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李歡
夜悄然而至，原本嘈雜的街道變的安靜下來。
善陽酒家，在外遊蕩了一天的刀疤李準備從側門而入。
“吱”。。。
當刀疤李推開那沉重破舊的木門後，他看到了。。。。看到了一雙紅中透著粉色的雙瞳！還不等刀疤李有所反應，腦中傳來的那種昏睡感瞬間讓他眼前一黑，隨著胡騰一聲，這個身高八尺的漢子便重重的栽倒到了地上，震起無數塵土。
“秦哥哥，這樣可以了嗎？”院中響起小狸的聲音，而那雙紅中透粉的雙瞳正是小狸的，勾魂攝魄這種連尋常狐族都會用的把戲，小狸怎麽可能不會？
“嗯，辛苦了。”站在小狸身旁的秦儀很是認可的回答道。
來到倒地的刀疤李身旁，秦儀的一隻手向著刀疤李的頭按了下去。
。。。。。。。。
“我這是。。。。在哪裏？？”頭部傳來的劇痛使得刀疤李清醒了過來，隻是當他看到眼前之景時整個人完全怔住了，劇烈顫抖的身體展現著此刻他內心劇烈的波動情緒。
“李頭！上路咧！”一聲吆喝響起，驚醒了魔怔的刀疤李。
“不能！！！！！！”還不等刀疤李咆哮出這一句後，一個身影突然穿過他的身體，向著遠方一隊人走去。
此人一身黑衣，高大的身軀無時無刻都透著一份不動如山的安穩感，臉上是那種容不得半點馬虎的嚴肅，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目中帶著堅毅之色，唯有那張國字臉和他那一頭烏黑方正的頭發，才讓這個人多出一點喜色。
當看到這個人時刀疤李再次怔住了，這個人，他認得！比誰都認得！他叫李歡，雇傭兵中的風雲人物！而在他前方的那幾個人，便是他的好兄弟們，幹他們這一行的都明白一個道理——千金萬兩都比不上一個能夠患難與共，同甘共苦的好兄弟！而他李歡，卻是有著這麽一群這樣的好兄弟！
這些人是李歡的兄弟，也是他刀疤李的兄弟！
“不要去啊！！！！！”看著眼前這一切熟悉的場景刀疤李終於咆哮了出來。
僅這一聲，就讓刀疤李的嗓子直接變的無比沙啞起來，可見他到底用了多少力氣！
原本整天渾渾噩噩，酒氣熏天的刀疤李此刻眼中湧出了淚水，多年來，沉積在他心中的那份感情終於顯露了出來，就是在這一天，他永遠的失去了他的好兄弟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帶著荒古野獸般的怒吼刀疤李全身上下靈力暴動，咆哮著，刀疤李竟衝向了人群後那一輛奢華的馬車，那是一切的源頭，沒有它，他的兄弟們就不會離他而去，沒有它，李歡就不會變成現在的刀疤李！
“李頭，你看，有個瘋子衝過來了！”這聲音刀疤李熟悉，那是他手下中最為滑頭的一個小鬼頭，他整日腦中想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怎麽能從李歡身上多坑點錢出來，為此，可以說他已經用過了成千上萬種方法了。
“警戒！！！”李歡的厲聲下隻見原本散漫的隊伍瞬間十分熟練的形成一個圓陣將那兩馬車牢牢的護在了中間。
看著那一雙雙警戒的雙眼，刀疤李停了下來，他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抬起一條手臂，刀疤李那寬大手掌對著前方抓撓著想要抓住什麽。
半晌。。。
“小精靈鬼，是我啊！是我啊！！我是你李哥啊！！！！”沙啞的聲音中透露著那種無力，仿佛這一句話就用盡了刀疤李全部的力氣。
“放屁！這那來的傻子，套近乎都不會套，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你這髒樣還敢跟我李哥比？臉呢？看好了，這個威風八麵，相貌堂堂的人才是我李哥！你？你算哪根蔥？”
這句話一字一字宛如一把把刀一般狠狠地插在了刀疤李心上，是啊，他現在的身份是那個渾渾噩噩，人人唾棄的刀疤李啊！
我知道，我知道這隻是個夢，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再一次看著你們離去！！！
自嘲中，刀疤李再度爆開了自己的靈力，然後義無反顧的向著人群衝了過去！
。。。。。。。
“啊。。。。明明是一個夢而已，怎麽會這麽疼呢。”黃土大地上是刀疤李狼狽的身影，至於李歡一行人，顯然已經是丟下他以後就上路了，麵對如此眾人他自然是不可能取勝的，更何況還要麵對一個自己。
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也顧不得身上的灰塵，刀疤李一步一踉蹌的向著他一生中最不可能忘記，也最不想在想起的那個地方走去。
一路上，每一處沿路之景都深深地刺激著刀疤李的神經，這看似美麗的路程，卻是通往深淵的入口。
終於，他還是到達了哪裏！
看著那滿是創傷的大地以及四散的行李，他知道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奢華的馬車安安靜靜的停在路上，與四周之景是那麽的不合。
“為什麽！！我明明已經警告過你了！！為什麽！！你就不能聽我一句呢！！！”咆哮著，刀疤李不受控製的再度衝向了此地唯一一個孤影。
“啪！”轉身，李歡一掌接住了刀疤李呼嘯而來的拳頭。
“為什麽。。。他們是你的兄弟！你居然這麽忍心讓他們去送死！”刀疤李埋怨著，埋怨著眼前的李歡，堂堂八尺大漢，此刻哭的就如同一個孩子一般。
“即便我聽了你的，你又能改變什麽呢？”眼前的李歡，身上那些原本觸目驚心的傷口竟瞬間全部愈合。見此，刀疤李沉默了。
這是夢啊！是夢啊！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響起，卻是刀疤李對著自己的臉重重的扇了一巴掌，他想要蘇醒，這個夢，他已經不想在做下去了。
“頭兒，這個人有病吧，居然自己抽自己，真他娘的有意思。”
“是啊是啊，我覺得他肯定是精神有問題，這種人還是遠離的好。”
“就這樣還敢自稱是李哥？？就這種看著都頹廢的廢物，我的天！要是李哥跟他一樣我早就跑路了！”
“是啊，李哥是誰？那可是我們的頭兒！也不去打聽打聽李哥的名氣，還敢跟李哥比？活膩了吧。”四周不斷的出現一個個熟悉身影，每一個人，刀疤李都能清清楚楚的喊出他的名字，也知曉他們每一個的性子。
“這就是現在的你啊，李歡。”最後從李歡嘴中吐出的這一句話，徹底擊潰了刀疤李的內心，胡騰一下，刀疤李無力的跪在了地上，眼中的神色已經開始逐漸消散，心灰意冷，失魂落魄，指的便是現在的刀疤李吧。
“還不明白嗎？你現在這樣根本不配與他們稱兄道弟！他們信奉的是那個能讓他們心安的李歡，而不是你，刀疤李！”李歡嘴中傳出爆怒喝聲，每一個字都直達刀疤李的心底。
“你這個樣子，隻會讓九泉之下的兄弟們替你寒心！”這句話，刀疤李並不是第一次聽到，曾經幾何，那個一隻跟隨他的少女也是如此之說，而且說的次數都足以磨破嘴皮，但他卻一次都聽不進去，直到現在，這句話才算真真正正的抵達了刀疤李的內心。
轟！宛如旱地之雷震撼大地般，刀疤李內心深入一直被他塵封的東西裂開了。
“這，才對嘛。”見此，李歡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刀疤李眼中，眼前李歡的模樣再度發生了改變，破舊不堪的裝束，渾渾噩噩的臉色，窮苦潦倒的姿態以及光頭之上那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
驚愕中，刀疤李摸了摸自己的臉以及頭頂，此刻，刀疤李成了李歡，而李歡則變成了刀疤李！
“頭兒！您自己多保重啊！”
“李哥，兄弟我這一生中最敬佩的人就是您了，您可千萬不能讓我瞧不起啊，否則，我這一生就算是白活了！”
“李哥，兄弟們要上路了，放心吧，你不需要牽掛兄弟們，兄弟們路上不會寂寞的，你也不需要自責，若是如此，兄弟們這一路上可都不會安心啊，聽我說，兄弟們從來沒有怪過你，因為，你永遠是我們的李哥！”
。。。。。。。。
眼前那一個個熟悉的身影，一一對著李歡道別，每個人都沒有一絲責怪。
淚水，早就遮蓋了李歡的眼睛，被握的嘣嘣作響的雙拳透露著李歡顫動的內心。
片刻後，眼前就隻剩下了最後一人。
“站起來吧，這可不是你李歡能夠做出的行為。”刀疤李平靜的對著李歡說著。
然而，李歡並沒有這麽做。二人就保持著現在的姿勢一直沉默了良久。
“唉。”良久之後，刀疤李嘴中傳出一聲輕歎，轉身，刀疤李漸行漸遠，身影也慢慢的淡化，直至完全消失。。。
空氣中，回蕩著刀疤李留下的最後一語
“要跟隨他們去的，是刀疤李，而不是你，李歡！”
婆娑的風聲響起，一聲聲少女的抽泣也隨之響起。
“爹！娘！你們在哪啊！爹！娘！荷兒怕！”
站起身來，李歡看著從馬車上走出的那抹嬌小無助的身影，之前，也是這個身影的出現才使得他沒有去自尋短見，因為，他能從她身上看到此刻的自己。。。
帶著溫柔之色，李歡走到了少女身旁，蹲下身，將手按在了少女頭上。
“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