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你是誰
銀若宸摟著懷中這具發抖的身體,眉毛緊鎖著。
她身上臉上全是冷汗,渾身蜷縮著,像一隻受傷的小白兔無依無靠地依偎在他的懷裏。這個小人兒抱在懷中輕盈得如同一團雲彩,甚至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她受過很深的傷害嗎?
那脆弱,可憐的神情令他心中微微泛酸,湧起一陣憐惜來,這是自香菱之後第一次想要去嗬護一個女人。
“啊!”痛苦恐懼的叫聲,寒菱從夢中驚醒過來,睜開朦朧迷茫的大眼,半張俊顏展現在眼前,一雙幽深的眼眸,裏麵卻充滿著憐惜與關切。
誰?寒菱呆呆地望著,是在做夢嗎?
銀若宸凝視著她的大眼,久久沒有說話。
寒菱的杏眼清澈明亮,墨瞳幽深,帶著惶恐與無助,仿若一汪深泉緊緊地攫取了他的心,銀若宸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震撼,這雙眼竟然會如此熟悉,恍若一閉上眼睛就會浮現出她昔日受傷驚恐的淚眼。那情那景,終生不忘,而她此時的眼神又何其相似呢!
寒菱終於清醒過來了,慌亂的掙紮著欲坐起來。
“別動。”銀若宸抱緊了她,沙啞暗沉的聲音低聲說道。
寒菱被他緊緊抱著,動彈不得,莫名不解地望著他。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銀若宸滿眼誠摯,黑黢黢的眼神閃著希冀的亮光。他不相信能擁有如此美好眼神的女子會是一個麵相這麽醜陋的女人,她的櫻桃小嘴鮮紅欲滴,仿若含苞欲放的花朵,嬌豔而惹人瑕想。
寒菱定定地望著他黑亮期待的眼神,差點脫口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很久後,她眼神黯然無光,輕輕搖了搖頭。
“不可能,不可能。”銀若宸麵喃喃地低聲說道,緊緊地擁著她,把頭埋進了她的脖子裏,拚命地吸取著她的芳香。
寒菱默然。
她本就是二年前穿越重生到這個身體裏的,而這個原身在那場大病後,早已忘卻了許多前塵往事,連許多記憶畫麵都是斷斷續續的,就算是真讓她說出個所以然來,她也說不清。
而她是寒家班被追殺的人,卑微而又危險,此時更不應告訴任何人。
銀若宸就這樣抱著她,寒菱感到抱著她的手都在微微抖動,心中閃過一絲不安來,他,大概又把她當作香菱了!
不知過了多久,銀若宸抱著她朝大床上走去,把她輕放在了大床上。
“今晚,你睡大床,本王睡你的小床。”銀若宸恢複了平靜,淡淡地說道。
“王爺,這,不太好吧……。”寒菱驚訝地帶著絲不安說道。
“少羅嗦,難道你想本王再睡不好覺嗎?”銀若宸回複了王爺的威風,不耐煩地說道,“明日,叫人給你換過張大點的床。”說完徑直朝小床走去。
掀開被子躺了進去,不久就進入了夢鄉。
寒菱渾身酸痛,又累又乏,不多久也睡著了。
這一晚寒菱睡得很沉,也沒再做那些惡夢了。
接下來,銀若宸的日子便進入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閑中。
他幾乎拋開了所有的朝政事,不再插手朝中任何事物,經過此次大火,宋元帝對銀若宸的救命之恩,心存感激,似乎放鬆了對他的顧忌,而王府內又被他明目張膽的安插了許多親兵,等同於控製了王府,銀若宸對此淡然處之,整日帶著寒菱“胡作非為”,遊山玩水,到處閑逛。
寒菱在這段日子成了北冥國最幸福的女人,因為救瑞姑姑有功,得到了瑞姑姑的庇護,而銀若宸又與寒菱“形影不離”,吃則同桌,睡則同屋,太妃娘娘實在找不到機會整冶寒菱。
寒柳與秋雨似乎也收斂了許多。
隻是宋元帝丟了兵符,坐臥不安,如坐針氈!
而銀親王也因此次火災,逃脫不了幹係,被宋元帝借故讓他遠離了朝廷,將要去到一個偏遠的封地!
對寒菱來說,一切似乎比想象中要好太多!
雖然銀若宸那家夥整天吹毛求疵,胡天胡海,還時不時的捉弄下她,可畢竟對寒菱還不錯,寒菱當然一點也不怕他,有了瑞姑姑的庇護,銀若宸對她無可奈何,這讓寒菱得意了不少。
年關將近了!
瑞姑姑因為火災受到驚嚇,整整病了二十多天才慢慢恢複過來。
銀若宸的妻妾,因火災死傷不少,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性趣,他在享受清閑的同時,每日照常都會寵幸好幾個妾侍,甚至經常還會帶著那幾個男寵,夜夜笙歌。
很快,寒菱便發現了他的秘密:比如,每當他寵幸妻妾時,那是左擁右抱,招搖過市,大張旗鼓,生怕外人不知道似的。經常在外風流瀟灑,鍾情於酒色,不時帶著那幾個唇紅齒白的小白臉,打情罵俏,笙歌陣陣,鼓吹打樂,傳出好幾裏。
反倒是阮側妃,自從上次事件後,銀若宸再也沒有踏足過她的寢宮。
連寒菱都替阮側妃叫屈起來,明明阮側妃說的是真的,就算是為了某些原因,可事情過去了,銀若宸不應該再如此冷遇她,實在沒道理。
今日,銀若宸在東側花園裏設晏,與好幾個妾侍和男寵打情罵俏,場麵不忍直視,每每此時,銀若宸便把寒菱打發走了!
寒菱無事可做,沿著花園裏那排挺拔的鬆樹走去。
“蘭兒,你覺得怪不怪,昨日我在櫟陽大街上看到個女子,很像以前的尹妃娘娘,隻是那個女子已經成婚生子了。”一株大大的鬆柏樹下麵,坐著二個身著紅色下人服的丫頭,正在說著悄悄話。
“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眼花了,尹妃娘娘進府不到一個月就死了,我還看過她的遺體呢。”另一個丫頭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不要忘了,尹妃娘娘進府時可是我服伺的,我怎麽會看錯呢,那個明明是她,世上哪有這麽相似的人,想尹大人家才一個女兒,並不曾有姐妹,若說姐妹相似還有可能,但這個絕無可能。”那個丫頭賭咒發誓地說道。
寒菱聽得暗暗心驚,銀若宸曾有過二個正妃娘娘。
一個聽說娶親當日,在路上遭遇劫匪,當即失蹤了!
還有一個便是前朝重臣尹大人的女兒,倒是娶進了門 ,可僅僅一個月時間,便病死了,自此後,銀王爺克妻的傳聞便傳了開來,再無朝中大臣敢把自家女兒許配給他為正妃,如今王府的二個側妃娘娘,阮側妃先帝所賜,一個是當今宋元帝所賜,銀若宸現在對她們並無多少好感,基本不踏足她們的寢宮了。
一個女人,隻因為愛那個男人,為了爭得他的寵愛,僅僅隻是告錯狀而已,便被銀若宸冷落了,譬如:阮側妃。實在可憐!
寒菱沒想到銀若宸如此薄情寡義!
“走開,走開,不要過來。”楊太妃在夢中驚恐地大喊道。
“娘娘,娘娘,醒醒啊!”貼身丫頭綠夢輕搖著楊太妃急切地喊道。
楊太妃猛地坐了起來,滿身大汗,怔怔地坐著出神,保養得極為姣好的臉上顯出一層驚恐的紅暈,隻覺渾身寒意絲絲入扣。
“娘娘又做惡夢了吧!娘娘請先喝口熱水定定神。”綠夢端過一杯熱茶來,遞給了楊太妃,楊太妃喝了口茶,精神鬆馳了下來,綠蓮忙拿過一塊潔淨的毛巾輕拭著她額頭的汗水,又給她輕捶著肩膀,一會兒後,籲了口氣,朝著綠夢搖了搖手,綠夢知趣地退了下去。
楊太妃卻再無睡意,望著黑沉沉的夜發起愣來,最近一段時間老是做起噩夢來,總是會夢到王皇後神情冷冷地望著她,向她索要香菱。
“踐人,死了還要來折磨本宮。”楊太妃眼中閃著可怕的光,暗暗罵道,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她的人生該多麽幸福啊!她愛著先帝,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愛上了先帝,她本是楊國公唯一的嫡女,家世顯赫,貌若天仙,多才多藝,十三歲那年,她與先帝相遇在禦花園,自此後,便開始了她的愛情之路,她與先帝繾綣情深,相知相愛,可是自從她出現後 ,她嬌嬌弱弱,溫順可人的模樣,一下就吸引了先帝的眼光,自此後便開始了長達十幾年的噩夢。
漸漸地先帝來她寢宮的日子越來越少,到後來,常常幾個月不見蹤影,她鬧過,哭過,甚至還動用了老父親的力量,然而沒用,他反而越走越遠,直至那天,她被封為王皇後,舉行冊封大典,普天同慶時,她才夢斷黃梁,那天,她萬念俱灰,一尺白綾,差點化作了冤魂,幸得當時的貼身宮女綠夢發現才救了她一命,自此後,她心徹底死了,冷靜了下來,改變了所有的想法,變成了另一個女人。另一個再無愛欲的女人!
她,不過是寄養在她家中的表妹而已,母親早亡,父親因悲痛過度也隨了她母親而去了,隻是她母親念及姐妹親情,收留了她,卻沒想到卻成了她的噩夢!讓她此生都不再幸福!
她成了王皇後,而她卻隻是個貴妃,每日,她還要向她請安問好!這讓她曾經那顆驕傲的心幾盡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