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夢千年
蕭遇辰的聲音將曲瑤從情緒中拉拽出來。
她鬆開憐心的衣領，把她丟回地上，微微喘著後退了幾步。
青幕山山洞裏發生的一切，是梗在她心頭的一根刺。
她憎恨那種無法掌控又不能挽回的感覺。
“瑤瑤。”蕭遇辰有些擔心地接住她，“你怎麽樣？”
曲瑤擺擺手：“沒事。這個問題沒答案就算了，數月前青幕山走一遭，我忘了好些事，還很多要問呢。”
蕭遇辰本來話到嘴邊，但聽她說“算了”，就又咽了回去。
他心裏十分後悔那夜的粗魯，傷了她。可又覺得現在確也不是什麽坦白的好時機。
而憐心被曲瑤一拎一放，竟從催眠狀態裏清醒過來了，然後就跟被摁了暫停鍵又恢複播放一般，她又情緒飽滿咬牙切齒地罵開了——
“楚清歌你這個賤人，你還有臉提青幕山，你這個不要臉的掃把星……”
曲瑤輕飄飄地甩了一句：“你不就是楚清歌嗎？”
辱罵反彈，憐心氣的那蒼白的臉都憋紅了，半晌才磨牙道：“你害死了蕭然哥哥，我恨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蕭然哥哥也不會死！你怎麽不去死啊，你怎麽不死在皇宮呢，嗚嗚嗚……”
曲瑤看了身邊的蕭遇辰一眼：“你這就有點顛倒黑白，雙標過分了。誰不知道，楚蕭然是蕭遇辰幹掉的，你要恨也該恨他，關我什麽事？哦，就憑你喜歡他，就能隨便扣仇恨了嗎？簡直不知所謂。”
蕭遇辰：……
憐心狠狠瞪著她，道：“如果不是為了帶你走，蕭然哥哥怎麽可能和王爺遇上？”
曲瑤翻了個白眼：“這話可更有意思了。摘花的叫蜜蜂蜇了，還能怪花太香？算了，我也懶得零零碎碎問你，數月前青幕山發生的事情，你都細細與我說一遍吧。”
“憑什麽？”
“憑你是階下囚，生死捏在我手裏，這張臉也捏在我手裏唄。”曲瑤也懶得再費力氣催眠她了，“說的好呢，我也不介意養個影子。”
憐心與她身形相似，而且又長了一張那樣的臉，曲瑤確實是動了點心思。
不過，她說完後，就挑眉去看蕭遇辰：“喂，能養的吧？”
蕭遇辰無奈道：“你是府裏的女主人，女眷皆由你管。”
這就是打個巴掌給顆棗了，先威脅，再畫餅。
事已至此，憐心再多意難平，也不可能對實實在在的活下去的希望不動心。
她交代了——
楚家被陷害後，楚蕭然跑到了青幕山威虎寨中做了二當家。朝廷剿匪，久攻不下就是因為他在其中坐鎮。可沒想到，後來朝廷派了蕭遇辰來剿匪。
蕭遇辰是誰？戰無不勝的戰王。哪怕是精通兵法的楚蕭然，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威虎幫走向劣勢。
迫於無奈，楚蕭然隻能放棄威虎幫，連夜潛進睿王府，打算帶走楚清歌和憐心。
彼時，楚清歌身中“大夢千年”，且隱隱有毒發跡象，睡得昏昏沉沉。
他對憐心表明了來意後，憐心卻是不肯走。
她大義凜然地要楚蕭然帶著楚清歌走，但自己卻留下做掩護，以求為他們爭取到一些逃走的時間。
她說的是實話，但其實也有私心。
她想留在睿王府，哪怕不能時時見著心上人，好歹離他近。若真隨楚家兄妹亡命天涯，誰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再見睿王爺？
可沒想到，楚蕭然卻怎麽都不肯答應這個提議，甚至憐心以死相逼都沒讓他點頭。
到了最後，他才吐出真相，原來，憐心才是他的親妹妹，是真正的楚家大小姐。
這個消息直接將憐心砸懵了，楚蕭然就趁機敲暈了憐心，並著昏昏沉沉的曲瑤一並帶走了。
憐心醒來後，人已經在山洞中了。
她追問身份的事情，楚蕭然卻隻含糊地說，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清歌才與她換了身份。但具體是什麽原因，他卻不願意說。
憐心心底湧出濃濃的怨恨，如果對方沒有偷走她的身份，她就是睿王妃，可以光明正大的愛著那個人，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隻能偷偷摸摸的喜歡那人。
但楚蕭然是不知道憐心心裏這些彎彎繞繞的，他丟下一句：“你好好照顧她，我先去把追兵引開。”就走了。
可憐心怎麽會照顧呢？
她這會兒恨不得這個搶了自己一切的女人就此去死。
聽到這裏，曲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你就趁著楚蕭然走了，然後對我下了殺手吧。”
憐心說：“不，我隻是趁著蕭然哥哥走了，什麽都沒做而已。你從成為睿王妃那日開始，就時不時地昏睡，這種情況從一開始的一月一回漸漸變成半月一回，而後十天、五天、隔天。山洞病發時，我就知道，隻要我不幫忙，你就不會醒來了。”
“你有解藥？毒是你下的？”蕭遇辰一個健步上前，眼底難掩激動。
洛元亭的解藥研製入了瓶頸期，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弄出解藥來。但曲瑤的身體，卻不允許無限期地拖下去。
憐心倒是盼著蕭遇辰能與她說話，但絕不希望是這種。
不過，還沒等憐心回答呢，曲瑤就道：“不是她下毒，她也沒有解藥。”
在憐心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前，她是沒理由給楚清歌下毒的，即便拋開情分不說，主仆關係也注定她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但她手裏應該有能控製我身上毒藥的東西，不然我不會活到入青幕山。”曲瑤篤定道。
蕭遇辰低落下去的心情瞬間被這話重新弄得沸騰起來，轉頭就對黑暗中的某處道：“去請洛元亭。”
“不用費事了。”憐心靠在鐵欄杆上，輕蔑地笑了笑，“那東西沒了。而且，我不會告訴你們，是什麽的。”
“這就由不得你了。”曲瑤說著，又抬手打算來個響指。
可響指還沒響呢，就被蕭遇辰捉住了手：“你省點力氣吧，若再因為透支精力倒下去，小心元亭關你個十天半月，天天灌你苦藥汁兒。”
這個後果確實讓曲瑤打了個哆嗦，整個人都遲疑了：“那……那怎麽般？”
蕭遇辰又溫柔安撫：“放心吧，睿王府的地牢不至於這點消息都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