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有些事不想與別人做
“嗚哇哇哇……”
草叢裏滾出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她左手捂著被劍氣劃傷的右胳膊，哭得悲傷又慘烈。
她灰頭土臉的，但依稀能看出來是個小姑娘。
曲瑤和蕭遇辰二臉懵逼。兩人都算五感敏銳的人，但他們之前竟一點沒發現那片草中有人。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曲瑤，她上前去，打算把人抱回來。
靠近了曲瑤就發現小女孩有點虛弱，呼吸都是很淺的。她想，大概之前這姑娘在草裏睡著了，所以他們才沒有察覺。
沒想到，一見她張開手臂靠近，小孩就跟見了狼一樣，扭頭就跑。
可她實在是太虛弱了，跑不快不說，往前奔了兩步，就左腳踢右腳，摔了個狗啃屎。
曲瑤頗為無奈，隻好在附近找了一根比較長的樹枝，遠遠地挑了一方手帕遞到小姑娘麵前，以表善意。
蕭遇辰則抱劍靠在廟裏的神龕下，守著烤雞，十分有眼力價地沒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小姑娘才從地上爬起來，但依然警惕地沒有拿曲瑤挑著的手帕。
“我沒有惡意。”曲瑤小心地與她解釋，“方才那位哥哥出手，也隻是不知道草叢中有什麽，還以為是來了什麽猛獸。誤傷你並非本意。”
小孩似乎聽明白了，這才拿過了手帕，有點笨拙地擦拭右臂上的傷口。
那傷口看起來並不深，隻不過出血了看起來可怖而已。
曲瑤從包袱中翻出金瘡藥來，放在離那孩子不遠處：“這是傷藥，敷一點在傷口上就能好。”
說完，她就自己先折回了廟裏，不管那小孩了。
“處理完了？”蕭遇辰見她回來，就用小荷葉將剔了骨頭的雞肉送到了她麵前。
曲瑤點點頭：“嗯，她有點怕生，我把金瘡藥給她，讓她自己用。”
蕭遇辰有點不讚同：“上陽城中一克一兩金的藥，你就都給她了？”
曲瑤看了他一眼，道：“你我不受傷，不就用不上那些了。”
蕭遇辰莞爾：“你說的是。”
兩人聊了會兒，就發現小女孩坐到了台階上，怔怯怯地往裏望。烏溜溜的眼睛盯著雞肉，冒出幽幽的光。
曲瑤無奈，撕了一塊荷葉下來，就把自己的雞肉撥過去大半，然後朝她招手。
小姑娘還是害怕，可到底是沒擋住雞肉的誘惑，猶猶豫豫地蹭了過來。
不過，在她伸手的時候，曲瑤卻忽然又收回了盛著雞肉的荷葉。
“我隻與朋友分食物，我叫姚曲，自河沁來，往京城去。你呢？叫什麽？”曲瑤柔聲問。
小姑娘緊緊盯著那隻噴香冒油的雞肉，咽了咽口水：“我叫王二妞，今年十二。我爹賣了我，可那家人很壞，所以我就跑出來了。”
這小豆芽菜竟然十歲了？這可真看不出來。
“哥哥，我回答完了。別的我不能說。”她盯著雞腿，兩眼簡直要冒綠光了。
曲瑤聽了她來此的理由，也就不追究她不說自己從哪兒來到哪兒去這個問題了。她歎了口氣，將雞腿遞過去：“慢點吃。”
小丫頭哪裏肯聽，啊嗚啊嗚地狼吞虎咽起來。
她大概是餓了很久，吃完後又意猶未盡地盯著剩下的，曲瑤就把自己那份全數推了過去，又拿了蕭遇辰的水囊給她：“別噎著。”
蕭遇辰十分不讚同她這行為，卻也不能說什麽，隻是把麵前那份雞肉給了曲瑤，自己則翻出了幹糧來吃。
曲瑤有些不好意思，將荷葉一分為二，遞還給他一份，又要了一半他手裏的饅頭。
蕭遇辰本是不願的，他想讓曲瑤多吃點好的，可忽然不知想起了什麽，又改了主意，心情不錯地與她分吃。
曲瑤性子和善，一頓飯的功夫，就讓小孩卸下了心防，知道她是宜賓人，但被賣到了宜治城去，這是從宜治城跑出來的。
“宜賓不就是在前麵麽，你怎麽不回去？”曲瑤奇怪道，“是沒來得及，還是……”
王二妞揉著衣角，有些不安道：“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回去。我怕，我怕爹再賣了我。可我又實在想阿娘。”
曲瑤一聽這個原因，頓時笑了：“正好我們去京城的話，也是要過宜賓的，就順道捎你回去吧。放心，若你爹還要賣你，我們會為你做主的。”
“謝謝哥哥。”王二妞感動地說。
曲瑤覺得這姑娘挺聰明，想了想，又道：“我們現在算朋友了，你告訴我你的秘密，我也告訴你一個我的秘密，好不好？”
這種公平交換，讓王二妞幾乎受寵若驚，她點頭如搗蒜，眼睛亮閃閃的。
“其實我是姐姐。”她附在小孩耳邊，坦白了自己的性別，“不過為了趕路方便，這才裝成了男子。”
王二妞顯然不相信。這好好的哥哥，怎麽就變姐姐了呢？
曲瑤輕笑一聲，輕輕拉起小丫頭的手，就要往自己胸口摁。
一旁的蕭遇辰臉都要綠了，長劍一動，劍鞘就隔開了兩人的手。而後又往上一挑，精準挑落了曲瑤發帶，三千青絲紛紛揚揚地落下來，確也證了女兒家身份。
王二妞目瞪口呆，沒想到還真是個姐姐，半晌她才感慨了一句：“姐姐你好美哦……”
曲瑤卻朝蕭遇辰抱怨：“唉，摁一下的事，你非要搞得這麽複雜。你都不知道這麽長頭發盤起來多麻煩，王振啊，你叫我說你什麽好？”
蕭遇辰麵無表情：“我會盤，我可以代勞。”
曲瑤先是一愣，而後想起某日蕭遇辰為自己束發的情景，於是搖了搖頭：“不必了。我自己來。”
有些事，她還是不想與別人做。
重新盤束好頭發後，曲瑤便與小姑娘道：“二妞，這個是秘密。所以你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往外說的，知道嗎？”
“哥哥放心，二妞絕對守口如瓶。”小姑娘從善如流。
“真是個好孩子。那今夜就先在此休息，明早送你回家吧。”
翌日，三人往宜賓城去。
蕭遇辰不知從哪兒弄了一匹馬來，曲瑤帶著二妞坐上麵，他就在前麵牽著韁繩。若非曲瑤是男裝打扮，就像是一家三口般。
王二妞的家，是在宜賓下的一個小村莊中，必先穿過縣城才能到達。
路過縣城時，曲瑤忽然見到了一家琴行。她想起被銀麵抓住時，琴瑟公子說與她聽的那些樂理，就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琴瑟自也是教過怎麽挑琴的。可當她按琴瑟公子說的標準，讓老板拿琴的時候，老板卻說要預訂，半月方可成。
蕭遇辰摸了一錠金子，“啪”放在櫃台上：“我們今日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