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奪酒
自此,郭風華幾乎每天都要去趕一趟晨戲,但是總要帶著一張鬥笠,跟來回幾個接客小生也混熟了,但是愣他怎麽套話,也沒有套出任何“好酒”的消息,這讓他著實頭疼。
但越是隱藏的深的東西,就越有保護的價值,也更有發掘的價值。
一天,他照常來到杜仙樓,樓內大廳四下無人,顯然是來的太早了。
還是往常的那個接客小生,他對郭風華已經有了印象,便湊著笑臉過來道:“客官您又來了,稍等,我這就去端好酒來。”
“慢著。”郭風華開口道:“我都來你們這快一個月了,你怎麽還瞞著我呢?”
這接客小生先是一驚,後捧著笑臉迎合道:“我們對貴客通常都是毫無保留的,隻要您點酒名,那我們是一定有好酒的。”
“那我要是想喝擂台上的酒呢?”郭風華單刀直入道,說著還摸出了一錠銀子。
接客小生一愣,但轉而又笑盈盈道:“那自然要看客官實力如何。”
“當真?”郭風華又摸出一錠金子,道。
“當真。”接客小生臉上的笑容轉而灰白了一些。
“就沒有別的辦法?”郭風華又摸出一錠拍在桌上,道。
這一錠磕在桌子上的聲音絲毫不清脆,反而有些沉悶。
接客小生捏起這錠錢掂量了幾下,先是一笑,轉而又陰沉著臉把三錠錢都還給了郭風華道:“沒有。”說罷便扭頭走了。
他知道這錠鋁隻要自己拿到手,那後半輩子就不用發愁了,但他同時也知道,自己若是在那擂台的酒上犯丁點錯誤,這錢他也是有命拿沒命享,況且他也不願意陪一個亡命之徒多浪費口舌。
郭風華微微搖頭,看來自己不得不出手了。
沒過多久,杜仙樓的大廳又聚集了許多客人,比以往的都要多,甚至那些身穿絲緞玉衣的商賈貴族們都甘願站著喝酒看戲。
主持見狀也趕緊上台張羅,生怕怠慢了。
“今日我們直接上戲,老規矩,不論輸贏,不論規則,不論生死!”他高聲道。
隻見大廳最東邊,紅柱子下站著一個小男孩,樣貌約有十五,但其神色絲毫沒有稚嫩之氣。
郭風華有意的的盯著這小男孩,會心一笑。
這男童的眼神之中,似有斬斷世間萬物之銳利,斬斷無數心靈之銳利。
而這男童也從人群中看了郭風華一眼,同樣會心一笑,他並沒有看到郭風華的臉。
這男童緩緩走上擂台,從步伐來看,並非習武之人,看來是另有乾坤。
而緊接著大廳之中的燭火好似被人同時吹滅,雖說是大早晨,但屋子裏顯然是有了一些暗淡。
正在眾人驚訝之時,一個老者出現在了擂台之上,
是走上去的?是跳上去的?沒有人看到。
這老者仿佛就是在燭火閃爍間就站在台上了,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了他的氣息,也沒有人任何人看清楚了他的身法。
“內力竟如此深厚……”郭風華小聲說道。
“竟然.……竟然是他!”一個酒客率先驚訝道。
“‘七星尊’.……”另一個穿著華麗酒客也站起來道。
緊接著第三個看起來不像是正道人士的大漢猛地抓起他的衣襟,恐嚇道:“你小子沒看錯?”他睜大眼睛。
這衣著華麗的酒客也是吃了一驚,顫著聲道:“不可能看錯的,你看他的手杖!”
這大漢丟開他,轉而猛地看向擂台上的老者,隻見這老人拄著一根拐杖,這杖上鑲著七顆璀璨的綠鬆石,呈北鬥七星狀排列。
“七星仗……章北行?!”這大漢驚聲道,而後酒也來不及喝,屁滾尿流的跑了。
有傳說雲:“你行走荒野,迷失了方向,就抬頭看看天,看看天上那璀璨的北鬥七星,朝著它走,你走的足夠遠,就可以找到有人煙的地方,繼續前行,就可以看到一座道觀,這道觀名曰‘七星觀’,其觀中高手如雲,其觀中高手劍招暗藏天道之劍意,並不幹涉武林中事,但凡他們下山,隻會為了替天行道,盡斬人世惡俗。”
但這老人麵前的男童絲毫不為之所動搖,也隻有他不會為之動搖,他已見識過太多高手大能,他也見識過太多吹捧浮誇,他隻相信一個人打不過四個人。
忽然,就在擂台主持措手不及之時,大廳的燭火一時間全部點亮,整個會場又再次光亮了起來。
隨著燭火點亮的,還有那台上的另外四個藍衣客,這四個藍衣客都帶著一柄刺,這刺四棱四刃一尖,通體透亮,似薄冰,似琉璃。
“水晶刺……大內的高手也來了!”一個識貨的酒客仰天痛飲,拋杯道。
這些個藍衣客的來頭幾乎九成的江湖人士都清楚,他們也都見過或者聽說過五年前欒府的慘案,說是有風聲走漏稱欒舉人私通東瀛人,欲引倭寇踏足中原土地以奪取朝野,但消息還未走露一日,當天夜裏,欒府的人,上及欒舉人下至丫鬟夥夫,皆一夜消失,連一根頭發,一片衣物都沒有被發現,就這麽沒有了,在整個欒府上下唯一被發現的隻有一柄斷掉的水晶刺和一頁字:
”賊子必誅。“
本來應該是人聲鼎沸的時刻,但在場的沒有人敢多說話,整個會場鴉雀無聲。
那男童輕步上前,行了一個官禮笑著道:”章真人今日怎麽親自挪玉步下山了?“
”老朽隻是想來喝杯酒罷了。“章北行道。
“巧了,本官也是來求一杯酒。”這男童話音剛落,為首的那個藍衣客便出手了,隻見他一記刺擊正對章北行眉心,而身後的另外三個也接連出手,分別刺向章北行啞門,章門,膻中三大死穴。
眼見就要得手之時,這老人的身影又一閃爍,使得四個藍衣客撲了一空,緊接著那男童就被踩在腳下。
章北行用杖碾著男童的頭頂,道:“老朽無意傷人,請認輸。”
這四個藍衣客顯然也亂了陣腳,生怕這男童出什麽事情,握著手中晶刺衝了上去。
“可悲.……”章北行微微歎了一聲,同時右腕運力,勢要使其夭折。
明亮的大廳中,眾目睽睽之下,並沒有泵飛的猩紅,也沒有廝殺的擤氣,隻有四下清脆的斷裂的聲音,和落木墜地沉重的音色。
隻見那四柄精磨水晶刺應聲斷裂,沒有了刃頭。
無人看到何人出手,但從那被死死釘在牆上的七星杖來看,是被一種白色的片擊飛的,是杜仙樓破碎的酒杯,一枚碎瓷。
而就在眾人的目光凝聚在被釘於牆中七星仗之時,酒不見了。
好似渴酒的惡鬼滲入了大廳中,捏碎了杜仙樓的酒杯,擊碎了四柄水晶刺,釘死了七星杖,同時奪走了絕世好酒,若不是如此的話,何人能有如此的功夫?
連章北行也忍不住震驚起來,整個人愣住。
若是方才那一記碎瓷擊中的不是七星杖,而是自己的咽喉,怕是自己也要飲恨當場,且他也毫無察覺。
傍晚,郭風華又回到了趙南天的屋中,懷裏還揣著一小瓶酒。
趙明礬此時也在屋中,他要照顧趙南天的腿傷。
趙南天見狀也是不懷好意道:“郭老弟,你不老實啊,怎麽還當起扒手的勾當來了。”
郭風華也是笑道:“那老板您看我這瓶酒能值多少錢?”
趙明礬不聞不問,點燃了碟中的黃酒,手抓著火抹在了趙南天腿傷的斷麵上。
“那得看這酒香不香了。”趙南天接過這瓶酒,打開蓋子聞了一下。。
但趙明礬的眼神突然充滿了殺機,一把抓過這瓶酒,蓋上了蓋子,怒道:“這酒不能喝!”說罷死死瞪著郭風華。
“你居然想恩將仇報!”趙明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