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破滅了
貴妃何嚐不是?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皇後懷孕,貴妃心裏豈能平靜得下來,不過是因為其父特意囑咐,讓她一直壓抑著罷了。
孫總兵當年送貴妃入宮,也曾想過讓貴妃取皇後而代之,後來看到帝後鶼鰈情深,也早便歇了心思。
他心裏清楚地很,自己說到底還是皇上的臣子,得皇上重用手握兵權,卻也得皇上的忌憚,所以,自家姑娘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皇後的位子上。
自家閨女一腔心願,他不忍戳破,便由著她在宮裏鬧騰,她在宮裏囂張跋扈,得一個貴妃不賢的名號反而是他的護身符。
皇後失寵之後,一再遭人陷害以來,孫總兵時刻擔心貴妃腦殼笨遭人利用,日夜憂心,好在皇上加選秀女,孫總兵送了手下參將的閨女賀敏入宮,想著時刻能提點一下貴妃。
巫蠱之後,梁淑妃的結局可謂之慘,內裏實情他不知,然他知道梁淑妃本性直率,按理是出不了如此手段的人。
遂前幾日,他借著回朝奏對的機會,曾入宮親自見了貴妃一麵,將後宮中的利害關係逐一分析給貴妃聽,也將他的兵權與貴妃之位的平衡做了解釋,千叮萬囑貴妃不可妄動。
“娘娘,為父手中的兵權是一把雙刃劍,用不好就要割傷自己,娘娘以後凡事要三思而後行。”
孫總兵一番鄭重其事的說教,讓貴妃立時覺得自己舉步維艱起來,惶惶然有些委屈,“父親,那以後香兒可是要處處忍讓,委曲求全嗎?”
孫總兵看著既好笑又心疼,忙說不用,“娘娘還是一貫就好,隻要記住唯兩點不可:其一,不可陷害皇後,其二,不可殘害皇子。除此兩點,娘娘想在後宮裏橫著走,皇上必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這樣娘娘也不算委屈了自己。”
“父親,那皇後之位——”
“香兒,該醒醒了,以前為父沒有跟你直說,因為心裏知道憑你之力,你的想法也成不了事;如今為父想讓你清醒過來,後位你絕不可能坐上去,若是你一意孤行糊塗行事,我們孫家滿門就要步上孝義太後和其母家的後塵了。”孫廣堃直呼貴妃乳名,顯見地一片慈父之心。
“那本是冤案,皇上深受其害,如何能讓別人再蒙冤呢?”
“香兒,對於皇家來說哪裏有什麽冤不冤,有的隻是忠不忠,讓皇上感覺到威脅,你便是不忠,那離著毀滅也就不遠了。秦王殺白起,呂後殺韓信,宋高宗殺嶽飛,皆因功高震主,我孫家不可不引以為戒。”
孫廣堃的話對貴妃觸動很大,一連幾日都窩在宮裏默默思索,以她的腦子是鬧不明白,自己做皇後如何就危及了皇上的安危?
但她明白一件事,父親總不會害她,所以,皇後診出有孕之後,她這才一直隱忍著,隻是這其中的煎熬,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她心裏是愛著皇上,一直以來的痛苦,皆因愛而不得,她才極為渴望登上後位。如今,皇後有孕,算是徹底打破了她的皇後之夢。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常摸著自己的肚子,一遍一遍地,受不住的時候便狠命地捶打自己的肚子,為何如此不爭氣?
她心裏是恨的,隻是,這腔恨隻能死死地壓在心底,日夜煎熬,直到將她焚毀的那一刻或許才能解脫吧。
容茵有了身孕,她自己也異常謹慎,幾乎不出坤寧宮的門,連給太皇太後請安都自動不去了。
賢妃和容薇也日日過來陪著她解悶,她知道太皇太後的野心,但賢妃一直對她很好,她也就對她另當別論,不因太皇太後的關係而對她拒之門外。
不過,她也不是根本沒有心眼,香料絕不用,對於吃食用得也格外小心,別人帶來的食物她是打死不會用的。好在賢妃和容薇也從來也不帶這些過來,每次都是空手而來,倒真是單純地來陪著她說話解悶。
容茵有時候又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然為了孩子,她也隻能繼續保有這顆小人之心。
容茵不去給太皇太後請安,其他的妃嬪倒是跑得甚是勤快起來,她們的心思簡直都要寫到腦殼上了。
皇後有孕不能伺候皇上,都想著能在慈寧宮多逗留一陣子,跟皇上來個不期而遇,增加侍寢的機會罷了。
可是,天不遂人願,莫說碰到皇上,就連綠頭牌皇上也很久沒有翻過了。
這日,貴妃德妃分別帶著賀婕妤和賈婕妤來給太皇太後請安,屋子悶熱,大家略坐了坐便退出來了。四人拐進慈寧宮花園,想在花園子的喂喂金魚再走。
一進門,便看到賢妃和容貴儀已經在林溪亭裏喂魚。
貴妃心裏霎時不痛快起來,她心裏想著如今無法為難皇後,卻沒說不能為難容家人,貴妃直奔著林溪亭就過去了。
賢妃和貴妃、德妃互相見了禮,容貴儀福身給貴妃德妃請安,貴妃卻好似沒有看到,她從身邊走過去,一手拿了適才二人放在這裏的魚食,悠閑地喂起魚來。
容貴儀並不感到委屈,自己略蹲了蹲便起身了。
“容貴儀跟著皇後學得一身好規矩啊,見了本宮一不行大禮,二不叫起就起身了,合著宮裏的規矩對於你們容家來說都是擺設了?”貴妃在容薇起身的檔口恰好回頭斥責。
容薇一愣,看看眾人也是一臉無奈,複又深深蹲下去行大禮,“臣妾恭請貴妃安。”
貴妃嘴角一抹嘲諷地笑,複又轉回頭去喂魚去了。
“瞧瞧,這條小魚就是沒腦子的玩意,跟在一條大尾巴魚身後,還以為能得到什麽好處,到頭來,這條大尾巴魚吃得肚子滾圓,自己卻還餓著肚子呢,隻能轉著圈地咬自己的尾巴。”
貴妃這話分明就是指桑罵槐了,容薇此時已經蹲的腿都抖起來,身子有些搖搖晃晃地了,心裏憋著一口氣,聽到貴妃的話,更加氣憤難當。
“是呢,這小魚是不怎麽聰明,隻是它再不聰明也隻是咬自己的尾巴,沒得像那些黑色霸道的魚,一旦搶不到食,就去咬別的魚的尾巴,這可是什麽世道?”
貴妃倏然回過頭來,“容貴儀不知道是什麽世道嗎?本宮告訴你,這就叫弱肉強食,這就是規矩。”
容薇的身子晃了一晃,險些摔倒在地,賢妃一把扶住了她,“貴妃講規矩是好事,隻是容妹妹也行了很大一陣子的禮了,不如貴妃就寬容則個,叫起了吧。”
德妃也跟著說是啊,“咱們出來好好地玩一玩,何必鬧這不愉快呢?聽姐姐的話,快些讓她起吧,她進了宮,就是皇上的嬪妃,是你我的姐妹,知道的是妹妹在教給她規矩,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是在以權壓人呢。”
“娘娘,魚也喂過了,外麵的日頭漸漸地大了,仔細曬傷了肉皮。不如咱們且回去,屋子裏鎮了冰,再用些冰鎮的果子,臣妾再給娘娘按按身子,別提多爽快了。”賀婕妤攙扶著貴妃溫言勸說。
貴妃見容薇身子抖得厲害,心裏的火氣才去了些,這才順著賀婕妤的話說了聲“也好”。
等眾人不見影了,容薇才站起來,若不是賢妃一直攙扶著她,她早摔地上了,此時站起來,兩條腿還不停地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