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友來客棧2
遲幼欽聞言目光沉鬱。
下藥?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兒!再者,單論那人,被下了藥還能翻身上二樓闖屋,雖然看不清模樣,但借著燭火也能看出他身著之衣不似凡品。
來頭不小啊!
突然之間,遲幼欽就莫名地有些激動!
但是……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啊!
矜持!矜持!
“嗯,我知道了,你二人將他帶出去,再開一間房將他安置其中。今夜之事,你二人也守住了嘴,若是日後被我聽到些不可愛的謠言,小姐我可不管你們有沒有功夫底子。”
聽聞遲幼欽鄭重其事地吩咐,阿木阿合也嚴肅地答了一聲,“是!”
隨後扶起地上的人就轉身離開屋子。
而那被扶著的人在出門口時,右手食指竟微不可察地一動,而後再無動靜。
遲幼欽看著阿木阿合離去之後,才對著身旁的阿攸問道, “阿攸,阿合阿木你可了解?”
阿攸沉默一會兒搖頭說道,“他二人每半年會到庵堂會帶孟大夫來一次庵堂給小姐診脈。期間並未有什麽多的接觸。這次也是他二人來護送小姐回府,許是老爺信任的人吧。”
遲幼欽看著阿攸一字一句說完,其間阿攸神情自然,不似有所隱瞞。
而阿兮聽到遲幼欽二人聊著這個話題,忍不住趕忙鋪好床鋪,回到遲幼欽跟前兒滿是自豪地說道,“我知道!他二人是親兄弟,阿木是兄,阿合是弟。兩人均是剛及弱冠,但武藝出群,在府裏也是一頂一的護院。”
遲幼欽聞言眼眸忽閃,一手倚著桌身撐著腦袋似笑非笑得看著阿兮,“是啊,翩翩少兒郎,會武有相貌。阿兮,不如你告訴我你看上他二人誰了,我用用這‘小姐’的特權將你許了吧?!”
阿兮聽完眉目一擰,“小姐,莫要胡鬧!床已經鋪好了,小姐趕緊歇息吧!”
說完跺了一腳立馬轉身離去。
見阿兮這般躲躲閃閃,遲幼欽是又一次忍不住“撲哧”一笑。
臉皮這麽薄,可怎麽好啊?
而一旁的一貫神色淡然的阿攸看著阿兮那副小女兒的模樣,亦是在轉身關窗時無奈一笑。
回轉身走到已在窗前站立的遲幼欽身後,卻立馬收了那笑意,對著遲幼欽鄭重地輕聲道,“小姐,心願未竟之前,我與阿兮是不會離開的。”
遲幼欽褪衣的動作不由得一頓,而後卻是模模糊糊地回了一個,“嗯。”
之後在阿攸的幫助下,褪了衣衫,上床睡覺。
一夜安詳。
翌日清晨,遲幼欽一行人便收拾好行囊,準備離開客棧。
遲幼欽走到客棧外,終是忍不住好奇,回身挽起白紗,看向客棧的牌子“友來客棧”。這才注意到牌子兩側的柱子上竟還有一幅“楹聯”--
有朋遠方自來,哈哈
無緣對麵擦肩,嘖嘖
嘖嘖,還真是取得……
實在!
這客棧老板……
遲幼欽竟無言以對!
心中默笑,麵上也不禁微微揚起唇角。
素衣飄飄佳人笑,當真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兒。
正是遲幼欽沉浸自我之中時,突然感受到旁邊傳來一陣莫名讓她難受的目光。
轉眼看去,一個手持玉壺,白衣飄飄的男子,正騎在一匹棗紅高馬之上,一手扯著馬韁,一手晃悠手中的玉壺,雙目一瞬不轉的盯著自己。
是盯!
遲幼欽微微側身仰頭,眯眼看向那三米開外的高馬男子,心中長歎:給自己設定那麽奇怪,為什麽不把近視給丟了?
果然不是穿越親生的!
“小姐,馬車來了,上車吧!阿合已經先行回府稟告老爺,您午時便能到府上。”
阿攸見遲幼欽毫不避諱地盯著那風華絕代的男子,麵有不悅,但又不能發作,隻得插到遲幼欽身前,強行替她放下白紗,拉拽著她上馬車!
待在馬車之內做好,阿攸輕扣車板,阿木便驅車前行。
而馬車中,阿攸皺著眉頭定定地盯著對坐取下白紗帽的遲幼欽,怒而不言。
這嚴肅的模樣,看得遲幼欽還真是不好意思,但也不明白,為何?
於是果斷移了目光向一側的阿兮求救。
阿兮無視掉遲幼欽普拉普拉的睫毛扇,鄭重得對遲幼欽說道,“小姐,阿攸姐是想提醒您,作為未出閣的女子,是不能冒冒然盯著陌生男子看的!雖說那位公子確實俊美,但你現在可是丞相府的小姐,這樣直直盯著陌生男子的行為若是傳出去,定是會影響你的聲譽的!”
看著她們倆這麽正經的模樣,遲幼欽也不好意思解釋自己其實隻是在思考自己近視這個問題,隻得歎息口氣,扣指朝天,訕訕地說道,“知道了。”
馬車緩緩走,去往那傳說中的葉府,而遲幼欽的心底,也不由得再此騰起十幾天前的情景。
落霞山,隨雲庵。
葉夢欽毫無征兆地病發,遲幼欽三人急的團團轉,她卻不讓她們下山尋醫,虛弱的對阿攸阿兮說了話之後,就隻留了自己在房中。
遣退了阿攸阿兮二人,隻餘了她二人時,她氣若遊絲地說,“幼欽,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你不用擔心。”
可這模樣,怎麽能不擔心?
她紅了鼻頭盡力噙著眼裏的淚花,柔聲說道,“我隻是不甘心。我等了這麽多年,就想找到我娘親。問問她當年怎麽那麽狠心拋下我,一聲不吭地就走了,獨留我在葉府驚驚顫顫地生活。
十二年了!從她離開我,到現在,都快十二年了!她以前那麽心疼我,可是,這些年,我幾次病重險些喪命,她卻從來不出現,她怎麽忍心!”
說到她的母親,終究還是忍不住落了淚,淚痕印在她蒼白的臉頰,有著心酸,薄薄的恨……
看著半躺在床上,麵色慘白的葉夢欽,拋開與葉夢欽的感情共鳴,突地心裏一個“咯噔”,慌不擇言地喊她,“夢欽,你……”
話未出口,卻已被緩了氣的葉夢欽搶了話頭。
“幼欽,我時日不多了。可是,老人兒都說,人死是不能帶遺憾的,不然,就會變成怨鬼,再難投世。”
她倚靠著床欄,捏著手中染血的手帕,因淚水而庸腫的雙眼含著淚花將視線轉到窗外雲淡風輕的景致中,提了提神,唇角微扯欲笑卻隻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