二十四哉,他對周圍三尺以內出現的女子都是排斥的。可此時正在堂中的那個女人,卻沒得別的女人那麽煩人。雖然有時候有些聒噪,想法也奇怪……不過,日後若是能替自己好好安宅,那倒確實是一把好劍。
在曹子衿陷入沉思之中時,遲幼欽已換了毛筆,提墨飛花,洋洋灑灑一氣嗬成,“呼……,好了。”
遲幼欽置了毛筆,一臉滿意的笑,待墨跡定了,才示意阿木將宣紙豎起,抬手做了一個“請”。
“小哥,勞煩你帶些感情向諸位朗誦一下。”說完遲幼欽便自信滿滿地收了自己的鋼筆放入荷囊,重新係在腰間,而後負手而立,滿臉笑意。
俊俏小生將信將疑地走到阿木跟前,當心中默視一遍宣紙上的詩畫時,麵上露出的驚羨讓眾人更是躍躍欲試,台下某人耐不住性子地催促道,“小哥,你倒是讀啊!”
小生深吸一口氣,拱手朝遲幼欽行了一九十度禮,“公子,小人有幸,”
行禮完畢,頓了頓,便大聲地誦讀: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其聲悠揚,蕩悠全場,遲幼欽默默地為這小生點了一個讚。
阿木則在小生的誦讀之間將手中之詩畫舉起圍場一周,待看到眾人皆是如那小生般驚羨地盯著詩畫後,才緩緩挪到遲幼欽身旁站著。
“公子,你怎知花主是北方佳人呢?”
遲幼欽聞言微笑,還真是咬文嚼字。
“以我為點,背立花主,花主不正是坐北朝南?此……方為北方佳人。”
雖然有點牽強,但是好像效果不過,遲幼欽看著眾人半信半疑的神色,轉而輕輕接過阿木手中的宣紙,小心翼翼地抬手捧著走到坐著的那人跟前,“花主,你看……這詩畫……可足以?”
陸宸瞄了一眼自信滿滿的遲幼欽,將信將疑地接過遲幼欽遞過來的詩畫。
打從她在二樓憑欄一露臉,陸宸便認出了她,說實話,他實在是不喜歡這個女人!因而從她開始作畫,他便一直垂眸品茶,瞟到場中眾人一驚一乍的表情時也隻是輕聲冷笑,始終覺得不以為然。
可當他看到那宣紙上的畫時,卻是斂了神色,心中為之一驚:她竟潑墨為夜,以紙為衣,三兩點點墨,四五筆勾勒,便將自己開場之時使出“龍虎吟”那一瞬的神色姿態繪了出來,雖不見全形,但那神韻,說是入木三分也不為過!連劍尖的劍光居然也以黑白之差顯繪出來。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嗬,有點意思。宣紙之中,畫為一角,輔之以小詩,整幅詩畫所透的恣意瞬變的意境早已超出了彼時的實境。
陸宸抬眸看著麵前這笑意盈盈的遲幼欽,心中卻還是有一絲不甘,“公子就僅是以一副詩畫買了我,是不是太便宜了些?”
遲幼欽早將陸宸的神色變幻看在眼裏,更加肯定,這個人對自己,絕對是有那種與生俱來的討厭,為什麽啊?遲幼欽想著撓了撓頭,“瞧你這話說的。傾國與傾城,佳人難再得。又怎麽可以以昂貴便宜來說呢?”說著遲幼欽又從腰間的荷囊取出口琴,認真地輕輕擦拭了琴口。
“這是何物?”
“你猜。”
甩給陸宸一臉美美的笑,默了半刻,遲幼欽便吹奏著《北方有佳人》的曲調,其聲揚揚,不同於眾人一貫聽過的樂器之音悠悠綿長,卻能聽出它傳送出來的音韻之美,意蘊之深。
待遲幼欽一曲終了,場中又是一陣寂靜,半晌之後,不知誰人起頭,喝了一聲“好!”眾人便都回了神附聲叫好。
“如何?”
陸宸近距離看著麵前這自信滿滿的女人,想不到還有兩下子。
遲幼欽待聽了許久叫好聲,滿足了心裏小小的虛榮心,便做了噤聲,示意眾人安靜。
待眾人應勢止了喝彩聲,遲幼欽才侃侃而言,“各位仁兄,在下獻醜了。現在在下要做的已經做完了,接下來,便是看各位仁兄可願支持在下一二,以得佳人歸?”
“……”
“小兄弟,你有膽識。老郭我挺你!一萬兩。”
遲幼欽笑而不語,隻是拱手朝那自稱老郭的漢子拱手示謝。
“老郭,你個大老粗懂什麽字畫,別瞎攪合了。我出二萬兩。”
那老郭不服氣似的指了指身旁的那人,負氣地甩袖坐下,自飲自酌。
“我也出二萬兩。”
“五萬兩。”
“……”
“四十萬兩黃金。”
眾人聞聲一嚇,隻見歐陽初已下了二樓走上舞台,“這位公子,在下以四十萬兩黃金,換你的詩畫和曲子,讓你帶走這花主,如何?”
遲幼欽看著歐陽初走到自己跟前,嘴角微抽,他還真敢!不過,那明明閃閃的眸子,莫不是認出了自己?!那葉少臻怎麽不拉著他?!
還不待遲幼欽說什麽,陸宸便將手中的茶杯“砰”一聲按在桌上,甩著衣袖上的水漬,好不好地冒出一句,“俗氣。”
“……”
遲幼欽聞聲轉頭看著陸宸,陸宸卻半眼不看她,而是徑自轉眸看向走上台的老~鴇。
“玉媽媽,我陸宸在這星月閣,給您撐場子也好些個月了。今個兒這公子詩畫曲子,比之我這本人給您可留了好些值錢的東西。今日,便將這公子之畫作留給媽媽裱起來作鎮樓之寶,換來我的一身自由,媽媽覺得如何?”
老~鴇聽到陸宸的話,步子一頓,嘴角微抽。這小子,也不用這麽狠吧!雖然他在的這兩個月,星月閣確實賺了不少,可那可是黃燦燦的四十萬兩黃金啊!
黃金啊!那畫作再好,掛在這星月閣,屁都不頂一個,還鎮樓?!
見玉媽媽遲遲不答話,陸宸起身走到那玉媽媽身旁,又毫不留情地沉聲加了一句話,“玉媽媽,我再送您一句話,有些錢,不是別人給,就能拿的。”
這話不知為何,明顯地戳中了拿**的軟肋,隻見那老~鴇一轉適才的不情不願,又換上自己那惡心完活人還要繼續惡心死人的媚笑,搖著那水桶腰走到舞台前。待眾人靜下,才說道,“諸位公子官人,若是玉媽媽我……今日將咱們的花主許了這位俏哥兒,各位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
自已不樂意就將問題拋給眾人,真是……奸詐!狡猾!老油條!遲幼欽看著身前的水桶默默鄙視。
“才子配佳人,天作之合。那位公子所做詩畫曲,堪稱三絕,玉媽媽以那花主換來,不虧不虧。”之前打趣遲幼欽的那人冷不防地爆出這段話,著實是打了那老~鴇一個不大不響的耳光。
有了人帶頭,其他看客也都隨聲附和。老~鴇看著眾人這般,真是恨死自己自作聰明了,扯了一抹還不如哭的笑說道,“那今日……咱們的花主……便歸了這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