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得償所願
梁府門口掛著白色燈籠,府內也掛了親朋好友送的挽聯,但因安樂侯生前並沒有什麽好友,所以前來吊唁的人並不多。
易水寒身著素衣站在靈堂外接待客人,赤泌和一個五歲男孩著麻衣跪在棺槨前,因為安樂侯無子,隻有赤泌這一個徒弟,自然是由他來守孝,而那個五歲男孩就是易水寒當日在皇上麵前舉薦的男孩,不出意外就是他襲爵。
今天是安樂侯出殯的日子,易水寒見時候差不多了,便吩咐下準備出殯,自己挽了靈柩,赤泌執紼站在最前,五歲男童和眾人一同揚紙錢。
靈車還未出府門,皇上卻領著百官浩浩蕩蕩的來到梁府門口,見已經出殯了,便紛紛退到道路兩旁,為靈車讓道,易水寒和赤泌剛要跪,皇上立即開口道:“不必多禮了,先送安樂侯才是。”
赤泌點頭,繼續牽引靈車向外走,易水寒領頭唱挽歌,皇上也跟在後方輕輕唱著,百官哪有不從,低低的挽歌聲重疊,匯聚成高高的哀歌,百姓循聲而來,不約而同的守在道路兩旁目送安樂侯。
見這麽多人為梁子塵送葬,易水寒不由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靈柩,梁子塵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被這麽多百姓敬仰吧?
他一生都過的恣意,從來都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與自己的名聲,恨就狠狠的報複回去,愛就盡力的保護起來,自己冷眼看他這些年,梁子塵做過無數可笑的事情,但自己永遠猜不出他 目的為何,好像就隻是為了好玩罷了。
依著梁府的能力,他本可以站到更高的位置,可惜他卻無心於此,過的瀟灑自在,最後反倒死在自己這個無權無勢的人手中,可歎可笑。不過也虧的梁子塵無心於此,不然,自己怎麽能輕易奪下梁府,又如何能夠為自己的家人,換一個風水極好的墓地。
他多年的夙願終於完成,易府的人再也不必屈居在那個鬼地方,易水寒勾唇冷笑,總有一日,他還會讓他們躺在皇陵裏!
“易大人,你怎麽不唱了?”皇上突然站在易水寒身旁,目視前方說,“離梁府墓地還有一段路,辛苦你連日操勞安樂侯的葬禮了。”
“謝皇上關心,微臣不辛苦。”易水寒說完,隻覺得身後冒出一陣冷汗,自從前幾日聽赤泌說皇上要留他在皇宮時,易水寒便知皇上比他想的更聰明,甚至比容璧還要難解決,因為容璧有在意的人,但赤耀不同,他已經孑然一身,終日麵無表情,似乎對什麽都無所謂,所以無懈可擊。
“朕聽說,易大人為易府的人換了一個墓地。”赤耀轉頭看易水寒,依舊是沒有任何表情。
易水寒忽然覺得有風灌入衣領,全身刹那冰涼,不知該怎麽回答,便如實回答:“是。”
赤耀若有所思的點頭,然後聲無波瀾陳述說:“朕聽說,豫章王生前和易大人關係很好。”
“有過並肩作戰的經曆。”易水寒抱緊了懷中的靈柩,總覺得身旁的人深不可測,問的問題似乎毫無關係,卻又好似別有目的。
赤耀嗯了一下,然後問:“豫章王和豫章王妃一同葬在皇陵,不知易大人是否有空與朕一同去祭拜?”
皇陵!易水寒的瞳孔瞬間放大,但還是克製著自己的身體不產生任何異樣,輕聲道:“皇上何時有空,臣便何時有空。”
赤耀點頭不再言語,易水寒立即低下了頭,掩蓋心中情緒跌宕起伏。
見易水寒這樣吃癟,跟在一旁偷聽的陛犴轉頭對坐在靈車上的人笑著說:“子塵,這個赤耀不簡單啊!”
“打他小時,我便知道他不簡單。”梁子塵穿著一身白衣坐在靈車上,忽然四下張望,怪道,“我都死了好幾日,怎麽沒有鬼差來接我?”
“早被我打發走了。”陛犴輕輕一躍,坐到梁子塵身邊,“你如今不過一孤魂野鬼,總可以隨我四處遊蕩了吧?”
梁子塵試著動了動腳,便發現可以很靈活的使用,立即跳下靈車,走到易水寒麵前,揮了揮手臂,而易水寒沒有半點異樣,他不由歎息說:“果真成孤魂野鬼了,知道自己會死,但沒想到這麽快。”
“更沒想到是死在自己最疼愛的妹妹手裏吧?”陛犴拉住梁子塵,不讓他再跟著靈柩走,“是時候走了,隨我去仙界看看吧,漣漪的本體就在那裏,赤嚳和墨歌也在。”
梁子塵無奈點頭,陛犴把鬼差遣走,自己也不知上哪兒去,自然隻能跟著陛犴。
見梁子塵點頭答應,陛犴便立即施法帶著梁子塵上了仙界。
初來仙界的梁子塵眩暈了好一陣才緩過來,然後舉目四顧,卻發現都是些尋常不過的景色,隻是多了嫋嫋白霧罷了,不由失望說:“與人間並無二致。”
“那是因為你看慣了人間富貴景色,自然覺得沒什麽。”陛犴好笑道,然後拉著梁子塵到處亂逛,路上也撞見了許多仙女,梁子塵都特意打量了幾番,越看越是失望,忍不住說:“原以為天上的仙女都如傳說那般絕色,誰知竟然都比不過漣漪。”
“漣漪當年可是仙界最美的仙子,那些庸脂俗粉當然比不得。”陛犴更加無語,“你又見過修竹,還有什麽人能入得你的眼。”
“也是。”梁子塵不由笑道,“曾經滄海難為水啊,見了漣漪和修竹,哪還有什麽美人入的了眼。”
陛犴卻勾唇搖頭道:“我卻覺著你比修竹和漣漪更美。”
梁子塵懶得理陛犴,翻了一個白眼便快步疾走,陛犴立刻跟上,喊道:“你別亂跑,不然出事了我可不管你。”
梁子塵這才慢下步子,讓陛犴帶路,陛犴便滿意的攬著梁子塵的肩,向靈池走去。
到靈池時卻發現周圍圍滿了仙人,根本看不到靈池,更何況碧石了,陛犴不由好奇的拉著一個仙女問:“怎麽都圍在這兒?”
那仙女轉頭一見陛犴,嚇得麵色青白動都不敢動,旁的仙子們也發現了陛犴和梁子塵,紛紛退避三舍竊竊私語,梁子塵有些疑惑地看著陛犴,心想他是不是做過什麽不齒的事情,這些仙女才這麽怕他。
陛犴見這些仙女都不肯理他,反而偏偏迎上去,笑著問:“請問各位仙子們,你們在這兒做什麽?”
那些仙子立即嚇得到處亂跑,哪裏敢同他說話,梁子塵忍不住問:“你對她們做了什麽,為何她們這般怕你?”
“應當是怕與我接觸後就愛上我吧。”陛犴厚著臉皮笑道,眼神卻不離靈池,隻見仙女散去之後,靈池旁的碧石便暴露出來,碧石旁還站著兩人,看背影很是熟悉。
梁子塵又翻了個白眼,不理陛犴徑直走向碧石,陛犴立即追上去,實話道:“當然,大部分的原因還是墨歌和帝嚳的緣故,如今仙界明令禁止仙女與妖界有來往,就怕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此時亡羊補牢也不算晚,梁子塵點點頭,看著站在碧石旁邊的兩人,越發覺得眼熟,脫口而出:“赤嚳?墨歌?”
二人同時轉頭,果然是墨歌和赤嚳,梁子塵不由笑道:“還好,我沒有認錯。”
帝嚳笑著搖搖頭,說:“赤嚳是我在人間時的名字,如今我是帝嚳才對。”
墨歌也笑道:“好久不見,安樂侯。”
“安樂侯是我在人間的身份,如今我不過一縷孤魂野鬼。”梁子塵亦搖頭道,“若不是陛犴帶我一遊仙界,我也遇不到故人。”
見梁子塵識趣的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陛犴便拍著墨歌的肩膀說:“墨歌,恭喜恭喜,你可算得償所願位列仙班,如今帝嚳也回仙界了,何時請我們喝喜酒?”
墨歌推開陛犴,帝嚳也適時護住墨歌,笑著說:“過幾日便是,所以這幾日就留在仙界吧,參加完我和歌兒的婚宴再走也不遲,我會派人服侍你們。”
墨歌忽然嚴肅道:“你切莫讓哥哥看到這塊碧石。”
怕梁子塵不懂,帝嚳立即解釋道:“漣漪如今魂飛魄散,回歸本體,若修竹來仙界看到,定會知曉發生了什麽。”
“可你們大婚,修竹絕對不會不來,如何是好?”梁子塵疑惑問。
墨歌想了想,然後歎息說:“隻能陪著哥哥,阻止他來天池便是了。”
“也隻能如此了。”赤嚳把墨歌攬入懷中,安慰說,“你哥哥並不是一個好動的人,本就難得來仙界,更不會來靈池的。”
“不知到底能瞞多久……”墨歌轉頭看碧石,“漣漪,你要快些化靈啊。”
“哪有那麽快?”陛犴無情打擊道,“漣漪是上古神石所化,上古距今究竟有多長時間,沒人知道。”
墨歌抿了抿嘴,然後伸手拍打陛犴,罵到:“還不是怪你!若不是你,漣漪怎麽會魂飛魄散!”
“怎麽怪起我來了?”陛犴喊冤說,“妖皇要我這樣做,我能不做嗎?更何況,漣漪確實會給妖界和修竹帶來災禍,我這是在保護妖界和修竹!”
帝嚳拉過墨歌的手,握在掌心,安撫說:“歌兒,別難過了,漣漪的本體既然還在,說明她就還有化形的可能,時間對修竹來說不是問題,因為他也是上古篁竹化成的,不是嗎?”
墨歌含淚點頭,再瞪了陛犴一眼之後便走了,帝嚳無奈的對梁子塵和陛犴笑道:“還請自便,我去陪歌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