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沒有父親
這讓傅語沉的心裏絞痛不已，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心裏滿是對傅興安的恨意和敵意。
“是啊，我女兒可是比我的命還重要。”
老人感歎著，記得她剛出生的時候，每次夜裏喂奶，他都要在旁邊陪著。
每次抱起她都覺得像抱起全世界一樣小心翼翼。
老人伸出手，做出了一個懷抱嬰兒的樣子。
事隔幾十年，那動作依然標準的一毫不差，就是嬰兒最舒服的抱姿。
他的神情有些憂傷，帶著很多遺憾，“隻是我好久都沒有來這裏了。”
傅語沉見他這樣子，身體也不是允許他經常來這裏吹風的。
老人看看自己的手，轉過頭給傅語沉比劃著，“她生出來，頭才這麽大，小手小腳軟軟嫩嫩的。”
攤開手掌，他好像還能感覺到，觸碰到他女兒的感覺。
傅語沉看著他這個樣子，眼裏流過一絲幸福。
她的母親也是這麽對自己的，那個充滿愛意的眼神和這位老人還真有幾分神似。
“我的母親也像您這麽愛我，隻是可惜，她已經……”
傅語沉鼻子一酸，哽咽著半天說不出話。
她皺皺眉，想把眼淚咽回去，可是它還是肆意的往下流。
幾滴淚落在老人的頭上，老人感覺出她的情緒變化。
抬起頭看到傅語沉淚流滿麵的樣子，他的眼睛瞬間噙滿淚水。
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老人替她心痛起來。
看到他也被自己感染了，傅語沉有些自責，她趕緊抬起手把臉上的眼淚擦幹。
“你不要替我傷心，我隻是突然感慨一下，已經不怎麽悲痛了。”
傅語沉故作輕鬆的解釋道。
“你的母親有你這麽可愛的一個女兒，可真幸福，就算她走了，也沒什麽遺憾的，你好好活著才是對她最好的報答。”
老人安慰傅語沉道，用灰白的袖口輕輕拭去眼角的淚，他說的也是自己的心裏話。
“是呀，我已經從悲痛裏走出來了，我是一定會好好活著的，這是母親臨走時對我最大的心願。”
傅語沉從閃著晶光的眼睛裏擠出一絲勉強的笑。
“你母親在世時一定很疼愛你吧。”老人詢問著。
“是的，我母親在世時經常帶我來這片海灘，在這裏我們有共同的回憶。”
傅語沉把目光望向整個海灘，似乎哪裏都曾有過他們的痕跡。
“是啊，我也經常帶我女兒來這裏，她最喜歡在這裏玩了，每次都哭著不肯回家。”
老人說著，臉上露出寵溺的微笑，仿佛這片海灘上還奔跑著他的女兒。
傅語沉訝異，這是在說他的女兒嗎？
這說的就是她自己啊。
她小的時候和老人的女兒一模一樣。
這……也太巧合了吧。
不過傅語沉也沒有多想，隻是覺得緣分使然。
她推著老人沿著長長的海灘慢慢的散步。
海風吹著他們，頭發被吹的倒向一處。
傅語沉恍然產生一種錯覺，她是在推著自己的母親走。
“我這樣推著您，好像推著我的母親！”
傅語沉情不自禁感歎著。
老人臉上露出溫馨的笑容，“聽你這麽一說，我真的覺得像是我女兒在推著我散步。”
傅語沉也跟著笑笑，“那真是太好了。”
“對了，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老人對這個女孩產生興趣。
“我叫傅語沉，語言的語，沉默的沉。”
老人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名字……很特別啊。”
傅語沉苦笑著，“是啊，第一次聽到的人都這麽覺得。”
“有什麽特別的寓意？”老人不解的問。
傅語沉歎了口氣，“我母親是個命苦的人，任何語言都化作沉默。”
老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果然是個深沉的名字。”
“隻是……”
“隻是什麽？”傅語沉追問。
老人摸摸胡子，“隻是像你這麽可愛女孩子，取了這麽一個名字，有些不夠陽光。”
傅語沉在心裏默念自己的名字，“那一定是傅字不夠陽光吧。”
老人被她逗笑了，“看來你是不怎麽喜歡你的父親。”
“父親？我根本沒有父親。”
傅語沉冷漠如冰，眼神裏盡是近乎殘忍的無情。
“胡說，沒有父親那怎麽有的你？”看樣子老人還挺愛和傅語沉聊天的。
傅語沉思考了一會兒，“如果一個人的父親從孩子出生就沒有管過她，那他可還算是父親？”
“那當然不能算，哪有父親會那個樣子！”
傅語沉繼續問，“如果一個人的父親，利用他的女兒，逼她嫁進狼窩，那他可還算是父親？”
老人臉上愁雲密布，還有些氣憤，“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父親做出的事？”
傅語沉冷冷一笑，“不是他，還有誰能做出來。”
“那他真是不負責任，怎麽好的一個女兒不知道珍惜。”
老人的話裏又是憤怒又是惋惜。
他這種隻要見自己女兒一麵可以犧牲生命的人，怎麽會理解每天逼著自己女兒為自己犧牲的人。
“沒關係，他不珍惜我，我就不是他女兒。”
傅語沉的話裏帶著倔強。
老人盤著手裏的核桃，附和著，“對，不認他這個父親。”
傅語沉看著老人可愛的樣子，直接被逗笑了。
“您也不用這麽氣憤，我早就已經不在意了，在我心裏，他什麽都不是。”
老人看她說的冰冷硬氣，讚同的連連點頭。
“爺爺，我陪您去那邊人多的地方走走吧？”
爺爺？
老人聽到傅語沉這麽叫他，感動的半天說不出來話，眼眶又紅了。
從來沒有人這麽叫過自己。
這兩個字從傅語沉的嘴裏叫出，自然的就像他們有血緣關係一樣。
傅語沉看老人神色異常，意識到自己剛剛稱呼好像不太對。
急忙著想要改口，可是看到老人感動的紅眼圈，隻是動動嘴唇，又說不出一句話。
如果她的一句話，能給一個遲暮的老人這麽大安慰，為什麽要吝嗇。
“爺爺，爺爺，您怎麽了？”
傅語沉蹲在輪椅旁連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