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沉思往事立殘陽
【安穎是個特別的姑娘】
安穎是一個特別怕黑的姑娘,但睡覺卻從來不開燈,一點光亮都不行。
所以,盡管廣州夏天的蚊子很多,但是她卻不點蚊香,因為她會一直盯著那光亮,遲遲不肯睡去。
後來,任鵬飛想到了一個好辦法,那就是蚊香可以不放在臥室,這樣就可以不用看見了。
安穎說不用,隻要他睡在旁邊,就不怕那一點的光亮了。
安穎真是特別容易做噩夢的姑娘,每次從夢中驚醒,都要第一時間開燈,要看到身邊的一切,那些存在的和不存在的。
然後整個人許久才能睡去,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任鵬飛有一次忍不住問她,到底是恐懼黑暗,還是恐懼光明?
安穎說,如果已經習慣了黑暗,那麽光明就會變得詭異,在特定的條件下,對光明的需要既迫切,又排斥。
沉睡不可怕,醒來才可怕。
安穎還是個特別多疑的女孩,有一次打車,司機要了八塊錢。
安穎狐疑的問道:“你是不是騙子啊?”
那司機怒了:“你才是騙子!跑了這麽遠才給我八塊錢!”
……
【致常銘——馬韻嫻】
如若親啟,見字如麵。
汝獨愛霍亂愛情,血骨柔腸,家國天下。又曾獨愛觀吾之才,今吾學古人留書。
願受幾番掌摑,亦或激言羞辱,但汝樂也,我當往為。
今無論所言,汝亦不諒。
吾之一切皆詐也,惟愛君,此情真也。
已極之保全汝,宜不願聽其中之情,想汝不聽,亦無顏以請子之原。
天涯海角,惟願君安。
……
【那本日記】
12年春,也是軍校生返校的季節,任鵬飛提前返校,幾乎成天待在實驗室和圖書館,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如果不是返校的盛輝告訴他,他恐怕都要忘記訓練和課程了。
但長期的久坐和足不出戶,讓任鵬飛的身體素質下降,被教官單獨加訓,並且罰他晚上執勤。
說任鵬飛是個書呆子,這話一點都不假。都這個時候了,還偷偷的給盛輝打電話,把他的筆記送過來。
任鵬飛有寫日記的習慣,但內容頗有學霸氣質,簡直就是隨堂筆記的生活版。裏麵多是學習心得、備忘手記、推導公式。
熄燈後,盛輝拿上筆記偷偷的溜出寢室給任鵬飛送去,路上無聊,便借著路燈翻了一下筆記,想看看任鵬飛這個暑假搞出什麽科研成果了。
隨意翻開,就看到其中的一頁寫的格外規整:
安穎,如果你是橡樹,我不一定非要成為你的木棉,是攀援的淩霄花、是癡情的鳥兒、是巍峨的險峰……都可以,隻要在你身旁就好。
盛輝合上筆記,神情複雜。
……
【兵中之王】
17年秋,菜鳥營。
這裏是菜鳥營和影組共同的營區,這個季節菜鳥已經出爐下到各個隊伍了,訓練任務完成後,影組就被拉到軍區作為常駐備戰分隊,偌大的營區隻有利劍分隊,多少有些蕭條。
作戰室裏,吳天趴在辦公桌上端著手機,非常的癡迷,連B組組長杜哲走進來都沒有發現。
“喂!看什麽呢?”
“我去,嚇我一跳,一本,快看完了。”
杜哲伸著脖子看了看,笑道:“軍事?拉倒吧,都是胡咧咧的。”
“切,這個紫楓本尊我見過,寫的也是咱南國利劍的事,特真實。我從第一部的西南獵鷹就開始追,這是第二部,應該有第三部。”
“你怎麽知道有第三部?”
“關注他微-博啊,搜名字就看到了,而且他說過,要寫到七大軍區呢。現在才兩個……”
杜哲氣笑了:“說的那麽邪乎,現在是五大戰區了。”
“關注一下,挺有意思的。”
“我先看看再說……”
正在這時,A組的小組長郝強進來喊道:“起立!”
吳天和杜哲連忙起身,但卻沒有人進來,吳天白了他一眼:“強子你有意思沒?成天糊弄我們。”
郝強是何峰走了之後提拔上來的,之前都是代理著隊長,吳天回來後他也被扶正了。
“新分隊長來了……”
聽到郝強的小聲警告,吳天不以為意的說道:“得了吧,上周徐天盛說還親自抓咱們利劍分隊呢,什麽新分隊長?就算來了,老子也不鳥他。”
野戰部隊都這脾氣,最討厭的就是新來的領導,很多都是軍校鍍金過的,什麽都不懂就知道瞎指揮。
吳天話音剛落,從門口進來一位穿著常服的少校,麵容棱角分明,目光炯炯有神,腳下生風。
杜哲瞪大了眼睛,剛要開口卻被少校示意禁聲。
少校走到吳天的後麵,輕聲問道:“好看嗎?”
“當然……”
吳天的話沒說完,忽然意識到不對勁,抬起頭看著這位少校,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後表情馬上變得欣喜若狂,哈哈大笑:“我靠,怎麽是你啊!新分隊長就是你啊?”
“怎麽樣?不夠格是嗎?”
“哈哈,不能,兵王當然夠格。”
“你給站好了!”
任鵬飛冷聲喊了一句,嚇得吳天連忙立正站好。
“你就是這麽當隊長的?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利劍分隊還有王牌分隊的影子嗎?”
吳天小聲嘀咕道:“王牌分隊不是被影組搶去了麽……”
任鵬飛上去就是一腳:“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報告!我錯了!”
任鵬飛把帽子放在桌子上,看著三個隊長說道:“都是老熟人,按理說,話不能說太重。但我任鵬飛回來不是跟你們敘舊的,而是帶利劍重回巔峰的!誰的麵子我都不給,明白嗎?”
“是!“
任鵬飛一臉的冷峻,對杜哲和郝強說道:“你們兩個去通知隊員,半個小時後集合!還有什麽午覺時間,再這麽下去,早晚有一天掉出一線分隊!我跟你們吳隊長,探討一下他看的心得。”
“是!”
新官上任三把火,任鵬飛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端正他們的態度,至從王梓旭犧牲之後,利劍分隊雖然早已換了一撥人,但士氣問題一直沒有提升上去。
兩個隊長走了之後,吳天鬆了一口氣,憋了一眼任鵬飛說道:“你大爺的,上來就是下馬威,還偏偏搞我,有意思嗎?”
“誰讓我跟你熟啊。”任鵬飛笑嗬嗬的說道。
“你怎麽被調回來了?”
“還不是你們太不爭氣?”
“正經的。”
任鵬飛歎聲說道:“讀博士是不著急的,明年有一個大型的科研項目,我跟著導師去參加就行了,還有就是安穎,我總不能讓她大著肚子一個人在家吧?所以索性就一起回來吧。”
“也是,男孩女孩?”
“還不知道,我希望是個女孩。”
“哈哈,瞧你笑的那樣。”
閑聊之後,隊伍集結。
“我是任鵬飛,代號利劍,是你們新任的分隊長。”
人的影,樹的影。這兵王之名或許在其他部隊鮮為人知,但在南國利劍,絕對的如雷貫耳。隊員們紛紛驚訝,互相耳語。
“你們是繼承了英雄遺誌的分隊,現在的你們,對得起先輩的囑托嗎!從今天開始,我要帶領你們利劍分隊,從影組的手裏奪回王牌分隊!有信心嗎?”
“有!”
隻一句話,就讓隊員們熱血沸騰。
杜哲在旁邊看的恍惚,這就是兵王嗎?一呼百應,仿佛任鵬飛就是那燃起熊熊大火的火種,他很服氣,因為他做不到。
吳天在後麵苦笑,不知道任鵬飛是否舍得將一手建立的影組打敗。
……
【一日利劍,終生利劍】
“常叔叔,學校裏的同學嘲笑我是外國人,還說我是沒家的孩子。”
常銘穿著休閑西裝,撫摸著男孩的額頭笑道:“鮑勃,你已經十歲了,要學會處理同學的關係。你對他們說,我的父親叫埃爾森,他是一個英雄,英雄要為人類去對抗敵人,所以不能出現。”
“哦……我知道了。”
望著那男孩若有所思的樣子,常銘也在心裏歎氣,他不知道能再瞞多久,或許鮑勃已經知道父親不會回來了……
走到家門口,一輛轎車停靠在旁邊,常銘餘光一掃,立刻覺得不對勁,透過反光鏡,隱約看到後座上有迷彩的顏色。
讓鮑勃先進屋,常銘看了一下四周,打開轎車的後門坐了上去。
“楊組長,你是專程把李晗帶來和我敘舊的嗎?哈哈,來李晗,讓我親一口。”
“滾!”
坐在副駕駛上的楊傑輕笑了一聲,說道:“讓他和你說吧。”
李晗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作訓服,正色道:“常銘,我需要你的幫助。”
“直接說事。”
“紫羅蘭,出事了。兩天前,她潛入一個非法貿易組織,但暴露了,因為對方勢力中,有你一個老相識。奧爾,他曾經跟過你,捕鯨行動後,他加入了這個組織。”
常銘當初的那些手下,都沒有參與非法案件,並且算是有功勞的,後來都放了。
常銘握了握拳頭,說道:“明白了,我什麽時候走?”
“現在。”
李晗從後座上拿出軍裝,最上麵是一枚閃電利劍臂章,少校的軍銜。
“沒得說,責無旁貸。”
楊傑:“常銘,你隻是預備役軍官,可以拒絕的,我們來是和你商量。”
常銘咬牙說道:“我已經失去一個好姑娘了……不想再失去。”
李晗嗤笑道:“你個情種!走了,這次影組配合你。”
常銘歎道:“一日利劍,終生利劍!”
“同生共死!”
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數不盡的情義。
……
【畢生榮辱】
這年夏,一艘漁船停靠在畢生礁上,青年漁民拉著年幼的兒子,踏上這片土地,在一個墓碑前駐足,將準備好的貢品擺上去,發現周圍有很多新鮮的貢品。
“昨天是你的忌日,沒有及時來看你,不要怪我,父親讓我告訴你,當年你向他借的漁船,祖國已經還了。”
中年雙手合十,默念了許久。
年幼的兒子少不經事,仰著頭問道:“爸爸,怎麽隻有墓碑沒有墳墓呢?在礁石底下嗎?”
“嗬嗬,因為他的骨灰和靈魂,已經灑向這片海洋了啊,這墓碑,是後人給立的,隻為悼念。”
“哦……”
孩子點點頭,溫柔的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指著旁邊的字呢喃道:“盛……輝……爸爸,我讀的對嗎?”
“對的……要記住他。”
青年不住的點頭,熱淚盈眶。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