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府女人1
看著那柳姨娘扭著麻花腰離去的背影,鄭姨娘身邊的丫鬟素心一臉不滿得抱怨道,“主子,您與那柳姨娘平起平坐,若是論起來,您還先入府,如何要受她的氣,還要對她笑!”
鄭姨娘卻隻是笑笑搖搖頭。
自己也不過是商人之女,和柳媚兒相比,除了身子幹淨,還有什麽不同呢?所以這麽多年,才偶爾提醒一下過於張揚的柳媚兒,卻無奈人家從來不領情。
若不是因為自己生了一雙兒女,在這丞相府,又有幾人會對自己以禮相待?隻要臻兒能有個好前程,茜兒能嫁一戶好人家,那受她點氣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回了,素心。”
說罷便轉身回了自己的靜心閣。
行走相府中。
遲幼欽看著身前半步遠,比自己高出一個茶杯蓋的葉夢岑。滿滿感慨,這才真真是美人者啊!
以花為貌卻勝花,以月為心愈動神,以雪為膚水為姿,纖纖細步世無雙。清風拂袖間都讓人看得特別賞心悅目。
怎麽可以這麽柔美?好想抱一抱!
遲幼欽正看得出神,葉夢岑卻突然停下步子,微轉了身。
狀況突發,遲幼欽不提防地一個趔趄險些撞上去,思緒迅速拉回來,險險拉回自己的身子。
好在有帷帽,不然,真囧!
剛巧往後退了半步,就聽到葉夢岑微抬手示意遲幼欽與她並肩而行。
待遲幼欽上前,二人繼續走著了,葉夢岑才開口說道,“二妹妹,你離府已是五六年,也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府中的事宜。”
葉夢岑稍作停頓側目掃了兩眼遲幼欽身後的阿攸阿兮繼續說道,“這兩個丫頭雖說跟了你許多年頭,但終究是離府了的。許多府裏的規矩也難免會忘記。母親早前便吩咐了我,將院子裏的秋霜留在你院子裏這裏半月。想是有個知情兒的平時說道說道,也好讓這兩丫頭盡快熟悉府中事宜,免得妹妹不知情況被誤導了,觸了府裏的禁忌。
此外,一個院子裏有兩名護院,輪夜在院外看守,你院子裏的便是接你的阿木阿合。他二人是父親親自培養出來的,妹妹盡可放心使喚。”
遲幼欽依葫蘆畫瓢,隔著白紗,一本正經地接道,“聽憑夫人與大姐安排。欽欽不懂事的地方,還勞煩大姐多提點。”
葉夢岑聞言回以一笑,又繼續帶著遲幼欽走過九曲回廊,穿過花園亭台,進了一小拱門停了步子。
“呐,二妹妹,這便是咱們的居所,西苑。
大姐的是疏影閣,也就是苑裏朝南的那座閣子。
你的是朝東的梧桐閣,你的院子裏那棵梧桐樹可是有些年頭了,也是府裏唯一的一棵大樹,夏日裏乘涼最是爽快的了。
本是都說‘樹大遮陰’,一般宅子裏都是不種樹的,可也奇怪,這棵樹在府中,卻也挺得父親喜愛的,所以並未因為什麽忌諱而將它挪走。”
趁著葉夢岑停頓的當兒,遲幼欽打量著這柳暗花明的苑子:苑中坐落有秩地立著三座閣子,看著地勢分配,也大概能明白葉家三個女兒在府中的地位了。
葉夢岑的閣子坐北朝南,想是西苑的主閣,葉夢欽的閣子坐東朝西,麵兒上看也確實是個不錯的位置,若是天晴,還能看見朝陽吧。
但院中卻種了一棵遮陰的大樹。說是葉宗盛喜歡,可按古人的思維,怎麽想怎麽覺得不明朗。
不過,遲幼欽可不迷信。
有樹還好呢,大樹底下好乘涼。
這剩下的一座坐東朝西的閣子應該就是葉夢茜的了。
葉夢岑眼裏含笑地看了看打量苑子的遲幼欽,又繼續說道,“朝東的閣子便是三妹妹的羽化閣。所謂‘羽化而登仙’,寓意是不錯的,可是,三妹妹生來性子就比較好動,直直是像隻喳喳的雀兒。平日裏她若是嘮叨你,你且隨便打發她一下就好,不然,可得被她揪著做不了好事兒。”
提醒完,葉夢欽又繼續說道,“我們這苑子裏邊便是分了我們閨閣三個院子,每個院子分主屋、兩側耳房、院子門口的獨屋和一片小院子。
主屋是咱們的居所,兩側耳房便是咱們閣子裏的丫鬟媽子們的居所。院子門邊的一間獨屋,外間是白日裏媽子守門的地兒,內間是護院的住所。這朝北的,也就是咱們走過來的這一處,是去前廳和各個地界兒的回廊,回廊前頭的花園裏有幾處假山和小亭子,平日裏閑著你也可以領著丫鬟在花園裏轉轉,散散心。
你且慢慢熟悉著,姐姐便先回院子,秋露已經在主屋候著妹妹了,需要什麽,盡管吩咐她來告知我和母親便是。”
遲幼欽隨著葉夢岑進了苑子打眼看完,在心中記下葉夢岑的話,微微福身頷首。
送走葉夢岑,走到梧桐閣院門前,遲幼欽才取下帷帽,帶著阿攸阿兮進了自己的院子。
嗬!果然是好大的一棵梧桐樹!
剛剛隻是在外頭勉強看到這樹頂的一處風光,這時進了院子,才見了它的全貌,真是巍峨雄壯!
看著就有安全感。那粗粗的樹幹,比起隨雲庵的那棵梧桐樹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著現正值秋日,秋風一掃落葉紛飛,攜著梧桐樹下的石桌石凳。滿滿的熟悉感映入眼簾。
隨雲庵,夢欽,你還好麽?
三分傷感後,遲幼欽帶著阿攸阿兮走進主屋,看見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正在客座旁站立著--盡管隻是一身淡紫的丫鬟打扮,但骨子裏透著的一股子不知何處來的清高,難不成是因為跟著葉夢岑久了耳濡目染?
但是,葉夢岑的清高,是讓人賞心悅目。麵前這人,卻是讓人心中直哼哼。
相視兩秒後,遲幼欽果斷領著阿攸阿兮直接越過秋露,走向主座的太師椅坐下。將白紗帽順手放在桌上,靜靜地靠著椅背,一手撐著腦袋,嘴角帶笑地看著候在前方的秋露。
不言語,隻看著。
過了半晌,看到那秋露幾不可察的眉頭皺痕,遲幼欽才扯大笑容,輕言細語地問道,“你,是秋露?”
“是。”秋露微轉身子,麵朝遲幼欽福身答話,但那話裏的疏遠和戒備卻是十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