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是何人
這位賢妃娘娘不怎麽受寵，建武帝三個月也不見得翻她一回牌子，基本就是四妃中的透明人。
但得了這位藥王穀來的醫女之後，她忽然就鹹魚翻身了。
建武帝半月內去了甘泉宮七八次，翻賢妃的牌子更是比之前一年加起來都多。
後妃們成日裏閑得慌，爭風吃醋起來消息最是靈通。她們很快就知道賢妃博了建武帝歡心，是因為她轉手將醫女送進了黎陽殿。
遂有人也開始效仿她，兩日一訪三日一探地往黎陽殿送東西，生怕殿內的新姐妹不知這宮中姐妹情深深幾許。
怎奈曲瑤昏的天昏地暗無知無覺，領不了情。
而為她治病的醫女洛雲嵐煩不勝煩，在建武帝來探病詢問燕夫人何時能醒的時候，狠狠告了娘娘們一狀。
“這病本就要靜養，主子們成日來探，一人帶一隊儀仗，環佩叮咚鬧鬧嚷嚷，這麽下去，民女也不知燕夫人什麽時候能醒。”
她醫術精湛，腰杆筆直。
之前徐奉禦對燕夫人的病束手無策，建武帝心裏都快要放棄了，但洛雲嵐來了後，燕夫人肉眼可見地好起來，他那求美之心自然又恢複了。
建武帝當即給各宮下了口諭，不許再找各種借口來黎陽殿打擾。
一臉清高的洛雲嵐於是謝恩，並讚美了皇帝一通，然後開口求建武帝讓她的助手入宮助她。
得知助手也是女子之後，建武帝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翌日，洛雲嵐的助手入宮，曲瑤也就醒了。
一睜眼她就看見了那雙熟悉又深邃的眼睛，滿目驚喜與憂心。
她愣愣道：“蕭遇辰，為什麽不管我在哪兒暈倒，不管我最後看見的人是誰，醒來後見的第一個人都是你？你是被下了百分百盯醒我的詛咒嗎？”
洛雲嵐拎著一臉八卦的洛元亭撤下去，把空間留給了他們二人。
身後傳來蕭遇辰溫柔低沉的聲音：“是，我中了你的邪。風裏雨裏、刀山火海，隻要你醒，我就在。”
洛雲嵐聽了，低聲與弟弟道：“當年婉柔舍身救他，換得他盡心庇護，卻未得過什麽柔情，我還以為他天生情感淡漠，不會說話，原來隻是人不對。他不僅會說話，還很會說情話。”
洛元亭神色微變，淡淡道：“子瞻本來就不是淡漠的人，你們不懂罷了。”末了，狀似不經意地問了句：“她還好嗎？”
“誰？”洛雲嵐假裝沒聽懂。
“算了，當我沒問。”洛元亭大步走出去。
洛雲嵐趕緊小跑著追上去：“誒，你走慢點，別摔著。”
她話音剛落，洛元亭就被裙擺絆了個大馬趴。
是的，她的兩個女助手，就是洛元亭和蕭遇辰假扮的，所以他倆現在穿的都是女裝。
曲瑤此時也發現了這點，覺得蕭遇辰穿著女裝說情話的樣子實在違和，忍不住笑出了聲兒。
蕭遇辰一臉黑線：“你笑什麽？”
“笑你說話好聽呢。”曲瑤情商上線，大眼撲閃閃地，“你是來接我走的嗎？”
比起在皇宮中，睿王府實在是個好去處了，她實在是怕自己會在建武帝麵前吐出來，更怕自己會忍不住弄死這個殺了自己腹中胎兒的昏君。
蕭遇辰緊了緊她的手，沉聲道：“雖然現在還不能，但我保證，很快，很快就能帶你出去。”
曲瑤也知道，在這深深宮闕中帶走一個後妃，饒是蕭遇辰有滔天的本事，也需要時間施展。否則，很可能救不了她，還要搭上自己。
曲瑤斂目道：“我知此事不易，你不必太過著急，一切穩妥為主。”頓了頓，她就道：“之前我為你贏回來的那隻懷表呢？你能不能借我用用？”
其實，隻要有那隻懷表，等她身體稍微恢複了，努努力自己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懷表？什麽東西？”蕭遇辰一怔，眼神亮起來，“哦，你是說那個項鏈。”
曲瑤這才反應過來，蕭遇辰並不知道那東西是懷表。因為表盤那個麵，是有個小鎖設置的，隻有她才能打開外麵那個罩子，看到表盤。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考慮要不然裝一會兒病。
但蕭遇辰竟沒對此刨根問底，隻是問：“你不會無緣無故要東西，拿它是有什麽用嗎？”
曲瑤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說：“我現在身體不好，攝魂術發揮不了，如果有那東西做輔助，就能發揮的好點。”
“好，待我大體安排好後，就將東西送來。”蕭遇辰道
曲瑤其實是想稍藏一下實力，沒想到話說出口之後被蕭遇辰無意中鑽了空子，一下把送懷表的時間延後了。可這會兒改口也晚了。
她隻能道：“那你可要快點，我並不想做你的小媽。”
蕭遇辰臉色陰沉道：“那種事情不會發生的，雲嵐會處理，你不用擔心。”
曲瑤明白，這就是要在她生病之事上做文章了。
這時，外麵傳來了一聲：“皇上駕到——”
蕭遇辰趕緊起身，將之前摘下的人皮麵具又戴了回去，垂首立在一邊。
建武帝一聽人報“燕夫人”醒了，就過來了，且毫不見外地直奔寢殿。
曲瑤是真沒想到皇帝會直接進來，隻能下床見禮。
她對自己昏迷了多久並無概念，所以也沒想到四肢這般不好用，才翻身下床，腿就軟了，眼前也一陣發黑，猛地朝前撲去。
扮作侍女的蕭遇辰一陣心疼，都顧不得建武帝就在麵前了，一把將她撈起，直接打橫抱回了床上，動作輕柔麻利。
“愛妃！”建武帝低呼一聲，也小跑上來，對曲瑤一陣噓寒問暖。
曲瑤其實過了那一陣頭昏眼花就好多了，但愣是被這句“愛妃”惡心的半天沒緩過來。
“你大病初愈，何必多禮？洛神醫好不容易才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你也要多在意才是。”建武帝溫柔又嗔怪地說。
曲瑤道：“麵聖不跪，為大不敬之罪，民女……”
“怎麽還‘民女’？你現在是朕的燕夫人，要自稱臣妾。”建武帝拉著她的手，糾正道。
曲瑤斂目，沉吟了一下：“……臣妾何德何能？”
她的順從讓建武帝龍心大悅，覺得費勁救回來果然物超所值。
但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覺得有視線如刀般剜了他一下。轉頭四顧，這寢殿內，除了他與曲瑤，就隻有醫女洛雲嵐一行和幾個宮女太監。
建武帝很快注意到了那個就算跪在地上也比別的宮女足足大了一號的侍女，這塊頭，怕是比一般男人都要大一些吧，而剛剛，也是她抱起了“燕夫人”。
他眼底銳光一閃而過，盯著蕭遇辰問：“你是何人？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