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深緣淺
未央宮,分外嘈雜,宮人來來回回,太醫焦急等候太後蘇醒。
“太後,太後,您醒醒啊……”漣漪趴在太後的床鋪上,慌亂的呼喚著梁太後,這樣的變動,她從未想過,太後聽到洪都王身死,氣的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太後動了動手指,睜開眼開口說:“阿漣嗎?”
“是我,太後。”漣漪連忙為太後倒了一杯水,扶起太後,服侍太後喝下。
太後撫摸著漣漪美麗的臉龐,眼神惋惜,幽幽的說:“孩子,你們無緣啊……回去休息吧……來,去把皇上叫過來!”
“不用了。”皇上大步跨來,揮退宮人,並示意漣漪回去,漣漪看了眼太後,又看了看皇上,然後默默退下。
未央宮中氛圍冰冷,金色的幔子輕輕飄蕩,皇上慢悠悠的替太後束起那惱人的幔子。
太後靠在床頭,怒視皇上,皇上端起還未涼的藥,送至太後麵前,語氣傷心的說:“太後這般不注意身體,兒子也會心疼啊,弟弟不幸身死,但是太後還有朕這個兒子不是嗎?”
太後看著皇上,淒苦大笑道:“好一招釜底抽薪!皇上,你做的好!做得好啊!哀家的孩子隻有他,你也從未把哀家當作母後!”
皇上微笑著,笑意直達眼底,他看著太後,說:“這不是太後逼迫朕的嗎?如果你不賜婚,朕會讓他多活一陣子的呢!”
太後拿起那碗藥向皇上砸去:“你就這麽厭惡我們母子?我摸著良心並未對你做什麽,我進宮之時你母親已死,你為什麽這麽恨我們?”
皇上躲過碗,一些藥渣粘在身上,他邊拍邊說:“你知道這種感覺嗎?不管做的多好,都被人忽視,朕再優秀,在父皇眼裏也沒有你兒子優秀,就算朕得了皇位,父皇也要為他準備好出路啊,生怕朕吃了他……嗬嗬,朕怎麽可能放過他?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你放心,朕不會對你做什麽的,隻要你乖乖的。”
“你滾!滾!”太後咳出一口血痰,恨恨的說。
皇上頭也沒回便走了,邊走邊語氣痛心的說:“太後節哀啊。”
皇上在未央宮外親自關上了殿門,門外太醫跪了一地,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皇上和太後。
“太後要是有事就小心你們的腦袋。”皇上甩下狠話便離開了,留下太醫宮女黑壓壓跪了一地。
未央宮中一片瓷器砸碎的聲音,而未央宮偏殿漣漪宮中卻十分安靜,皇上本欲去看看漣漪,最後還是停下了腳步,漣漪照顧太後幾日幾夜,想必已經睡著了。
“讓她緩緩吧,這樣的打擊對她確實不小。”皇上歎息,然後獨自走向養心殿。
養心殿內光線明亮,一白衣少年端坐在養心殿一旁,目不斜視,似是等了一整子。
少年見到皇上立刻跪下拜見,皇上立即把他扶起說:“容璧,事情幹的很完美,你甚至勝過你爹。”皇上目光欣慰,看著他心中感慨萬千,真是後生可畏啊……
“是皇帝計謀好,容璧不敢邀功。”容璧語氣恭敬,身體卻未有畏懼姿態。
“這般生分,你父親是朕的伴讀,有如兄弟一般,朕可是看著你長大的,曾經的頑童,如今都可以入朝為官了。”皇上又貌似不經意的說,“也是結婚的年紀了,阿漣也及笄了,朕賜婚與你們如何?”
“微臣惶恐,臣配不上。”容璧低下頭,不知何種表情。
“如何配不上?你是容家長房長子,長相才能朕覺得樣樣都配得上朕的漣漪。”皇帝打心眼裏的喜歡容璧,希望漣漪嫁給他。
容璧依舊低著頭,語氣嚴肅:“皇上萬萬不可,豫章王還未出城便讓公主賜婚他人,必會讓人詬病,影響公主名譽。”
皇上沒有接話,容璧又說:“還不知漣漪公主是否看得上在下,皇上還是問問公主吧。”
“朕知道了。”皇上別有深意的看著容璧退出的身影,五個手指有節律的敲打著桌麵。
離開養心殿之後,容璧直奔京城長安城門旁酒樓,酒樓外是一匹匹彪悍的馬,一群華服公子簇擁著一個人走出酒樓,那人正是赤嚳,赤嚳抱拳彎腰說:“各位,就此別過。”
“等等。”忽然一聲止住了人群的喧囂,大家一齊看向那聲音的主人,反應過來是誰之後便立刻讓出一條路,讓他走到赤嚳麵前。
容璧舉著一大杯酒遞給赤嚳說:“來晚了,我敬你一杯吧。”
赤嚳接過那酒仰頭便喝,然後說:“容璧,怎麽現在才來?”
容璧的瞳孔微微收縮,然後淡淡的說:“有些事耽擱了。”說完之後也仰天喝完一大杯酒。
“是時候出城了,再喝一杯吧。”赤嚳和容璧相視一眼,然後一起仰頭,喝下那烈酒,讓胸腔燃燒。
“祝早日凱旋。”容璧說完,赤嚳便拿起侍從手中的劍,翻身上馬,那棗紅的馬嘶鳴之後立刻奔騰起來,立刻有大批人馬跟隨,引起一陣風沙。
赤嚳還未出城門千米,便有一群人圍堵住赤嚳必經的道路,赤嚳勒馬,掃視人群,便看見了身著白衣氣質出眾的漣漪。
赤嚳皺眉看著靜靜站在一旁的漣漪,歎息後,下馬,走向漣漪。
城郊,男子牽著棗紅烈馬,馬不安的刨動著蹄子,女子絞著手帕,旁邊的隨從都成了背景。
“阿嚳,你要保重。”漣漪淚眼朦朧,卻未掉下一滴眼淚,從小的宮訓不許她隨意亂哭,她控製住情緒,不讓眼淚落下,“阿嚳,我等你,等你守完孝,等你來娶我。”
待漣漪說完,赤嚳便翻身上馬,沒有看漣漪殷切的眼光,甚至是別開頭,緩緩說:“阿漣,若我……若我有不測,或是有好公子屬意於你,你不必等我。”說完絕塵而去,背影漸漸變小,消失在風煙中。
“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漣漪哽咽道。
夕陽映在城牆上,女子的影子漸漸拉長,一動不動,不知道是誰歎息了一聲,驚起城上寒鴉。
來來往往的馬車揚起塵沙,一個形容尚小,長相可愛的男孩坐在馬車上,掀開轎簾,好奇的看著被侍從圍在中間看不清容貌的漣漪。
“墨哥,看什麽呢?”轎內有人喚他,他便放下了轎簾,隔絕了視線卻割不斷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