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不是正人君子
到了午膳時間,容茵留了賢妃和丹陽王用膳,坤寧宮人手不夠,三個人一起動手,擺放膳食,盛飯盛湯,像是普通百姓人家,反而吃得很開心,其樂融融。
皇上下了朝,王寶即刻稟告:“皇上,丹陽王去坤寧宮問安了。”
這話讓別人聽來是沒頭沒腦的一句閑話,可是王寶卻知道皇上的心思,皇上心裏嫉妒著丹陽王呢,嫉妒人家能跟皇後親親熱熱的。
皇上走路的步子停滯了一息,接著往前走去,隨口問:“坤寧宮情況如何?”
“回皇上,坤寧宮裏受傷的人,都被皇後娘娘趕回去養傷了,如今身邊隻有冬梅伺候著,想來會不太方便。”
“胡鬧!”
皇上回頭嗬斥王寶,正往殿中走的腳步再次停頓住,扭頭又往外走。
王寶跟在身後,心中撇嘴委屈,胡鬧的又不是奴才,有本事去嗬斥那個胡鬧的人。
皇上一路到了坤寧宮,果然正上演空城計,皇上心裏攢起了疙瘩,堵得不痛快,這麽任意妄為,不用人家刻意陷害都是漏洞。
皇上往裏走去,接近殿門口時,聽了次間裏傳來說笑聲。
“皇嫂,您多吃點,瞧您瘦的,怪不得時常昏倒,皇兄真是不懂得照顧人,把您餓成這樣。”
丹陽王的一句話將皇上的腳步堵在了殿門口,皇上臉色不豫,這小子是踩著哥哥賣好呢,皇宮裏能缺她一口吃的?
“昂表哥,這話讓皇上聽到,小心皇上罰你。”
“聽到了咋了,聽到我也是這麽認為,為了皇嫂,我也不怕做個諫臣。”
“喲,我們六弟真是有出息了,還想當個諫臣了,不過,為了我不值當,你又不是禦史,直言上諫若惹怒了皇上,他一頓板子吩咐下去,你可就受苦了,皇上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容茵說這話可是事出有因,她自己可是挨過打的,打人家屁股這事,皇上可早忘記了,此時,他就隻聽到了“不是正人君子”這話了。
皇上氣得肝疼,這哪裏像諫臣了,分明佞臣一個!
王寶看皇上臉色嚇得腿顫,恨不能躲出去,卻一時不敢動彈,生怕惹了皇上的眼,隻好縮著身子繼續陪著皇上聽壁角。
“我就盼著我們六弟整日裏吃香的喝辣的,無憂無慮,平平安安一輩子。”
丹陽王笑起來,“還是皇嫂心疼我,我也是這麽想的。皇嫂,我前幾日買了幾匹好馬,等我訓好了,給你送來一匹,我若得空了就教你騎馬。”
容茵笑起來說:“好,六弟最好了,來,你倆多吃點。”容茵顯然給丹陽王和賢妃夾了菜。
“昂表哥,不知道我能不能有這個榮幸?”
丹陽王笑著說:“自然,到時候你和皇嫂一塊學,也好有個伴,來表妹,這個櫻桃煨肉,口感特別好,多吃點;皇嫂您喝碗老鴨湯,這個補血。”
皇上再也聽不下去了,猝然轉過身子往外走,差點撞到王寶的身上,王寶悔得腸子要青了,這次又是自己攛掇著皇上來的坤寧宮。
出了坤寧宮,隻聽皇上吩咐:“王寶,皇宮裏缺馬嗎?”
“不缺,不缺,天下最好的馬都在皇宮裏呢!”
王寶心裏嘀咕,最近皇宮裏別說進馬了,估計連根馬毛都進不來了。
不久,淑妃的父親梁中行接到旨意,便快馬回京,即便自己殞傷一女,心痛難當,還是上了請罪折子;又因皇上寬免了梁氏一族,即便明皇上心存利用,還是要進宮磕頭謝恩。
“皇上,臣有罪,教女無方,臣萬死!”
“梁愛卿,教女有沒有方,全看母親,愛卿常年在陝甘,別說教女,就是教子,也是鞭長莫及。千裏之堤毀於蟻穴,梁愛卿身在外,後院已然起火,愛卿還不回身救火嗎?”
梁中行的額頭頻頻冒汗,後背的官服都已經濕透,“皇上,臣愚鈍,還望皇上明示。”
皇上起身親自將梁中行扶起來,“愛卿回府好好問問夫人,令夫人花了五萬兩銀子做了什麽?”
梁中行諾諾答應著退出去,快要到門口的時候,皇上突然又叫住他,“梁愛卿,你知道苗疆有種蠱毒叫臍蠱,專食胎兒臍血嗎?”
不等梁中行回複,皇上便揮了揮手,梁中行一頭霧水,但也不敢再問便行禮告退了。
梁中行回到府中,梁夫人驚慌的心才又有了著落,想到自家姑娘的慘死,對著梁中行嗚嗚地哭起來。
梁中行甚為疲倦,一路上奔波回京,沒有喘口氣便進宮請罪,麵對皇上一顆心都要提在嗓子眼兒裏,說話表情不敢有一絲懈怠。
“哭什麽,寧兒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梁夫人一聲哭腔噎在嗓子裏,如同卡了東西,忍不住咳了起來。梁中行端坐在榻上無動於衷,等著她自行喘過這口氣來。
“老爺,何出此言?”梁夫人看他臉色不善,心裏發虛。
她替西寧辦這些事情,並沒有跟梁中行商量過,不過他遠在陝甘,鞭長莫及,就算要商量時間上也來不及啊。
自從宮裏西寧出了事,梁夫人寢食難安。這件事是她替西寧一手操辦的,從皇上的旨意來看,明顯還不知道這層,都是西寧自己擔了罪責,她這幾日又傷心又怕得要死,就怕查出一切,皇上的寬容便即刻收回了,到時候殞了一女不說,梁氏一族都要陪進去了。
梁中行看她的神情,便知道有內情,語氣嚴厲了些:“你最好老老實實跟我說清楚,不然怎麽死得都不知道!”
“老爺,這件事都是我的錯,我昏了頭了,竟然幫著寧兒出此下策,現在想想悔不當初,可憐我的女兒……”
梁夫人說著又掉下淚來,一五一十地將整件事情說了一遍。
梁中行豁然站起來,幾乎咆哮到:“蠱蟲?你花五萬兩銀子買了那老道手裏的蠱蟲?”此時他才明白皇上對自己說的最後那句話是何意。
梁夫人被他吼得麵無血色,忙住了嘴,不敢再說話。
“好,好,很好!我梁氏一族都要滅在你的手裏了!”梁中行氣得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如同一隻困獸,不得救贖。
“老爺,皇上下旨加恩,並不株連梁氏滿門。”梁夫人囁嚅著。
“加恩?”梁中行斜著眼盯著她,咬著牙說,“你知不知道,那是“淑妃”犯錯,皇上才加恩;皇上若知道是你行了巫蠱,不單陷害皇後,還戕害了皇上的宮妃和皇子,你說皇上會不會加恩?”
梁夫人驚慌起來,“老爺,什麽戕害宮妃和皇子?我沒有……”
“住嘴!你個蠢婦,你知不知道,你花五萬兩買來的蠱蟲叫臍蠱,專食胎兒臍血,寧兒的皇兒就是被這蠱蟲害死的。”
“怎麽可能,那蓬山仙道告訴說,隻要喝了‘鳳之血’便會無恙的!”梁夫人抓著梁中行的衣服,焦灼地看著他。
“他說你就能信?他為何知道你會找他?為何恰好養著蠱蟲?這分明是一個一箭雙雕的計謀,你就這麽一腳踏進去,葬送了寧兒不說,還要葬送我梁氏一族!”
梁中行一把甩開她,邁開大步走出屋子;梁夫人趴在地上,五雷轟頂,感覺自己的魂兒都給擊碎了。
梁中行不知道皇上手裏握著多少證據,但皇上知道此事的原委卻是千真萬確,他如今想要打掃尾巴已經為時已晚。
皇上沒有將此事公諸於眾,而是秘密告訴自己,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