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想要證明
滿滿的思緒在腦海裏亂轉，顧卿霜憋著一肚子話，等到禦醫檢查完，說她的病情已有好轉，隻需好好調養一段時日，俐兒鬆了口氣，顧卿霜這才有功夫跟俐兒問顧清寒的情況。
俐兒坐在床邊，握著顧卿霜的手說：“小姐你別擔心，奴婢聽人說，老爺已經進宮跟皇上求過情了，把劫獄的事情暫且壓了下來。幸好這是在皇宮地牢，不至於鬧到刑部去，不過，嚴重的是大少爺刺傷了太後，碧璽宮那邊恐怕沒那麽容易善罷甘休。”
“太後……大哥怎麽會刺傷太後？”顧卿霜掙紮著想要坐起來，但是被俐兒按住。
俐兒想著，主子身子剛剛有一丁點好轉，再多折騰的話萬一又加重了病情可該怎麽辦？她緊緊抓著顧卿霜的手，說：“大少爺也一直堅稱他隻是用了迷香，並沒有傷人，可是太後的確是在地牢受了傷，當時別的人都被迷暈了，而闖進過地牢的又隻有大少爺他們，所以這件事真是說不清楚。”
“我大哥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雖然他一直悶在史館研修史學，一心不問政事，可太後他總歸還是認得的，何況他做事一向最有分寸，這次無論是從冒險劫獄，還是太後受傷，都很不正常，就連皇上趕到地牢、發現劫獄的時機都這麽湊巧……”顧卿霜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斷斷續續地咳嗽起來。
俐兒趕緊拍著顧卿霜的胸口替她順氣，又拿溫水給她喝了，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
“好了好了，小姐你不要想這麽多了，反正老爺那邊在幫忙，大少爺不會有事的。你也知道，老爺一向疼大少爺，他不會讓大少爺受罪的，相信過幾天大少爺就能出獄了。”俐兒勸著顧卿霜，想讓她先休息好，可是重重心事困擾在心頭，顧卿霜又怎麽能睡得著？
先有縱火案將她身邊的兩個丫鬟卷入水深火熱之中，又在她宮中發現巫蠱娃娃，讓她被打入大牢，緊接著就連常年不問世事的大哥也莫名其妙橫插一刀進來，還恰好被白暮宸撞見……
一件件、一樁樁的事情，都是衝著她、衝著顧家來的，真的就這麽趕巧？她顧卿霜在宮中生活這麽多年，也從來沒有怕過誰，可是這一次她真的有點怕了。她怕的不是自己現在的處境，而是幕後的那雙推手，恐怕不止是衝她來的，隻怕對方的目標是整個顧家！
那個人，會是她以為的那個人嗎？
如果是別人，是任何人，她都可以接受。她也知道樹大招風，顧家在朝中也是樹敵無數，但能用出這些手段並銜接得如此天衣無縫的人，必定不是簡單的角色，她腦海中能懷疑到的對象範圍就大大縮小了。
她隻是不希望，是那個人。
那個她用盡力氣去維護的人。
想著，顧卿霜努力從床上爬起來，用依舊沙啞的聲音喊道：“俐兒？來人，來人啊，我要見皇上！”
俐兒在外麵大廳打著盹兒，因為隻有她一個人守著顧卿霜，所以一直寸步不離不敢走遠，這會兒聽到顧卿霜一喊，連忙跑到床邊來，生怕顧卿霜出點什麽事。
“我要見皇上！”顧卿霜堅持這麽說，俐兒也沒辦法，隻好試著讓外麵的侍衛去傳話。
“小姐，皇上把你囚禁在後殿，也沒來看過你，你見他要做什麽？”俐兒不解地問。
“那天我和清風去檢驗火場的時候，發現香爐被人清理過了，還有那日行刺溫如絮的人也很可疑，分明就是做不到的事情，卻要冒這麽大的風險，根本就是有意引誘我們去書房，找到那個巫蠱娃娃，我懷疑整個事件都是有人刻意誣陷，我要跟皇上說清楚！”
顧卿霜把自己前前後後的所有懷疑都跟俐兒說了一遍，原本這些沒有實質性證據的事情她覺得不該跟白暮宸說，之前想要調查清楚，有了證據再跟白暮宸談，否則以白暮宸的性格，是斷然不會相信她的，可是這會兒擔心著大哥的情況，她必須得把自己查到的和懷疑的告訴白暮宸，若白暮宸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他就應該能看出其中有問題，甚至包括她大哥劫獄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顧卿霜想要探探白暮宸的口風，這一係列的事情，跟他究竟有沒有關係……
可是顧卿霜等了一整天，直到入夜了也不見白暮宸過來。俐兒勸她先休息，可她怎麽睡得著？就這麽耗著，一夜又過去了。俐兒支著下巴守在床邊一晚上，不知不覺睡著了，一覺醒來看見顧卿霜還靠著牆頭坐著，巴巴地等著白暮宸。
“小姐，你一夜沒睡啊？”俐兒揉著眼睛，又環顧四周，沒見白暮宸的蹤影，心裏便明白了，白暮宸壓根兒就沒有來過。
顧卿霜雙眼望著門口那邊，眼神裏遊離著虛無的神色。她好像是看著對麵那塊屏風，卻又根本什麽都沒有看。
“小姐？”俐兒怕有什麽事，叫了好幾聲，伸手在顧卿霜麵前晃。
顧卿霜還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前麵，好半晌之後，她才喃喃地說：“不過是想說幾句話罷了，他卻連來見我一麵都不肯。”
“小姐……”
“我隻需要一點點時間，我隻是想告訴他所有的疑點，我隻想要一點點公平和一點點信任，為什麽他寧願相信有這麽多疑點的事情，都不願意相信自己身邊的人？”顧卿霜說著，眼眶泛紅，可還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倒是俐兒，聽著顧卿霜這麽說，眼淚啪嗒啪嗒地就掉下來了。她抓著顧卿霜的手，抽噎著說：“小姐……小姐，我們把真相都告訴皇上吧，讓他知道你為什麽一定要破壞他跟溫如絮，讓他知道你一直都在保護他，讓他別再把你當成敵人當成仇人一樣對待，求求他放過你，放過顧家……”
“不能說！”顧卿霜像一下子從遊魂狀態回過神來，陡然反握住俐兒的手，“那件事情我還沒完全弄清楚，如果貿然告訴皇上，最後又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會出大事的。現在正值多事之秋，顧家已經很危險了，如果再這麽雪上加霜，給人留下話柄，不但我翻不了身，就連爹爹、顧家都會受到牽連。你也看到了，溫如絮在皇上心目中的重要性，他那麽聰明理智的一個人，為了溫如絮的事情他甚至都不會去思考這些事情的合理性，你覺得他會輕易聽我們的話嗎？”
“可是現在這個樣子，皇上明顯是針對咱們，是因為他心裏還記恨你，所以才會不問青紅皂白就……”俐兒看到顧卿霜的樣子，剩下的話也說不下去了，隻是一個勁兒地抹著眼淚。
大門外麵有人過來，立馬被看守的侍衛給攔了下來。
“大膽奴才，竟敢擋蘭妃娘娘的路！不想活了？”荷月厲聲叱道。
“蘭妃娘娘，卑職也是奉命行事，皇上下了命令，不許任何外人進出，卑職真的不能讓您進去。”侍衛低頭答道。
“你可睜大狗眼看清楚，這是蘭妃娘娘，皇上最寵愛的娘娘，要是得罪了我家娘娘，日後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荷月越發刁鑽地威脅道。
“若是違抗皇上的命令，卑職們現在就得吃不了兜著走，還是麻煩娘娘您先請示了皇上再過來……”那侍衛猶豫著說，雖然不敢得罪蘭妃，可又實在不能違抗皇命。
荷月還想說什麽，蘭妃揚了揚手，示意荷月不用再多話。
蘭妃斜睨了一眼門內，清了清嗓門說道：“算了，本來隻是順道過來看看皇後，畢竟也是這麽多年後宮姐妹的情分，想著皇後一個人在這兒孤孤單單的，來跟她聊聊天解解悶也好，既然不讓進，那就打道回府吧。”
“哎，是呀，這不姓溫的醒了，皇上一心一意都撲在那個女人身上，聽說都在那邊呆了一天一夜了，哪還有心思管別人的死活啊？”荷月接過主子的話茬，還故意提高了聲調。
“不過這皇上對顧家人也不差啊，那顧清寒趁夜劫獄、刺傷太後，本是死罪一條，皇上硬是隻判了他隨軍出征，給他機會戴罪立功，明擺著是要放他一條生路啊。就是不知道，皇上究竟是對顧家有情有義呢，還是忌憚著顧家……”
蘭妃的話沒說完，就瞧見顧卿霜跌跌撞撞地從裏麵跑出來，隻是被侍衛攔在了裏麵，沒讓她跨出門檻來。她就這麽和蘭妃隔著一道門檻和兩個侍衛麵麵相對。
“你剛才說什麽？皇上讓誰隨軍出征？要去哪兒？什麽戴罪立功？”顧卿霜也不管自己對麵的人是誰，一股腦地問著剛才聽得不清不楚的一番話。
蘭妃冷笑了一下，斜眼看著身邊的丫鬟。荷月懂得，有些話不是有涵養的貴族該說的，於是她代主子說道：“皇後娘娘還不知道呢？你大哥私闖地牢、刺傷太後，原本是要被治死罪的，不過偏巧了這北方蠻夷滋擾邊境，而顧大將軍又恰好抱病在身，所以皇上聽從了太後的建議，讓顧清寒代為出征，領兵三萬北抗蠻夷，若是打了勝仗就算戴罪立功，如若不然……”
顧卿霜再聽不下去，徑直衝了出去。
上戰場？怎麽可以讓她大哥上戰場？！明明知道不可以的，絕對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