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從另一個時代來
由於曲瑤認慫及時，改口利落，還祭出了“我頭暈”這種一擊必殺的大招，蕭遇辰要做的事當然是沒做成。
她鬢亂釵橫衣衫淩亂地坐在床上，一邊攏衣襟一邊道：“你也別光顧著考慮我要帶什麽，祭祀需要的東西都備好了嗎？母妃生前喜歡的東西，你也得帶。”
聽到她也改口叫了“母妃”，蕭遇辰的神色終於沒那麽難看了。
“你也別裝病弱無力了，隨本王一起去準備。”
“啊？準備什麽？”曲瑤沒反應過來。
蕭遇辰道：“準備祭祀用品。”
曲瑤想說，那些東西不應該都是管家的活兒麽？但轉念又想，這恐怕是蕭遇辰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去祭奠，意義大抵不同，於是就閉嘴了，老老實實跟著去準備東西。
沒想到，三牲火燭紙錢之類，依然是管家備，而蕭遇辰與她挑的，主要是宸妃生前愛物。
這些東西，被藏在蕭遇辰書房那張雕花屏風後的密室中。
當曲瑤踏進這間密室，她就懷疑自己穿回去了。
最先入眼的，是一個跌壞了輪子的登機包，把手上甚至貼著海賊王貼紙。
牆上掛著一套女式的亮片西裝，魔術師專用的高禮帽和魔杖整齊放在衣服下。
之後，還有撲克牌、木質樂高玩具、巴掌大的玩具鋼琴、標簽寫著“madeinyiwu”的各色紗巾……
曲瑤用一種十分機械的動作環視了一圈，最後又落在穿直裰束長發的蕭遇辰身上，一時也不知該問“你是有扇時空門嗎？”還是該問“外麵是不是在搞大型古裝cosplay”。
蕭遇辰道：“這些都是我母妃的遺物。也都是她的心愛之物。”
“她在時，從不讓別人動這些東西，便是我耍賴撒嬌地求她，也隻拿一兩件給我玩。你與我一起選件帶給她吧，好讓她知道，這些東西我都有好好收……瑤瑤？”
蕭遇辰終於察覺到了曲瑤的怔愣。
“啊？啊，確實收的挺好，它們看起來都頗有些年頭了。”曲瑤道。
蕭遇辰眸色沉沉地看著她，室內陷入了一種頗為凝重的沉默。
曲瑤反應過來，這話聽起來太平靜了，如果是個土著，看見這些絕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東西，肯定會好奇如貓，懵逼似狗的。
她本想掩飾幾句，卻忽然聽見蕭遇辰說：“瑤瑤，你果然也是來自另一個時代。”
曲瑤：……
認還是不認，這是一個問題。
入密室之後，自己這個破綻確實露的夠大；而之前在皇宮中，懷表的問題應該也是引他懷疑了；最後，他母妃好像是穿越者。
迅速抓住這三個重點之後，曲瑤坦然了。
“是。”
“從那個物資豐饒的時代來？”蕭遇辰眼底有華光閃爍。
“嗯。”
“天下大同，自由平等？”
“差不多吧。”
他眼底的光更亮了，躍躍欲試，似要問更多。
曲瑤卻抬手打斷他，道：“如果這些東西都是她本人的，那她應該是個魔術師，也就是你們說的彩戲師。我想，彩戲大會最初應該就是出自她之手吧？”
蕭遇辰點點頭：“對，入宮之前她叫燕三娘，是個特別有名的彩戲大師。後來低調入宮為妃，生下了我，就無緣在彩戲大會登台了。”
“那塊懷表……”
“那塊懷表是我耍賴才從她手裏要出來玩的，沒想到輾轉成了本屆彩戲大會的彩頭，所以我想拿回來。”蕭遇辰直接認下了要曲瑤參加那個大會的原因，“她的遺物，剩下的也就這些了，懷表是流落在外的最後一件。”
“原來如此。”曲瑤微微點頭，“她和你說過很多關於另一個時空的事情嗎？”
蕭遇辰搖搖頭：“隻最後那年，很偶爾地稍稍一提，也不肯深說。說什麽，是為我好。”
“自然是為你好。”曲瑤不無惆悵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你未見滄海，未去巫山，自也就不會有那種遺憾了。”
“王爺，我覺得您還是不要問了吧。那對我來說已是過去，對您來說是個縹緲的神話，細琢磨了，除了叫我追憶惆悵，讓你空幻想，也沒什麽意義的。”
蕭遇辰道：“瑤瑤，你這就狹隘了。若你真來自未來，那不凡把你所知所學，都記下來啊，若是有優秀可用的知識，轉眼便是我大梁之福，天下百姓之福。”
曲瑤：真不愧是王爺，這個政治覺悟，思想高度就是好，我怎麽沒想到呢？想來，今日拉我來這個密室，就是為這個吧。
蕭遇辰見她不說話，又道：“瑤瑤，你可知，大旱那幾年，我大梁餓死了多少人麽？三分之二！母妃說，在她那個時代，若旱的久了，還可‘人工降雨’以解燃眉之急。若……”
曲瑤不等她說完，就問：“那她把‘人工降雨’的辦法寫出來了嗎？”
蕭遇辰搖頭：“未曾。她倒確有這個心思，那幾日全身心琢磨回憶此法，隻還未成功，便蒙難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傷心事。”曲瑤麵帶歉意，語氣也和緩了很多。“但我更想和你說，雖說我確實有些不同，但畢竟術業有專攻，如你所見，我的能耐就是攝魂術。別的方麵的知識，我實在知道的很少。”
“這不要緊……”
“蕭遇辰。”曲瑤卻再度打斷他，“你若要操心天下百姓，也得在那個可以操心天下百姓的位置上才行。你想問我要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也得有那個執行力才行。我這麽說，你聽懂了嗎？”
“在你登基為帝，改革朝中製度，提拔到能用的人之前，你想要我拿出來的東西，可能會讓我萬劫不複。我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很惜命的。”
蕭遇辰終於後知後覺地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她的不悅。
他一開始還不明白她為什麽忽然好想生氣了，可轉念他又明白過來，忙解釋：“瑤瑤，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本意隻是想與你坦誠布公，並不是要利用你。我隻是提個設想，你便是什麽也不寫，我也……”
“王爺不必解釋，你我本就是合作，物盡其用方為上選。”
“瑤瑤……”
“隻是我這個人明碼標價的很，您眼下這個身份，別的東西我也不好賣給您。所以，還請您多多努力，待您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時，我就入朝為您改革，帶我大梁國富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