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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縫隙

  “咳,咳。”秋雨領著禦醫走了進來,卻瞧見銀若宸正緊緊的摟著寒菱,寒菱也順從地躺在他的懷裏,旁人走進來,他們卻不曾覺察,不由變了臉色,猛地“咳”了幾聲。


  寒菱慌得一骨嘍欲爬起來,奈何銀若宸抱得緊,掙脫不了,隻好對著銀若宸著急地說道:“若宸哥哥,禦醫替你瞧病來了,快放開我。”說完用力地掰著他的手指。


  可是銀若宸卻摟得更緊了,渾身都打著寒戰,緊張地叫道:“菱兒,別走,我冷。”


  寒菱又羞又急,這禦醫和秋雨可都在呢,就算是兄妹,似乎也不應如此親熱吧!

  她靈機一動,伸手擰緊銀若宸的鼻子,果然,呼吸不順暢的銀若宸雙手一鬆,寒菱趁機掙脫了出來。


  “禦醫,王爺怎麽樣?”寒菱瞧著禦醫一陣望聞問切後,心急如焚地問道。


  “回翁主,王爺沒什麽大礙,隻是喝多了酒,又受了風寒,傷心傷神內焦外慮所致,開幾劑藥,休養幾日便會好了,想必王爺是有什麽煩心事,待王爺醒後翁主好好寬慰他就是了。”禦醫恭敬地說完,走到案桌旁開了幾劑方子,寒菱聞說忙要秋雨拿到廚房煎熬去了。


  禦醫走後,寒菱不斷地用涼水給他擦著四肢和額頭,後半夜,藥汁端來後,寒菱扶起銀若宸的頭,把藥喂給他喝完了,好在迷糊中的銀若宸隻道是喝涼水,張嘴就喝,並不抗拒。


  藥汁下去後,不大會兒,銀若宸的體溫漸漸降下去了,寒菱鬆了口氣,又累又困,趴在床邊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太妃娘娘,王爺已經幾日不見人影了,聽人說是情緒低落,心灰意懶,有自暴自棄之嫌。”錢管家滿臉壞笑,垂涎地盯著楊太妃豐滿的胸脯說道。


  楊太妃冷哼一聲,蘭花指翩然掠過頭上的步搖,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他為何會這樣啊?”


  “這個……”錢管家賊眼骨嘍嘍地轉著說道:“王爺似乎受了重大的打擊,而且看情形還不小呢。”說到這兒湊近過來,低聲說道:“娘娘,我們的行動要抓緊了,聽說宮內動靜不小,宋元帝正在大幅度地整頓兵馬,旨在進一步剝奪銀王爺手中的兵權,如若我們再不迅速先發製人,到時宋元帝在成國公的協助下,必會想方設法地剝奪銀王爺手中的兵馬,到時牽一發而動全身,恐會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嗯!”楊太妃點點頭,沉思著說道:“是該讓他明白一切的時候了,如若他知道了真相,必定會配合哀家,此事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娘娘,真是怪事兒,王爺竟然摘掉了麵具。”錢管家百思不解地說道。


  “有這事?”楊太妃倒顯得意外,想想自從瑞姑姑死後,她就沒見到過銀若宸了,他似乎恨透了自己,連起碼的請安問好都沒有了!


  “此事千真萬確,王府的下人都議論開了,都說王爺長得風流俊俏,隻是怎麽瞧都不太像先帝呢!”錢管家匪夷所思地說道。


  楊太妃白了他一眼,臉上掠過一絲冷笑。


  “聽說最近王爺經常去清心庵瞧那個寒家戲班的老婦人,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難不成這有什麽端倪。”錢管家略微不安地說道。


  “哼!”楊太妃冷哼一聲,眼裏殺意頓起道:“逆子,難怪哀家屢次派人刺殺那老婦人都不能得手,原來是他在暗中搗亂,他還真是有心啊。”


  楊太妃冷笑著,果然是那個雜種生的,血脈相連,哀家再怎麽栽培他,也脫不了低踐的德性,哼,如今不管你從與不從,恐怕都由不得你了,你的命隻能屬於哀家的。


  楊太妃目光陰惻,臉上全是冷冷的笑,她就不信當一個人麵臨失去一切包括生命時他還會講什麽義節尊嚴,還能愚忠於一個欲置自己於死地的朝廷。


  寒菱醒來時正慵懶舒適的睡在大床上,整個人都蜷縮在錦被中。


  睜開迷糊的眼睛望了下周圍,猛然想起了什麽,一骨碌爬了起來。


  銀若宸呢?昨晚他還發著高燒,病得厲害呢,怎麽大早就不見人影了?自己怎麽會睡到他床上來的?


  慌亂中爬起來,隻見小兔子走了進來。


  “翁主,您醒了。”小兔子朝著寒菱甜甜笑道,“我已經準備了早點,即刻與您端來。”


  “小兔子,王爺去哪兒了?”寒菱哪顧得上什麽早點,著急地問道。


  “翁主,聽說是太妃娘娘大早就傳過去了,現在還沒回呢。”小兔子隨意地答道。


  楊太妃?她喚銀若宸過去做甚什麽。寒菱想到那日在密室聽到的,不好,怕是這個老妖婆等不及要提前謀反了,這叫銀若宸過去,必定不會有好事,說不定會以性命之憂脅迫銀若宸就範呢。


  當下隨便冼簌了下,毫無心思地用了早飯,在房中踱了幾圈,遲遲沒見到銀若宸歸來,心中不安,想了想叫上小兔子朝春暉宮走去。


  銀若宸俊逸的身影灑脫自若的站在春暉宮花園的春紅柳綠中,藍色的衣袍隨風飛舞,白哲的臉龐上帶著絲飄逸的笑容,眼神明亮卻不失莊重,目光溫和又不失犀利,他淡然自若地站著,唇角微微翹起,似乎帶著蔑視天地的笑意。


  “若宸,摘下麵具後整個人顯得神彩飛揚,嘖嘖,原來我的兒真的長得俊俏無比啊!”楊太妃滿臉笑容,溫和地笑著說道。


  “謝謝母妃誇獎。”銀若宸淡然說道,看似不經意的表情卻又多了絲嚴肅,隻是慢慢問道:“母妃,孩兒想問下,十歲那年,孩兒為什麽會戴上麵具呢?”


  楊太妃稍微愣了下,眼裏的笑意不解,惋惜地說道:“你忘了嗎?那年,母妃也不知道你怎麽就心血來潮地命人打造了那勞什子麵具戴在了臉上,初初以為你小孩子心性,鬧著玩的,沒想到竟然當真了,而且一戴就是這麽多年,母妃也疑惑不解呢。”


  楊太妃的眼眸裏倒是帶著絲感傷與惋惜,似乎對他的做法頗為遺憾。


  “母妃,您想知道為什麽嗎?”銀若宸嘴角的笑意更趨明顯了,他習慣性地用手摸了摸半邊臉淡淡地問道。


  “若宸,母妃當時有勸過你的,可你隻是不聽,執意而為,母妃也無可奈何啊!”楊太妃的語調有絲無奈,隻是避開話題,歎息著說道。


  銀若宸的眼光平靜得可怕,她感到一陣心慌氣短,這冷靜淡漠的表情,與多年前的宋祖帝何曾相似。


  那年宋祖帝也是帶著這樣的表情,淡漠地問她:“你想知道為什麽嗎?”就是那次問完話後,宋祖帝就再也沒有來過她的寢宮了,她成了名符其實的棄妃,憑直覺,男人的這種表情看似外表平靜,實則蘊釀著最為可怕的決定,楊太妃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銀若宸,她花了畢生的精力培養他成為了一個文才武略,有英有謀的男人,雖然手段過於殘忍,但畢竟讓他成了才,也算是成就了他人生的輝煌,雖然沒有當上皇帝,但他目前在老百姓心中的威望與權勢不會比宋元帝差,他的謀略與勇武已遠勝皇家任何一個尊貴的血統,再怎麽說都傾注了她畢生的心血。


  如果不是瑞姑姑那個老妖婆從中作梗,他早已成為了她手中一個冷酷的殺手,一個助她成就大業的棋子,隻可惜瑞姑姑給了他的愛,讓他的心靈注入了感情與思想,而他終究成為了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不是一個聽他差遣的道具,棋子,這是她唯一沒有想到的,也是她此生最為失敗的,她一個棄婦終究沒有鬥過德高望重的瑞姑姑,就算當年屢次欲置香菱於死地,巨大的悲痛打擊也沒有阻止瑞姑姑的行動,反而在她的照顧下,銀若宸與自己越來越遠了。


  可現在瑞姑姑已經死了,這一切都遲了嗎?更為可惡的是又來了一個香菱公主,她不甘心,她對王皇後的恨有多深,對香菱的嫌惡就有多深,她並不甘心,也絕不會就這樣放過香菱。


  “母妃,我真的是雜種,踐貨嗎?”銀若宸眼裏的痛色一閃而過,好看的臉上浮起虛無的笑容,他淡然問道。


  楊太妃錯愕了,顯然他已經知道一切了,想來憑他的本事,要想查清這一切應該不難吧!而這一天遲早也會要來的,這樣也好,如若他清楚了自己的處境,明白了一切,就應該知道自己是必須與她站在一起共同麵對威脅的,隻有強強聯手才有活命的可能。


  倘若他此時真與自己撕破臉皮,後果將會不堪設想,至少目前,在大業還未成就之前她不能失去銀若宸這個靠山,失去自己精心花費的心血,想到這兒,笑容更加慈祥,聲音也更加溫和:

  “若宸啊,你放心,母妃是不會害你的,母妃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是麽,母妃,您說的都是真的麽?隻是為了我好。”銀若宸不置可否的一笑,誇裝至極地問道。


  顯然銀若宸並沒有相信楊太妃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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