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明眸相對
一如常例,歌舞表演等等等……
這些表演,對遲幼欽這看慣了現代那美輪美奐,大膽又新穎的表演的人來說,實在是……
太……慢……太……無聊!
看了半個時辰之後,果斷覺得無趣,兩眼打架。
可是,在這樣的場合,還不能睡!
正是遲幼欽雙眼無奈地掃蕩全場,企圖瞄一下傳說中的楚王爺在不在時,卻突然感受到從右席傳來的一注目光。
循著感覺望過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看向自己這一側。
雙眸微眯,如果沒有看錯,那人就是歐陽初!
遲幼欽收回眼神,下意識地看了看身旁的葉夢岑。
果然在看歐陽初啊!
暗呼一口氣,遲幼欽單手托腮側著臉,意味不明地笑看著葉夢岑。
過了半晌,葉夢茜突然拍了拍遲幼欽的側肩,貼耳說道,“二姐姐,你怎麽又這麽明目張膽地看著大姐啊?”
“我在看大姐看未來大姐夫。”
遲幼欽用托腮的手,微指了一下歐陽初的位置,示意葉夢茜看過去。
葉夢茜聞言一臉驚訝地順著遲幼欽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歐陽初在看這邊,但是,怎麽不像是在看大姐啊?於是,葉夢茜又靠近遲幼欽貼耳說,“可是二姐姐,我怎麽覺得歐陽侯爺在看你啊?”
遲幼欽聞言坐直了身子,扭頭盯著葉夢茜的小臉蛋兒半晌,也是突然貼臉到葉夢茜耳邊說,“錯了,他在看你!”
葉夢茜一個嬌嗔,無意識地便推了一下遲幼欽,卻是動作太大,居然打翻了桌上的酒杯,那小酒杯配合地原地倒下,將杯中的酒水悉數“啪啦啦”飛到遲幼欽的裙上,而後歡快地原地轉了兩圈,停下。
“二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葉夢茜一聲驚呼,雖然她盡量壓低了聲兒,但還是惹得女席這邊眾人的注目。
遲幼欽看著灑在自己長裙上的酒水和桌上那隻小酒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微微抬首對著葉夢岑身旁的沈氏說道,“夫人,欽欽想去換一身衣裙,這樣子實在是有失體統。”
沈氏皺眉警示地看了葉夢茜一眼,葉夢茜立馬可憐兮兮地把頭埋下,好不內疚地說道,“母親,我陪二姐姐去換衣裙。”
“算了,沒事的。這位宮娥姐姐帶我去就是了。”
說完遲幼欽拍拍葉夢茜的手,便起身攏了攏披風,隨那剛走到自己身後的宮娥,繞到後殿。
為什麽是跟那個宮娥呢?因為遲幼欽眼觀八方,就瞄到那宮娥從皇後身邊走下來。想是皇後已經跟她交代了帶自己去處理這場小事故了。
“吱呀”一聲,殿門打開,斜陽侵入屋內。
還未進殿,遲幼欽便看到殿內隨意地躺著個一席白衣,手持玉壺的人。夕陽輕灑在他身上,就這麽看著,還真真像個謫仙兒。隻是,那人嘀嘀咕咕自言自語的模樣,不是說夢話就是喝醉了。
敢在這皇宮之中這般隨意的人,恐怕身份也是不低的。
思量之間,遲幼欽隻聽宮娥上前,放了托盤在一側的桌上,蹲身喚那人“楚王爺”。
楚王爺?!
遲幼欽聞言心裏一驚,還真是巧了!小心翼翼地走近,看著地上這俊美卻目光迷離的男子,真真是長得禍國殃民:一襲白衣勝雪,不濃不淡的劍眉下,狹長的眼眸,微微睜開,似潺潺春水,溫潤得如沐春風,鼻若懸膽,如山挺立,薄薄的唇顏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顯得他放浪無拘。
“楚王爺,太後娘娘在前殿尋您,您怎的又在偏殿醉酒了?”
躺在地上的曹子衿眯著眼看了看麵前的宮娥,伸手扶額。揉了半晌,便一手撐地,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胡亂拂了拂衣襟,有意無意地看了看遲幼欽,指著她說,“你這宮娥,去給本王打些水來。伺候本王淨麵。”
宮娥扶著曹子衿,“王爺,這位不是宮娥,是葉丞相府上的二小姐。”
曹子衿聽到宮娥這麽說,定了定神,一雙沉鬱的眸子,帶著三分醉意,定定打量一番遲幼欽,最後,眸光落在那片潤濕的裙衫上,突地仰頭哈哈大笑,笑罷轉而對著身旁的宮娥道,“你這丫頭,莫要欺我醉酒不識人,那些個什麽小姐,不是該在前殿坐著麽?來這偏殿做什麽?”
宮娥正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小王爺時,就看到太後身邊的花公公經過殿門,“花公公!”
花公公聞聲看進殿裏,當即“哎喲”一聲跑進來,尖聲尖氣地喊叫,“哎喲,我的小祖宗誒!您怎麽又跑這兒醉酒來啦?老奴扶您去清醒清醒,太後還等著你呢!”
說罷花公公便接過宮娥手中的小王爺,扶著他欲往外走,轉身之際,才注意到一旁遲幼欽,凝眉看了一眼宮娥。
宮娥即刻解釋道,“花公公,這位是葉丞相府上的二小姐,因酒水濕了衣裙,故而皇後娘娘讓奴婢帶著葉小姐來這偏殿換身幹淨衣裳。”
“噢!老奴有禮了。”
遲幼欽看著花公公那晦明莫測的眼神有些心驚,卻也是知書達理地說,“花公公有禮。小女隻是來偏殿換身兒衣裳,別的什麽也沒看到。”
花公公滿意地一笑,“小姐聰慧。”說完便扶著曹子衿離開偏殿。
待花公公帶著曹子衿離開,宮娥便關了殿門,領著遲幼欽進了裏間,伺候著她換了一身衣裳。
那一席紫羅蘭色彩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配了一條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腰裏係著紫金色玫瑰底紋鑲金邊翡翠的腰封並一條鬆鬆地綁著的墨色宮滌,外套一件霧紫色鑲金絲的纏枝青蓮菊花暗紋的雲錦拽地長衣,肩上披了件銀狐坎肩。
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氣若幽蘭。
比之之前那一身較素的裝扮,這一身更顯氣質。
這真的是隨便拿的一套衣衫麽?
遲幼欽打量著銅鏡中那優勝自己原本裝束的衣衫,心中疑惑。
宮娥看到穿得如此精美的遲幼欽,不禁感歎,“小姐真美!”
“謝謝姐姐讚譽,還勞煩姐姐帶我回前殿。”遲幼欽語氣輕盈,一副大家閨秀好說話的模樣讓這宮娥心生了不少好感。
待到遲幼欽回到宴席落座,舞台上各家公子小姐已經開始施展個人才藝。
葉夢茜看到遲幼欽回來,眼前又是一亮,便拉了拉她,“二姐姐,你這身兒衣裳比母親給咱們定製的可漂亮多了。”
遲幼欽看了葉夢茜一眼,“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您將那酒水灑在我衣裙上啊?”
葉夢茜訕訕一笑,“二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們先不說這個。呐,我跟你說噢,待周尚書家的兩個兒子上台之後,便是咱們三姐妹了,你的表演可是準備好了?”
表演?遲幼欽看了看舞台上的那些個小姐公子的表演,嘴角微扯。
完了,沈氏那天那麽一提,然後自己回了梧桐閣那麽一忘,這半個月除了抄經文便是和阿幼阿兮合計著找消息,還真是一點兒沒想起來。
天啊!自己這記性,真是!
現在可怎麽辦?
一時心裏沒譜兒,遲幼欽也隻能轉頭看著葉夢茜,“三妹妹,你表演什麽?”
“自然是我最拿手的古琴咯。這半個月裏剛練了一首新曲子,一會兒你可得好好聽喔!”
直接忽視掉後麵那句話,遲幼欽又問道,“那大姐呢?”
“作詩吧。大姐的詩可比那些小姐做得美多了。”
再一次忽略後麵的話,作詩?遲幼欽似是想到了什麽,又繼續問道,“那需不需要配畫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去年的宮宴上,大姐好像也是作了一首詩,後來歐陽侯爺毛遂自薦,上台給配了幅畫。皇上還誇了一句天作之合呢。”
聽完葉夢茜的話,轉頭單手托腮看著舞台,遲幼欽是明白了,要配畫也輪不到自己了。
天作之合,這皇帝暗示得也太明顯了!
可是那歐陽初當時怎麽就不趁機跟葉府提親,還一拖拖了這麽久呢?
按著情況分析,那歐陽初對葉夢岑恐怕是沒什麽心思的,葉夢岑可能是單相思。
“二姐姐,你到底要表演什麽啊?”
“……”
“二姐姐?”葉夢茜又用她的小爪子在遲幼欽眼前晃悠。
遲幼欽快準狠地抓住那隻小手放下來,看也不看葉夢茜,“你再用你的爪子打擾我的思緒,我就表演打你屁股。”
葉夢茜眉頭一皺,這二姐姐太沒個正經了,自己是關心她,還這樣不賞臉!想著心裏就有點氣鬱,於是葉夢茜便縮回自己的手,安安靜靜地扭過頭坐著,不再和遲幼欽搭腔。
遲幼欽繼續托腮看舞台:逃肯定是逃不掉了,那皇帝不就等著一個自己驚豔全場的機會,然後把自己和那楚王爺給綁在一起麽?琴棋書畫舞,除了這些還有什麽?舞?!
對!和葉夢茜搭夥!
遲幼欽轉頭看著別扭的葉夢茜,一臉討好地看著她,語氣糯糯地說道,“三妹妹,你彈琴缺不缺個伴舞啊?”
“不要。”
摸摸眉頭,反正自己跟葉夢茜嘻嘻哈哈慣了,現在臉皮厚點兒,也沒關係。想罷遲幼欽便又挪近葉夢茜,一把抱著葉夢茜的手臂,輕輕晃著,撒嬌似地說道,“三……妹妹……好茜兒……”
葉夢茜撲嗒撲嗒她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遲幼欽的嬌態,真是被嚇得不輕,看了半晌,才冒出來一句好不氣人的話,“二姐姐…你……會跳舞?”
“不像會的麽?”
葉夢茜明顯不相信眼前這個人的話,“你真的可以麽?”
“咦”一聲,遲幼欽放開抓著葉夢茜的手,端正了身子,泄氣地說“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