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意亂情迷
東宮的龍延香燒得正好,氣味不濃不淡,赤瀲靠在殿內的柱子上,深思。
甄哥前後的差別太大,或許,甄哥也認命了,也好。
這樣也好,她才會留下來陪他,不管是虛情假意也好,不管是欺騙利用也罷。
隻要她在他身邊便好。
宮女們又告訴赤瀲,墨良娣今日依舊是看著一個香囊,坐在窗口便是一天,不吃不喝,誰也不理,就好像變成了木頭人一樣。
即使不知道香囊裏麵是什麽,卻依舊能夠想明白,那是赤嚳和墨歌兩個人的回憶。
豫章王赤嚳最終還是沒有娶阿漣,而歌兒也這般折磨自己,還有墨舞,無人不苦……若是當初,自己反抗一番,現在是不是不會這樣?
可是……又會不會像墨舞一樣……最終還是醒了過來,繼續墨家給她規劃的未來。
自己,終究還是太無用……
赤瀲招來宮女,說:“記得提醒墨良娣多多吃飯……她想做要什麽,都盡量由著她……即使是想要出宮……也是可以的……”
隻能,盡自己的最大努力,補救自己犯下的錯誤……
“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赤瀲輕唱道,佩環鳴動般的聲音輕吐。
“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閑愁最苦。”
欠墨歌的,他隻能還她自由,而欠甄哥的,他絕不還她自由,他要她陪他在這冰冷的皇宮中,互相汲取溫度。
說他霸道也好,說他專權也罷,他是太子,他就有這樣的權利。
既然承受了太子的一切責任,他自然也能享受太子應有的權利。
墨舞……那晚淒美的青梁懸想,那晚隨風舞動的罌粟花,那晚成為背景的下弦月,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有這樣一個女子,從青梁殿上麵飛落,飛落在滿地的罌粟花上,飛落在他的心底,泛起陣陣漣漪。
天氣悶熱的駭人,整個長安都悄悄。
東宮的偏殿,是甄哥的寢宮,她的身份很隱蔽,沒幾個人知道東宮有這樣一個女子。
皇後對甄哥的行動看管的很嚴,好像生怕她被人發現被殺害似的。
甄哥坐在梳妝台前,殿內的冰塊很足,絲絲涼意入骨。甄哥看著自己嬌嫩的手指,雪白如新生嬰兒,梁子塵的醫術果然高明,連多年的疤痕老繭都能去掉。
她唇畔勾起,鳳仙蔻丹染的手指挽了個蘭花,翻手舞動,雙手靈活的旋轉跳躍,雪白的肌膚和鮮紅的蔻丹描繪出一場別開生麵的手指舞。
“哥兒。”赤瀲站在門口,看著玩得不亦樂乎的甄哥說。
甄哥的視線從手指上離開,但是手指舞依舊靈動,她說:“最近無聊的很,聽說京城最大的妓院倒閉了,可是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赤瀲搖搖頭說:“並未,或許是惹到哪個達官貴人了吧。”
甄哥停下指尖的舞蹈,眼角上挑,是多年在青樓裏學到的勾人方法,她看著赤瀲,然後嫵媚的摟上赤瀲的腰說:“那個人,你可知道是誰嗎?”
“不知。”赤瀲拉著甄哥嬌嫩的手說,“怎麽了?”
甄哥繼續摟住赤瀲,把頭埋在赤瀲的懷中,身體顫抖的說:“謝謝你……”
能夠在京城開那麽多年的青樓,怎麽可能在一夜之間倒閉,背後那樣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隻有權利極大的人才能夠一下子把他們全部解決,而有能力這樣做的人,隻有她眼前這個看起來溫柔的毫無魄力的太子。
或許,所有人都看錯他了,他能夠在坐穩太子這個位置這麽多年,自然是有一定手腕能力的,不是表麵上那麽軟弱無能。
赤瀲摸摸甄哥的頭說:“我隻是處決了他們背後的官員們而已,滅掉他們的其實另有其人,不必謝我。”
甄哥隻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籠罩著她,她不願意舍棄,可是,甄娘的話還在耳邊盤旋,不要愛上男人,你隻能利用他們!
甄哥按照墨皇後說的哭法哭了起來,輕微皺眉,淚花閃爍,雙眼朦朧的看著赤瀲,紅唇微微顫抖,誘人犯罪,哽咽道:“你不厭惡我的出身?”
赤瀲搖搖頭,從袖子裏抽出手帕,輕輕放在甄哥手心,說:“別這樣哭了,若是想哭,便大聲哭吧。”
甄哥呆了呆,赤瀲這樣幹淨,不受外界的任何幹擾。這樣的幹淨,讓不幹淨的她心生厭惡,厭惡自己,也厭惡他,心口一種渴望在叫囂,拉著他,一起入地獄。
甄哥摟住赤瀲的脖子,一下子把他推在床上,解開他繁複的太子服,赤瀲按住甄哥的手說:“不必如此,哥兒,你想要什麽?”
甄哥哈哈一笑,繼續拉扯著赤瀲的外衣說:“我想要墨歌擁有的一切,你給嗎?”
赤瀲翻身,摟住甄哥纖細的腰說:“給你我的愛好不好?”
“好啊!”甄哥笑的嫵媚。
赤瀲輕輕揉揉甄哥的臉,甄哥呆滯,赤瀲把那個模仿的惟妙惟肖的笑容抹去,說:“哥兒,我不喜歡你這樣笑,自然一些,會更好看的。”
她如何想這般笑?……為何身為太子的他,明明生長在最汙濁的皇宮裏,卻擁有一顆幹淨的心?她掐住赤瀲的手臂,為何自己卻變得如此肮髒?她心中的聲音就如猛獸一般叫囂著,拉住他,帶他一起下地獄!
赤瀲的手臂被甄哥尖銳的手指掐出鮮血,溫熱的血流在甄哥雪白如嬰兒的手背上,和甄哥手指上的蔻丹一樣美麗。甄哥忽然摟住赤瀲的脖子,讓自己的身體上揚,吻上了赤瀲溫熱的唇。
赤瀲的身體是火熱的,僵硬的,甄哥把僵硬的赤瀲按在床上,扯開他的衣服,任由心中的惡魔放肆。
赤瀲極力控製著體內洶湧的火焰,他的眼神開始深邃,身體漸漸不再僵硬。當上身全部暴露在空氣中時,他翻身按住甄哥說:“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甄哥開始胡亂的扯開自己的衣服,眼神迷亂的說:“知道!我想要一個孩子,一個男孩!”
赤瀲眼神變得暗淡,這樣深邃的眼神讓甄哥不知所措。
“好,隻要你想要……”赤瀲拉下床簾,他混亂極了,隻能靠身體的本能行動,意亂情迷,一響貪歡。
殿內彌漫著赤瀲身上特有的龍延香,室溫適宜,如醉的低喃…………外麵開始下起陣雨,打著窗外的荷花玉蘭,發出催眠一般的歌謠,像母親的低語。
赤瀲在甄哥睡著之後,看著她如嬰兒般蜷縮的睡姿,歎息道:“信我……”
第二日的朝陽斜射入偏殿,甄哥嬌嫩的手指動了動,睜眼看著暖風吹拂著綾羅床簾,身邊的人早已經不在,她撐起身體,回憶起昨日的瘋狂。
赤瀲是溫柔的,溫柔的差點讓她沉醉。
透過床簾,一個人影走近,然後是赤瀲溫柔的聲音,“哥兒,醒了?”赤瀲掛起床簾,微笑的對甄哥說:“想吃什麽?”
甄哥冷眼看著赤瀲,不說話,赤瀲便微笑的走到床畔,為甄哥梳理長發,甄哥躲開赤瀲的手說:“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赤瀲坐在床畔,拿起甄哥的手,一點一點的為她染蔻丹,並說:“因為你是我的妻子啊。”甄哥的手是白嫩的,嬌嫩的似嬰孩一般,一點也看不出她受過怎樣的苦,原本鮮紅的蔻丹一夜過後已經褪色許多。
甄哥抽出她的手,說:“可笑,那墨歌呢?”
“她不喜歡我,我對不起她,隻能給她我能給她的最大的自由。”赤瀲再次拿起甄哥的手,為她染蔻丹。
甄哥眯眯眼說:“哦?你喜歡過她嗎?”
“喜歡自然是有過的,但是她告訴我,我並不愛她。”赤瀲為甄哥染好一個蔻丹,然後用布仔細的包裹起這個指甲,這樣便數月都不會褪色。
甄哥看著低頭為她仔細塗蔻丹的赤瀲,這個角度,看不見他的臉,隻能看見他高挺的鼻梁,甄哥閉上眼,感受著指尖的溫柔。
既然躲不掉,那麽便接受吧。
溫度和烈豔樓生意一樣火熱,並有持續到七八月的趨勢,多少男兒郎貪婪溫柔鄉,散盡家財隻為博紅顏一笑。
南風閣依舊是人聲鼎沸,如花容顏在一笑一顰和隻言片語之間射出殺人的箭,或者是與誰牽出絲絲聯係好為某件事做謀劃。
“聽說了嗎?京城新開的青樓那個花魁,又讓塗大人一拋千金隻為促膝長談而已。”
“聽說她長得並不好,卻很是會打扮,她隻用南風閣的胭脂呢!”
“騷狐狸猸子,但是男人就是喜歡那股騷氣!”
太多太多聽說,太多太多傳聞。
聽說那個老鴇叫風姨,當初是泌水城的最大妓院的花魁,後來年老色衰便做了老鴇,把妓院開的風生水起,於是便搬來了京城。而她如何把一家在京城經營了十幾年的妓院弄沒,確實引人遐想。
若說這新開的妓院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便要數那裏的花魁風蕭蕭了。聽說傳聞中那個風蕭蕭長得並不是很美,甚至有些微胖,好在是冰肌玉骨,肌膚吹彈可破。但最特別的便是她有一種勾人魂魄的魅力,一顰一笑盡態極妍。
很多有錢的人都想一見風蕭蕭的容顏,可是風蕭蕭卻不願見,隻見高官大官,就算有錢也是無用。
有很多高官要買風蕭蕭的初夜,可是風蕭蕭隻賣藝不賣身。大家打聽之後才知道,原來風蕭蕭姑娘本來就是一個書香世家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被賣到妓院,所以隻賣藝不賣身,也不願意屈身於滿身銅臭的商人。
即使是如此,還是有高官一拋千金,隻求與風蕭蕭徹夜長談而已。傳聞一個姓塗的高官常常去找風蕭蕭,還引之為知己。
坊間的傳聞太多,分也分不清真假,何必知道真假,這些傳聞不過是百姓的飯後談資,亦或是別人的用心良苦。
梁子芥用力的碾著紅茶,看著紅色的汁液如血一般滴落。
“風蕭蕭,不要讓我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