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陳到首功
當然,漢朝明麵上還是要講平等,講的是“孝”和“廉”,如果你名聲好,即便你是寒門,也可以做官,這種製度在相比後來的魏晉南北朝,反倒要敞亮得多。
後來到了魏晉南北朝,朝廷為籠絡士族,用人隻依家世定品,以至於陶淵明般大才,最後也是空留埋沒,寂寥無聲。
可見,漢朝的士族的勢力有多大,涿郡太守到底是個太守,當官誰都能當,但士族就是地頭蛇,如果當官的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那麽即便你愛民如子,士族們照樣能想辦法給你使陰招。
涿郡太守為難,不敢得罪士族,但另一頭,劉備就跪在自己麵前,逼宮似的逼自己把孟家趕出涿郡。
當然,劉備這個人不過是個草頭平民,如果是個草頭平民,涿郡太守殺了就殺了,也不是多麻煩的事,就算再麻煩也比得罪士族好,但問題是這家夥背後還有影響力。
比如說,劉備這個人開口閉口就說自己是漢室宗親,雖然他隻說自己是漢室後裔,曾祖還是漢朝的侯,他本人按道理是牽扯不上,可劉備這張名片太響,幾乎整個涿郡都拿他當漢室宗親而團結在他身邊,如果自己殺了劉備,搞不好別人就會說自己殺濫殺宗室,這頂帽子落下來,他區區一個涿郡太守,隻怕三族不保。
還有,劉備的小弟們都不是表麵兄弟,這也是沒辦法,劉備這個人講義氣,經常帶著兄弟們蹭吃蹭喝,號召力強,身份名頭響,再加上朋友們遇到困難幾乎能幫就幫,所以那些小弟們對劉備真的是能豁出命來。
這太守膽大包天,也不可能一口氣殺一千多個混混,要是真發生這樣的事情,除非自己能找到鐵證證明他們謀反,不然自己這頂烏紗帽甚至人頭都得丟。
“這是什麽鳥事情!”太守隻好一腳將眼前的桌子踹翻,他答應逐出孟家,就是因為其他士族就算要彈劾針對他,那也不是馬上就要麵臨的殺頭之事,再說這事情解釋解釋,可能士族們也會放過自己。
但眼前這劉備今天是鐵了心要趕走孟家,如果自己不允,最後鬧起來,自己要麽就是死,要麽就是殺了他們然後死。
“劉備說過,備執意趕走孟家,隻是因為孟生及孟家罪惡滔天,備不敢讓太守為孟生及孟家定罪,隻是想逐出孟家,以免他孟家再為禍我的家鄉!”劉備義正言辭的再拜:“玄德保證,玄德之舉並無私怨,而是孟生及孟家公然踐踏大漢律法,草民無法容忍……。”
“好好好好好好!”太守趕緊叫住劉備,這家夥總能把任何事情扯到國家大義和天下蒼生,為了避免自己被洗腦而真的變成一個將士族和百姓一視同仁的好官,太守隻得趕緊喝止他。
開玩笑,當愛民如子的好官,自己還要不要當官了?不是說笑,這愛民如子這四個字,不是一般人能輕易碰的,畢竟如果你真的愛民如子,就不得不侵犯士族的利益,對百姓你隻要讓他們有口活命飯吃他們就山呼萬歲了,但是對士族,你能讓他們靠產業賺的錢能吃香喝辣,如若不然他們定然不服你,反正官位就在那,想當官的人如過江之鯽,朝廷明麵上擔心當地士族專政而盡量避免當地士族當當地的官,可那些士族們相互結黨營私,想找個外郡代理人易如反掌。
所以,當官的再跋扈,也得把世家大族給伺候好了,再對百姓跋扈。
“但是,本官還有一個請求,這個請求不答應,本官無法給士族們一個交代。”太守又說道:“如果你不答應這個條件,我無法坐穩這太守之位,我要你領兵後,就出去打仗!盡量別回涿郡,若硬要回,也別公然回來,不然這滿城的士族,難以心安,難保不會撤我之職。”
“謝大人,此事劉備應下了。”劉備領命,沒有多說什麽,太守能讓步至此,已經很不錯了,他微笑著離開了縣衙,笑道:“看來我的老婆老娘,算是無虞了。”
原本自己還想著把自己的老婆帶著隨軍,把老娘悄悄安置在兄弟家裏,可打仗的時候帶個不會武藝還不能死的女人終歸麻煩,所以劉備苦惱不已,可孟家離開涿郡,一切的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太守花下了半年中飽私囊得來的稅收,收購了孟家在涿郡的剩餘產業——當然,主要還是土地,如果算是店麵的話,太守估計得花兩年的稅收才買得起,幸虧劉備帶人把他們的店砸光了,太守算是鬆了口氣。
而孟家也退出了涿郡,狡兔三窟,孟家的第二據點在漁陽,漁陽這地方位於幽州東北,接近遼境,毗鄰烏桓,孟家作為士族一直都主張明哲保身的政策,早感覺天下會有變,於是便選擇漁陽這塊地,避免天下有變的時候涿郡被屠基業不保。
沒想到這區區一個劉備,就鬧的孟家不得不離開涿郡,雖然全族都氣的要命,都想殺了劉備拿去練攤賣劉備肉,但是如今孟家的基業基本全都被砸,太守也願意出一個差不多的價格收購孟家在涿郡的剩餘產業,孟家也不願意再得罪劉備這個瘟神,幹脆咽下這口氣,撤出涿郡。
這件事情,算是平了。
劉備離開縣衙,沒過多久,便撞上了匆忙行路的陳到,很明顯他是往縣衙這邊趕,好見上自己一麵。。
劉備也瞧見了陳到,衝他打招呼:“叔至,聽說你事情辦妥了,還救我五十多餘婦女,這次你可算是首功。”
“首功?”陳到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淚嘩的就流了出來,激動的跪在劉備麵前抱住他的雙腿:“我有何功?此次事情因我而起,若不是大人因為我而得罪孟家,也不必得罪了太守,聽聞太守與士族們承諾我們日後不會再公然回到涿郡,此皆我一人之過,害了大人,害了兄弟們!”說著,陳到的眼淚便止不住的往下流,人群中也出現了微微細雨,像是責怪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