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風雲變幻
“那人,究竟是誰?”顧卿霜屏息凝神,似乎就是等待著接下來的那一時刻,仿佛水落石出一般。
可花影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當時,她是丫鬟打扮,隻告訴我這些,雖然之後入宮順利,可一直到我刺殺了你,傷了人,那個丫鬟也沒再出現,後來我就被抓起來關進了大牢,然後,您又安排顧將軍將我救了出來。”
這麽說,一切又沒了線索?顧卿霜本來微微期待的眼神,此刻隻剩落寞,可轉念一想,即便花影認得出那個人來,萬一,也是催眠術在搗鬼怎麽辦?她突然想到些什麽匆忙站起身,接著就衝出了房間。
時辰尚早,天剛蒙蒙亮,顧卿霜迅速找到鬼醫房間,敲了敲門沒得到反應,徑直就闖了進去,她差點忘了,昨晚鬼醫又喝大了,敲門他不可能聽得見。
一進門,果真鼾聲陣陣,顧卿霜從桌上捧起一盞茶喝進嘴裏,並不咽下,她迅速走到床榻邊,鼓著嘴對準他的臉用力一噴,水霧水珠瞬時間與窗外照射進來的光線形成一道五彩的光。
還未清醒,鬼醫便潛意識的伸出手胡亂在臉上拍著,接著迅速睜開雙眼大叫一聲,看到麵前站著的顧卿霜之後,才算了然:“你這丫頭,越發沒理了,一大早上不睡覺,還噴我一臉口水。”他抓過旁便一塊方巾,擦了擦臉上水漬。
顧卿霜沒時間與他周旋這些,她從懷中掏出那片曼陀羅葉子來,放到鬼醫手中:“您看,這是我在宮中發現的,還有前幾日寄過來的香料,是不是都是這一種曼陀羅?事關緊急,鬼伯,您快清醒一點。”她伸出雙手去抓住他肩膀用力搖晃了幾下。
鬼醫算是睜開了眼睛,被她這麽一晃確實管用:“去,給我倒杯茶來清醒一下。”說罷,他拿起那片葉子仔細研究起來,沒多久邊嘖嘖疑惑起來,他輕縷著胡須,微微皺眉:“這……的確是南蠻之地的曼陀羅……”他微微站起身走到藥箱旁,似乎尋找著些什麽,“你之前飛鴿過來的東西,也是南蠻之地的,這是一種特有的植物,與安神成分相混合,必然致幻。”
他拿出一個小白瓷瓶,將它放到顧卿霜手中:“我說,小霜啊,這個呢,是解藥,如果你不小心中了此毒,便可以用這藥解了。”重新打了個哈欠,他就要重新回去床上睡覺。
顧卿霜一把拉住他,將他摁到桌子邊坐著:“鬼伯,你先別睡了,我想問您,和這曼陀羅聯合在一起用的催眠術,是什麽來頭?難不成也是南蠻之地的?”
鬼醫用力睜了睜眼,思忖一番:“催眠術……”他微微眯起眼睛,“不,此種催眠術,應該是北夷的,據我所了解,隻有北夷之地有此種毒術,可原本是大夫用來治病救人的,怎就成了害人的,唉……”
顧卿霜蹙眉沉思起來,曼陀羅是南方的,而催眠術是北方的,這有些讓她搞不明白了,難不成,這南方也有人想要置他們顧家於死地?宮中……南方……
猛然間,顧卿霜想到一個人,那便是甄雨薇,他入宮之前的確是南方人,可她與顧家無冤無仇,為何要害整個顧家?又或者說,她是和溫家聯手?和北夷聯手?可一個後宮妃子,為何要與北夷之地的人聯合起來?難道情願看著北胤被覆滅?
事情越來越亂,讓她頭疼起來。她晃了晃頭,微微歎息:“鬼伯,你先睡吧。”她站起身來往門外走,隻怕回宮之後,要更加小心了才行。
鬼醫輕撚胡須望著顧卿霜落寞的離開房間,轉頭又看向桌上那片葉子,拿起來仔細端量起來,曼陀羅……催眠術……
朝食過後,薑姨和鬼伯送著顧卿霜來到後門處,眼看著她上了馬車還戀戀不舍的探頭望著,直到馬車轉了個彎,消失在了街上。
薑姨微微歎著氣回了花樓裏:“這孩子,還不知道進了宮又要吃多少苦呢。”她的確將她當做了自己的女兒,眼中泛起淚花來。
鬼醫拍拍她肩膀:“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別人左右不了。顧家滿門血案,不得不查啊。”眉宇之間,也是淡淡的愁緒,一切是否已經注定了?命運從此刻開始?
回宮路上,馬車不住的顛簸著,顧卿霜此刻沒有去在乎這些,心中一個念頭接著一個念頭的凸起,讓她無法預料,接下來回宮之後還會發生些什麽,可即使再艱難,她也要為顧家平冤,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在。
白暮秋原本坐在馬車外,偷眼掀開簾子看了看她,見她眉心緊蹙,便有些擔憂的坐了進來;“顧姑娘,若暫時沒想好該不該回去,我可以另外再找一個……”
“我必須回去。”顧卿霜淡淡說道,眼神中充滿堅定,“即便千難萬險我也要回去,父親不能白死,清風也不能白白受人汙蔑。”她輕輕抿著唇,思考著待會兒和白暮宸相見該如何開口,現在證據不足,即便提到催眠也定會被認為是胡說。白暮宸那個人,有時候比她還要倔,不會聽任何旁門左道的東西。
“你便從未想過自己安危?”白暮秋從來都隻為她擔憂著,她擔憂整個顧家,他便擔憂她,“一入宮門深似海,以你如今的身份,鬥得過黑暗之中的那隻手嗎?你難道沒想過要放棄?就算你放棄了,你家人也不會怪罪你。”
“殿下。”顧卿霜此刻不想別的,隻想查明事情的真相,她總覺得,那個答案似乎越來越近,越來越明了,“您若想幫,卿霜感激不盡,您若不幫,我也不會有任何的怪罪,這些日子以來,您幫了我太多太多,我本不該牽扯您進來的。”
包括清心觀一事,這本是顧家和皇帝之間的私事,與一個王爺原本沒有關係。
她淡淡看了下白暮秋,垂下頭去:“清心觀血案,我父親的確參與,可他是為了整個北胤王朝,殿下隻要記住這一點便可,還有,如今父親已在九泉之下,而那人的下落隻有父親一人知曉,所以,殿下即便問我,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微微抬頭,眼中無一絲波瀾的望著他,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白暮秋淡淡一笑:“清心觀一事,我也做了些了解,雖然……與顧姑娘所說有些偏差,但,起碼顧姑娘說的最後幾句話我還是可以相信的。”他相信顧卿霜也不知道那人下落,因為顧玄武死的太過突然,而這件事原本就是萬分機密,隻怕也沒來得及告訴他的女兒吧。
突然間想起一些事來,白暮秋身子往後一靠,略顯疲倦:“顧姑娘,蘭妃她……歿了。”他轉頭看向顧卿霜,發覺她驚訝表情中,還帶了一絲憐憫,“這事原本幾天前就發生了,是,皇上撞見了她與侍衛私通,讓向岩了結了她,也算是,死的利落。”
宮中之人,難得死的利落,劍影告訴她,那蘭妃死的時候,臉上竟帶著笑。
訝然片刻,顧卿霜有一瞬間的失神,宮中的性命便那麽脆弱易凋零嗎?明明是如花的年紀,在宮中還會有大把的時光,卻轉瞬間,如白駒過隙,嗖的一下消失了。
或許,死對於某些宮裏的人來說,真的是種解脫?回想過去自己親自去了先帝麵前求著讓自己嫁給白暮宸,還真是可笑,親手將自己送進虎口,如果沒有當初,或許,顧家還好好的。
眼中溫熱起來,顧卿霜張了張嘴,終究是什麽都沒問出口。她總覺得,這件事也蹊蹺得很,杜香蘭怎麽會做出與侍衛私通這種事情來,就算白暮宸不踏足後宮許久,可每月也是照例去她宮中一次的,她又怎麽會……做出此等羞愧之事來?
白暮秋大抵猜測出了她在想些什麽:“發現的時候,有些湊巧,甄妃帶著皇上原本要去禦花園賞鯉魚,卻發現了這麽檔子事,背後情由,如今蘭妃已逝,也找不出個所以然來了。不過,蘭妃死前,與皇上談過許久的話,她並沒有過多的掙紮,我想,其中一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顧卿霜心中一驚,白暮宸嗎?難不成,這事是他安排的?故意找了甄妃做見證人?又或者,是甄妃……
背後的人似乎越來越晦暗不明,仿佛每個人雙手都沾滿了鮮血,毫無清白可言。
輕輕閉上眼,此刻真是有些乏了。人與人之間為何要互相傷害?或者,就是為了那一己貪欲,權勢,財利,這些都是貪心私心的初始原因。
白暮秋見她安寧下來,幫她攏了攏身上披風:“你先休息會兒吧,等到了宮裏我會告訴你,皇上如今應該還在早朝,我會吩咐馬車慢些走,大概再有半個時辰才能到宮中。”
說罷,他掀開簾子重新去馬車外坐著。
顧卿霜卻睜開眼來,見空蕩蕩的,心中也有了幾絲落寞。
不想出宮這幾日,宮中竟風雲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