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不願意
蕭遇辰正猶豫著是否要將自己的身份坦誠相告，屋門卻忽然“砰砰砰”地被砸響。
陳大生走了進來。冷冷道：“你們走吧，不要再住在我家裏了。”
蕭遇辰冷冷看著他：“你也蠢成這樣？看不出來那是趙王的陰謀麽？”
陳大生臉色十分難看：“趙王初進城的時候，我們安王殿下迎他們，這位姚先生就落後王爺不過一個身位，他一無軍銜，二無軍工，甚至還是個大梁人。憑的什麽？”
“以合並伐逆為借口，騙得安王殿下開城邀你們入府，最後殺了殿下鳩占鵲巢。若無這等毒計，你說，你一個大梁人，究竟是怎麽站到那個位置上的？”
陳大生眼底都是紅血絲，看向曲瑤的眼神是憤怒又複雜的。
“走！”他猛地一指門外，“趁我還沒有改主意。”
曲瑤無可奈何，隻能帶著蕭遇辰一行人，全數從陳大生家離開。
但到了街上之後，他們就發現，如陳大生這樣的，確實已經算是態度很好了，其餘的人基本看到她就開始喊打喊殺。
他們沒法一下子就殺了趙王，所以這種仇恨幾乎都先轉移到了曲瑤身上來。
而蕭遇辰與幾個暗衛，被曲瑤勒令不許傷害百姓，是以，有很長一段時間，躲的比較狼狽。
而這時候，躲在王府中的趙王開始了又一次的突圍。
蕭遇辰一行畢竟隻有十數人，不可能在城中百姓圍追堵截的情況下還能成功阻截趙王。
趙王成功逃出，城外那萬數大軍，終於沒了顧忌，開始圍攻河沁。
不過一個時辰，大軍入城。
趙王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得意洋洋地囂張大喊：“給本王殺！”
尖叫和橫飛的血肉似乎染紅了天邊夕陽，藏身在一座望樓上的曲瑤看著底下發生的一切，臉色蒼白，渾身顫抖。
蕭遇辰想上去抱抱她，又想起自己現在不過是個暗衛，伸出的手又收回。
“王妃，跟我們走吧。河沁，你已經盡力了。”
曲瑤閉上了眼睛，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後，篤定道：“很快就能停下來了。”
“你……”蕭遇辰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她竟還是不肯走。
曲瑤卻抬手打斷他：“你們王爺的兵，到底什麽時候到？拿下南濱後，改道來河沁，有三分之二的路程其實是不需要和南詔兵交手的，剩下三分之一路程，趙王的兵應該和安王原軍對上了，你們的兵到底要多久才能到？”
蕭遇辰有點驚訝：“你是想以戰止戰？”
“對，大梁軍壓過來，趙王就沒空屠城了。”曲瑤淡淡道。
蕭遇辰道：“大梁軍壓過來，就能減緩城中軍民矛盾。”
曲瑤卻搖搖頭：“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蕭遇辰一怔。
曲瑤卻沒再解釋，隻看著望樓下跑動的人群，道：“嗯，他們到堆柴禾區了，差不多到此為止了。”
果然，趙王屠城的軍隊，走到的那些按曲瑤說的，將家中易燃物和糧食一塊堆在門外的人家外，就陸陸續續地停步了。
外圍，有幾家已經燒起來。
他們大多是男主人被士兵殺了，家中的老人孩子引燃柴禾，與士兵同歸於盡。
燒了差不多三四家，士兵們的腳步就緩下來，後來人們都不等士兵進門殺人，直接拿著火折子站在門口，隻要士兵上前，就放火。
如此，兩邊對峙了起來。
趙王在城樓上顯然也發現了這個情況，大聲傳令讓將士們不顧一切往前推，不從令者就地處決。
這道命令下來之後，起火的民房又多了七八家，趙王再次穩穩拉了波仇恨。
曲瑤心裏急，但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經都做了。
蕭遇辰看她一副快要吐血的樣子，問是否讓暗衛下去幫忙。曲瑤卻堅定地搖頭拒絕了。
“不必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等吧，等蕭遇辰來了，這局就解了。”
原來她這麽相信他。蕭遇辰心中軟的一塌糊塗，卻還勉力克製。
“你先休息一陣吧，我……我家王爺快到了。”
第二天清晨，河沁差不多燒了三分之一的時候，大梁的神武軍終於到了。
晨光下，粼粼銀甲幾乎晃花了趙王的狗眼，他終於沒空屠城了。
趙王自詡南詔第一名將，在河沁這段日子，聽石頭城那邊送來先失內陽，又失南濱的戰報，時常說那是因為他沒有親自指揮的緣故。
如今，神武軍兵臨城下，他終於有了親自指揮作戰，和神武軍正麵對決的機會。
結果，兩個時辰，城就破了。
曲瑤對蕭遇辰說：“王振，你去跟你家王爺報信吧。讓他當著所有河沁百姓的麵殺了趙王，這座城，就真正屬於他了。趙王掠大梁兩城，你們收南詔一地，也算禮尚往來。”
蕭遇辰道：“你不跟我一起嗎？你之前不是還說，有禮物要送給他。”
“我已經把河沁都拱手送上了，還要我送什麽？”曲瑤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而且，我現在也不適合出現在你家王爺身邊。”
蕭遇辰說：“身份而已，隻要你願意，就沒有不合適。”
曲瑤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不願意。”
蕭遇辰的神色僵住，整個人的氣勢都沉了下去。
“而且，你也不用讓他來找我。如今趙王死了，害死安王的凶手就隻剩我了，他可是要做河沁新任保護神的人，跟我扯上，沒好處。”曲瑤十分冷靜地與他分析。
“誰會在乎。”蕭遇辰盯著她，語氣沉沉，“你真的不跟我走？那你下一步要去哪兒？”
曲瑤道：“我哪兒也不去，等你家王爺殺了趙王之後，我看看效果，再決定去哪兒。”
蕭遇辰看了她一會兒，而後對剩下暗衛丟下句：“看住了她。”就拂袖而去。
曲瑤摸摸鼻子：嘖，這個王振有點不一般哦，脾氣大的就跟蕭遇辰似的。
蕭遇辰一走，她就在這望樓上席地而坐，心想：若殺了趙王還不能平息民憤，少不得自己也得給蕭遇辰殺一殺——當然，她會做好萬全準備假死的。
當初陳大生說，誰為安王報仇，他們就信服誰。這當然也是很多百姓心裏的聲音。不過，如今接手河沁的是個大梁王爺，多少會讓他們有叛國的感覺，所以一時間不能接受。
可是，民心這個東西，是可以爭取的。
殺趙王後，百姓可能會懷疑她是蕭遇辰派來挑撥離間的細作，但如果蕭遇辰如殺趙王一般在公開場合殺了她，這種聲音就能被抹消了。
隻是，要怎麽樣才能看起來死的慘烈，卻又能金蟬脫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