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恩將仇報
漣漪站在一旁不敢輕舉妄動,陛犴便咧嘴說:“怎麽?不想碰我?”
漣漪隻靜靜看著陛犴,陛犴身下是摔的血肉模糊的汗血寶馬,陛犴也被自己砸的動彈不得,手無縛雞之力。
若自己,若自己拿出刀片割破陛犴的喉嚨,獫狁便會亂做一團吧?
漣漪情不自禁的摸著袖中的刀片,而見漣漪久久沒有動靜的陛犴,深深皺起眉頭,似乎看透了漣漪的心思,但一句話也不說。
漣漪緊緊握著刀片,然後走向陛犴,陛犴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慘,身上滿是血液,也不知是他的還是汗血寶馬的,身下有寶馬破肉而出的骨骼,有些碎裂的骨骼深深插入陛犴肌膚中。
陛犴隻能躺著,然後動一動麵部的肌肉,雙眼緊盯漣漪。
自己完全能夠殺了他,漣漪心想。
刀片未開鋒的背麵頂著漣漪的掌心,漣漪覺得有些疼,卻更讓自己興奮,殺了陛犴,獫狁就失去了統領,就沒有能力攻擊他們陳國了。
漣漪蹲下,陛犴的眼珠隨著漣漪的臉動,已經轉到了眼眶最旁邊,卻還是隻能看到漣漪的半張臉,即使眼睛酸痛的不行,陛犴還是一眼不眨的看著漣漪的半張臉。
漣漪的半張臉無表情,雙眼深幽,似乎在想什麽很難抉擇的事情。
漣漪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再細細考慮一番,若殺了陛犴,獫狁真的會亂嗎?又或許是給了獫狁人攻擊陳國的理由?
陛犴這次又帶了許多殺手,可見早有準備,甚至準備了幾年。
漣漪不敢輕舉妄動,見陛犴一句話也不說,便問:“陛犴,你現在在想什麽?”
“我在想,你在想什麽。”陛犴的眼睛開始發紅,或許是眼珠長時間轉到一邊不閉眼的原因,又或許是氣紅了眼,他救了漣漪,漣漪卻要恩將仇報,殺救命恩人。
漣漪再次深吸一口氣,在權衡了得失之後,還是選擇放下了刀片,然後說:“你現在傷的很重,我不能亂動你,不然你的傷勢加重,我想,你的部下應該很快就會找來,我便走了。”
“走?你知道這裏是哪兒嗎?”陛犴冷笑說,“你白了頭也走不出去。”
漣漪轉頭看向周圍,隻見有一條淺淺的小溪,再仰頭看上方,上方水霧彌漫,還是什麽都看不到,但漣漪還是覺得十分熟悉,似乎,什麽時候她看過這個地方。
有叢林,有懸崖,有小溪的地方……
漣漪猛地想到赤嚳和墨歌,那時候,這裏被大雪覆蓋,兩人相偎相依,汲取互相的溫度。
漣漪不願再想,於是問:“這是哪兒?為何我走不出去?”
“這是白頭穀,因為曾經許多人在這裏迷失了,走到白頭也沒有走出峽穀,憑你,一輩子也走不出去。”陛犴不傻,雖說漣漪解釋了她是怕移動了他會讓他傷的更深,但陛犴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剛剛漣漪身上發出的殺氣,雖然不強烈,但陛犴還是發現了。
漣漪便哦了一聲,然後坐在陛犴身邊說:“白頭穀,名字起的倒真好,這兒冬天會堆滿雪吧,落在頭上,倒真像白了頭。”
陛犴見漣漪身上沒了殺氣,便也放鬆了些,躺在地上看著迷蒙的天空說:“也有人這樣解釋白頭穀名字的由來,隻是極少。”
漣漪也仰頭看迷蒙的天空,問:“你不怕死嗎?摔下來說不定會死。”
“傻子,我當然對這裏的地形了解,才會知道這裏叫白頭穀,也知道怎麽到這裏,更知道這崖不高,摔不死,才會陪你跳。”陛犴嘲諷說。
漣漪又哦了一聲,淡淡問:“你怎麽會對我們陳國的地形如此了解?”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陛犴笑著說。
漣漪又抓緊刀片,這次陛犴卻不再沉默了,冷笑說:“你殺了我並不會阻止我們獫狁攻擊你們陳國,反而會激起戰爭,你也別想活著。”
漣漪點頭,又問:“為何你會知道我會出城送豫章王?你這次來陳國有什麽目的?”
陛犴覺得好笑,漣漪就這樣直白的問他,但陛犴也毫不忌諱說:“目的就是把你虜走,反正也沒人知道是我做的。”
漣漪仔細回憶,自己身邊是否有陛犴的人,而易水寒奇怪的行為讓漣漪警惕,漣漪便問:“獫狁王,你答應易水寒什麽了,竟然能讓他違背洪都王的意願,投靠你。”
陛犴並不解釋易水寒與自己無關,甚至挑撥離間說:“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反正,都是他出的主意,讓你出城,然後我來抓你。”
“他一切反常的行為都是為了讓我被你抓住?”漣漪想不明白易水寒為何要陛犴抓自己,這樣對他有什麽好處嗎?
“差不多。”陛犴笑著說:“反正,赤嚳是不可能來救你的,墨契也被易水寒給絆住了,你就乖乖和我走吧。”
“易水寒這樣做,對他有什麽好處?”漣漪怎麽也想不明白,以他的能力,隻需好好謀劃怎麽攻下陳國的土地便是了。
“因為他討厭皇上和容丞相啊。”陛犴言簡意賅的說。
是了,昨日易水寒突然問到自己和容璧的事情,容璧毀他前程,他自然也要報複容璧,而自己若是出了意外,皇上和容璧都會痛苦。
漣漪更加覺得這個易水寒留不得,若有幸逃出去了,她一定要把易水寒這個禍害解決了。
漣漪便拍拍衣裙站起來,然後說:“和我說說怎麽走出這白頭穀吧,我不想死在這兒。”
“等我的人來。”陛犴閉上眼睛休憩,漣漪卻不想等獫狁的人來,那時候,就更沒有可能逃走了。
漣漪便拿出胸口的吊墜竹笛,竹笛瞬間變大,漣漪放在唇邊吹奏,一曲《滴水成珠》瀉出,陛犴不解漣漪為何在這種關頭吹笛,即使那笛子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漣漪靜靜吹了一陣子,卻沒有見修竹應聲而至,也開始慌了,便安慰自己說,修竹或許最近非常忙,所以來不及趕來,還要等一陣子。
修竹沒有即使趕來,陛犴的人卻尋聲而來,漣漪立刻把刀片抵在陛犴的喉嚨,大聲說:“把我的馬牽來,不然我就殺了他。”
黑衣人立即看向陛犴,陛犴冷笑說:“去吧。”
漣漪警惕著防備著周圍黑衣人,雖說陛犴說她有不出這白頭穀,但漣漪還是非常相信自己能夠出去,因為她騎的馬是易水寒的荼碧馬,而當初赤嚳墨歌她們就是被易水寒救出的。
既然荼碧馬來過一次,就能夠找到回劍閣城的路,漣漪堅信。
“恩將仇報。”陛犴突然說,“真是虧大發了,為了救你,我把自己都搭上了,漣漪,下次,我不會再放過你。”
漣漪點頭,心中卻埋怨,明明就是他想害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荼碧馬終於被牽來,隻是它不斷的刨著蹄子,鼻子裏吐出熱氣,顯然被激怒了。
漣漪心中咯噔一下,是啊,荼碧是易水寒的馬,並沒有那麽好駕馭,就先現在即使荼碧看到了自己,也沒有半點反應。
漣漪咬了咬牙,然後冷冷說:“你們,都向後退,直到我說可以為止。”
“退。”陛犴答應,因為他認出那是易水寒的馬,更知道易水寒的馬是個烈性子的,荼碧此刻一看就處在暴怒中,陛犴也想看看漣漪怎麽騎上去。
黑衣人不斷後退,包圍的圈子已經有了百米的大小,荼碧站在漣漪和陛犴身邊,雙眼充血的看著漣漪,漣漪覺得害怕,似乎有什麽不對勁。
荼碧是易水寒的馬,如果易水寒想要害自己,給馬下毒,自己在馬上出了意外,他又把責任推給獫狁,沒人能夠追究他的責任。
可是,自己即使不上馬,也是死路一條,漣漪寧願選擇被馬踩死也不要被陛犴帶走。
漣漪便狠下心,快速的衝到荼碧的身側抓住馬鞍向上爬,荼碧立即有了反應,不斷的掙紮跳動,漣漪緊緊拽著馬鞍不撒手,即使被甩的頭暈腦漲。
黑衣人立即圍上,荼碧受到驚嚇,橫衝直撞把幾個黑衣人給踩倒在地,漣漪被顛的想吐,習慣之後卻沒有那麽暈了,漣漪緊咬牙關,繼續向上爬,終於趴上荼碧的背。
漣漪爬上荼碧的背之後,荼碧便不跑了,不斷的上下顛動身體,漣漪深吸一口氣,然後一手緊拽馬鞍,一手用刀片紮荼碧的臀部,逼迫它跑。
刀片深深刺入肌肉,荼碧嘶鳴一聲,然後瘋狂的奔跑起來,好幾個黑衣人被撞飛到一旁,漣漪緊緊抓住馬鞍,趴在馬背上一動不動,雙手用力到掐破手掌。
跑了一陣子之後,周圍再沒有黑衣人的喧囂聲,但荼碧卻跑到了深林內,周圍都是參天的大樹,樹枝打在荼碧身上,荼碧依舊狂奔不止。
漣漪被顛的不行,不知是等荼碧冷靜下來還是跳下馬背,在斟酌了一番之後還是選擇再等等,等荼碧跑出深林。
好在荼碧沒跑多久就出了深林,外麵有條清澈的小溪,漣漪看準時機,在荼碧穿越過小溪時跳下來,落在溪水中,冰冷的溪水立即湧入耳鼻中,漣漪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