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仙道無望 了此殘生
策馬奔騰半日，初楠易和洛菱秋總算到了江南甄家的地界。
一路無心觀光，找位路人問清甄家商會的位置，直奔而去。
兩人站在甄家商會前，向裏看了看。人來人往，大都是江湖客或某些富貴商賈。
初楠易帶著洛菱秋一身風塵，邁步進到商會內部，無人接待，想來有事要自己找人。
商會內部，似個銀行，隻有櫃台前有工作人員與排隊的客人溝通。
今天煙草的事必須要定下，初楠易已經下了決心，當下深吸一口氣，運轉體內靈氣，一聲輕喝：“來人！”聲音有靈力加持，頓時四散開來，橫掃甄家商會內部。
所有人都被這聲輕喝鎮住心神，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立刻有人從櫃台後方出來，滿臉賠笑，操著一口奇怪的口音，說道：“甄某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貴客到此，您，裏麵請！”
來人是個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油光滿麵，口音雖然奇怪，但聲音富有磁性，他不失禮節，在前麵為初楠易和洛菱秋帶路，路沒多遠，卻偷看初楠易和洛菱秋好幾眼，兩人知曉卻並未說什麽。
很快三人來到商會接待貴客的會堂，中年男人示意手下去倒茶，特意囑咐道：“上最好的茶！”
男人的話讓初楠易頗生興趣，便問道：“閣下怎知我們是客是敵？”
中年男子嗬嗬一笑，說道：“在下行商多年，若是連來人是客是敵都分不清，早就破產餓死了。”
喝一口茶，初楠易說道：“那你能猜出來，我們是什麽人麽？”
男人在上座呡口茶，知道對方在考驗自己，當下仔細正麵端詳初楠易二人，隨後笑眯眯的說道：“非……凡人也。”
初楠易大笑，說道：“好！掌櫃的對我胃口，我乃青陽法相宗修士初楠易，如今找你，是為一樁生意。”
聽到初楠易自報家門，中年男人驚得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納頭便拜道：“小人甄德不知是上仙駕臨，無禮之處還望多多擔待。”
初楠易萬沒想到宗門名號這麽大，對方應該知道他們是修仙之人，隻是不知是青陽法相宗的修士。
催動靈力，初楠易遠遠抬手，甄德便感覺有股揉力向上將他托起。
初楠易聲音傳來，道：“起來吧，掌櫃的。”
甄德這才從地上起身。
見對方明顯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初楠易示意對方不用拘謹，張口說道：“甄掌櫃，我今日來，是以個人身份，想找你做個生意，無需拘謹。”
甄德不敢坐下，站在上手聽初楠易說話。
“生意不敢談，上仙有何吩咐，張口便是！”
初楠易心裏翻個白眼，心說道：“你倒是幹脆，我要你好處，豈不是又沾染塵緣因果。”而今初楠易算是畏極紅塵業障，生怕道心蒙塵。
擺擺手，洛菱秋恰到好處將初楠易的小包裹打開放在茶幾上，初楠易指著包裹裏的煙草，說道：“你識得這是什麽？”
甄德先是行個禮，然後上前觀瞧，用鼻子嗅嗅，說道：“晚生才疏學淺，識不得這是什麽。”
心說對方這姿態放得可夠低的，初楠易說道：“此乃煙草，是我製 作的。”抬手從煙草中拿出製作完備的香煙，初楠易突然渾身一僵，然後不動聲色轉頭湊到洛菱秋耳鬢，小聲說道：“秋兒，你會引火一類的術法不？”
洛菱秋紅著臉頰點點頭，初楠易鬆口氣，把心放在了肚子裏，然後將香煙叼在嘴裏，不無顯擺之意，轉向洛菱秋說道：“秋兒，給我點個火。”
洛菱秋抬起纖纖玉指，一縷火苗憑空出現，初楠易將煙頭湊過去，猛吸兩口，然後對甄德說道：“這東西，便是這麽用的。”
此刻甄德還在震驚於洛菱秋的憑空點火上，聽到初楠易的話，立刻回過神來，連連點頭。
初楠易吐出的煙霧飄到甄德麵前，一種奇異香味便充斥他的鼻腔，猛吸一口，甄德雙眼放光的看著初楠易問道：“上仙，這煙霧有安心凝神的功效？”
初楠易點點頭，說道：“此物名為香煙，使用這些煙草配以木漿紙卷起來，再用火點著吸用，我把這種行為稱作吸煙，或者是抽煙，來，試一下。”
說著，初楠易又從煙草旁拿起一根製作完備的香煙，讓秋兒點著，遞到甄德麵前。
甄德模仿著初楠易的模樣猛吸了兩口，卻嗆的直咳嗽，不過幾次後，他逐漸適應，並漸漸喜歡上這種吞雲吐霧的感覺。
“上仙，您這是要出售這些煙草麽？”
初楠易點點頭，說道：“煙草的種類有很多，數量也不少，我要找你談的生意，便是由我製作煙草，你用木漿紙製作成香煙，然後向外界販賣。”
聽著初楠易的話，甄德連吞幾口唾沫，他有信心將這東西推廣出去，甚至信心十足。在仙人眼中他甄德可能不算什麽，但就說這臨近五六國商界中，沒人不知道他甄德的名號，他是老生意人，對某些事物的敏銳程度遠超常人。這東西性格刁鑽的他喜歡，別人更會覺得這是個好東西。
市場很廣！甄德越想越覺得刺激，他決定如果能談下這筆生意，定要回去看看祖墳可是冒青煙了否。
“旦聽上仙吩咐！”
初楠易點點頭，說道：“那好，這些你先拿去試賣，一個月後我會再來一次，如果可行，我們便正式合作，價格你說了算，利潤二八分，如何？”
甄德連想都沒想直接點頭道：“一九分也可以。”
初楠易看著甄德笑了起來，說道：“你這家夥，真是聰明！”
看到初楠易喜笑顏開，甄德也跟著笑起來。
離開甄家商會，初楠易騎在馬上高興得直哼歌，又想到洛菱秋的幫忙，趁後者不備，香了一口繼續哼歌。
被初楠易突然襲擊，洛菱秋羞的滿臉通紅，心道還好她坐在前麵，他見不到她此刻的囧態。
最大的心事被了結，初楠易摟著洛菱秋的盈盈細腰，又問出那個蠢問題，道：“餓了沒，秋兒。”
洛菱秋輕笑，不過這次點點頭，初楠易笑道：“好！帶我的大功臣去吃山珍海味。”
距離初楠易說完上句話已經過去兩個時辰，眼看太陽都下山了，離開豐陽城，距離下一個城池還有小半天的路程。
初楠易很是尷尬，他側過腦袋在洛菱秋耳邊說道：“要不，我烤野味給你吃？”
一條林間小道旁，初楠易用木枝插著一隻野雞，在火堆旁烘烤，洛菱秋抱著雙膝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一雙明眸目不轉睛，初楠易被看的渾身僵硬，他轉過頭對她說道：“你總盯著我看幹嘛，我感覺要石化了。”
洛菱秋被初楠易的話逗得捂嘴含笑，野雞烤的差不多，初楠易拿到嘴邊聞了聞，掰下一塊雞翅，遞到洛菱秋麵前說道：“沒有鹽巴，將就一下，應該能挺好吃的。”
洛菱秋接過來，小咬一口說道：“沒關係，隻要是你做的，我都愛吃。”
初楠易佯作驚訝的看了洛菱秋一眼，繼續燒烤，說道：“看不出來呀，還是個撩漢高手。”
雖然有些字詞洛菱秋不太明了，但整句話的意思能理解，雙頰生出兩朵紅暈，果然美的不可方物。
從雞腿上一口咬下一塊肉，野雞肉的清香布滿口腔，刺激味蕾，好不滿足。吃著自己烤的野味，就著林間清風，抬頭能望見夜幕星空，皎潔明月，更何況還有佳人在側，初楠易心道，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一隻野雞，吃得滿嘴流油，看著彼此饞嘴模樣，兩人皆是哈哈大笑。
用洛菱秋帶的水袋洗淨手嘴，又給辛苦奔波的寶馬飲些水，初楠易走到靠在大樹上的洛菱秋身旁，裝好水袋，往火堆裏填些幹柴，方才靠在樹上休息。
想了想，自己一個大男人放任一個佳人獨自在旁，未免有些禽獸，對自己說，你要頂上去！
於是，初楠易靠向洛菱秋，說道：“要不要試一下男子漢寬闊的肩膀？”
洛菱秋抬頭看向初楠易，發現後者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頓時像受驚的小兔，低下頭，身子一斜靠在初楠易的肩膀上。
初楠易立刻傻笑，腦袋一歪輕靠著洛菱秋的頭，閉目休息。
一夜無話，當初楠易被林間飛鳥吵醒時，隻覺腿麻，睜開眼睛一看，不知什麽時候，洛菱秋竟坐在自己腿上，整個人趴伏在胸前，睡得還很香。
初楠易連大氣都不敢喘，嗅著處子清香，心髒砰砰直跳，咽口吐沫，穩固心神，目光四看。
火堆早已熄滅，馬兒在一旁吃著青草，陽光明媚，林間偶有幾隻鬆鼠。
清風拂過，嗅著林間空氣，初楠易的心總算安寧下來，默默算著日子，今天是第九天，距離自己回宗門還有六天，時間還是比較充裕。
低頭看著懷中女子，初楠易不禁用自己左手挽其青絲，時間一點一點流失，不知什麽時候懷中佳人睡眼惺忪。
“終於醒了？我都快半身不遂了。”初楠易的聲音在洛菱秋的耳邊響起，她立刻圓睜雙眼，像隻小老虎，發現自己正側趴在初楠易的懷裏。趕忙從初楠易懷裏跳到地上，伸手攙扶初楠易起身，輕聲說道：“對……對不起。”
擺擺手，初楠易說道：“一家人，說什麽對不起。”不過心裏想的是“唉，女孩子身體真軟。沒抱夠！”
輕咬下唇，洛菱秋說道：“世子餓麽？我去找些吃的？”
活動一下筋骨，全身上下關節劈啪作響，體內靈力運轉，初楠易搖搖頭說道：“那有什麽世子，你若不嫌棄，叫我楠易吧，當然如果你同意婚事，叫我夫君俺也不介意。”
洛菱秋立在初楠易身後，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有不從之禮。”最後，用微乎其微的聲音叫了聲：“夫君。”
懷味女兒柔體清香的初楠易沒聽清洛菱秋說什麽，問道：“什麽？”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洛菱秋朱唇輕啟，用盡勇氣，道一聲：“夫君。”
這一次初楠易聽清了，活動筋骨的他僵硬一瞬，又不著痕跡的繼續舒展身體，應了聲：“我在。”
這一聲應下，初楠易便知道，自己有了情緣，這是上一世他渴求的，將是兩世的唯一。
轉身初楠易低頭施禮，道：“承蒙洛菱秋仙子不棄，而後餘生，風雨是你，陽光是你，願執子手，盡白發。”
經過短短幾天的接觸，洛菱秋似乎跟上了初楠易的思維心思，她同樣低頭施禮道：“小女子本無才，幸得初楠易公子抬愛，此後經年，寒冬是你，盛夏是你，願執子手，盡白發。”
一旁吃草的馬兒打個響鼻，看著對拜的兩人，繼續低頭吃草。
似乎，兩個人的心，此刻近了些許。
三河城，有三條水係環繞，城外良田萬頃，城內車水馬龍。
元寶客棧，時至晌午，賓客絡繹不絕，沒多久一樓便被坐滿，初楠易和洛菱秋牽著馬到時，唯二樓有座。
兩人找個靠窗雅位落座，點三份小菜，看著窗外風景，彼此無言卻不覺尷尬。
距離宗門越來越近，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初楠易開始思考洛菱秋入門一事，她入門不難，難的是之後的事。
初楠易逐漸冷靜下來，一旦她拜山，天才資質暴露，定會有無數金丹修士搶著收她為徒，屆時兩人身份必有所差距，時間久了，能否長久？明明才剛互相表白沒多久。
酒菜上桌，初楠易悶了一口酒，搖搖頭，有些自傲的想道：“她資質確實好，能走多遠，能飛多高，便走多遠，飛多高，自己萬般不可攔著，她若不離，我定不棄，身為穿越者，我可不覺得我會止步練氣期。”
拿起筷子，嚐口菜，初楠易自我感覺良好，低首悶頭吃飯，洛菱秋吃幾口便癡癡瞧著初楠易。
初楠易是個急性子，吃飯也不例外，他習慣抓緊吃，吃完好做別的事。
“小二，結賬。”
小二很快來到樓上，算下酒錢，說道：“客官，共二兩。”
初楠易從懷中取出二兩碎銀放在桌上，有些擔憂的看著洛菱秋問道：“菱秋，你確定你吃飽了？”
洛菱秋吃的初楠易總感覺太少。
洛菱秋含笑點頭。
不作他想，初楠易起身，洛菱秋跟在身後，兩人簡餐結束，便一路不停，直奔青陽法相宗而去。
五日後，初楠易與洛菱秋兩人風塵仆仆，終於看見山腳下的雲龍牌坊，洛菱秋還是第一次來如青陽法相宗這般當世頂尖的修仙聖地。
青陽雲龍坊後，便是青陽法相宗的外門地界。
“宗門分內外兩界，外界是外門弟子等部分宗門長老所在之處，內界為內門弟子和部分長老與一眾峰主所在之處。聽聞宗門內界有十六主峰，按照玄門陣法排列，每座主峰上各有一座主殿，峰主也是殿主。主峰外，便是內門弟子的居所，上品藥田，高等靈獸，以及執法堂，傳道閣等等都在那裏。夫君我如今是外門弟子，自然生活在外門地界，這裏有無數下品藥田，低等靈獸，宗門礦脈亦在此處範圍，因此，在青陽法相宗，開采礦石靈脈的工作，大部分由外門弟子負責。在這之外十多裏處，有一片宗門專門為修士後裔們所保有的地界，通常宗內自知仙道無望，壽元將近的修士們，大都會尋同病道侶，於此處誕下後輩，了結一生。”
站在洛菱秋身旁，初楠易眺望雲龍坊後的田園風光，張口為洛菱秋介紹。
洛菱秋突然轉過頭，雙目含笑看著初楠易，後者有些不明所以，抬手揉揉對方青絲，說道：“走吧，與我進山。”
在初楠易的帶領下，牽著馬兩人一步步消失在雲龍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