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血族伯爵

  張百倫，年紀三百二十一歲，五十年前晉陞為血族伯爵。專修黑暗系魔法，對自然系魔法也有所涉獵。少年時曾經作為著名的武鬥家，而巡遊世界。是妖怪中頂級的武者。曾經加入國際妖聯，但是晉陞伯爵之後退出了這個組織，轉而擔任暗黑理事會的家族職務。


  按照資料來看，張百倫可以說十分普通，作為一個妖怪來說，這樣的經歷，沒有任何特色。平生也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戰績，更沒有在妖怪世界里闖出什麼名聲出來。


  當張百倫正面提出要挑戰方林空的時候，他所依持的並非無懈可擊的理由，方林空插手托馬斯事件，僅僅是一個導火索。看到血族親王們都默不做聲，奧希爾親王也只是雙手攤開，優雅的聳了聳肩膀，就坐回了位子。方林空知道，自己是否有資格成為血族的貴賓，終於到了被驗證的時刻。


  阿倫修丁司的部下，是作為附屬人員，再說聖炎騎士團的六大高手，也並非泛泛無名之輩。列缺子以自己的實力證明了，他不但有足夠的資格，甚至還有所富餘。


  方林空身為人類，年紀又是如此之輕，再加上名聲不顯。最重視等級跟資歷的血族長老們早就十分不滿，抓住了這個機會，便立刻授意張百倫，要好好利用。血族的貴賓席位，並非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坐的上去的。


  青冥老祖橫掃一眼列缺子，卻看到自己這位師弟，眼神中露出一絲嘲弄的笑容，根本沒打算阻止這場戰鬥。一名血族的伯爵，在他這樣的曠世高人眼裡，不會比一隻螞蟻地位高多少。對方林空的能力，他是深具信心。


  作為當事人，方林空頗沒有氣質的四外亂瞄了幾眼，終於確信除了自己，現在誰也依靠不上。他乾脆大大方方的一步邁出，對張百倫說道：「不知這位血族的朋友打算怎麼檢驗我的資格？」


  張百倫臉上的神色依舊冰冷，作為高級血族，他的儀容堪稱帥氣。配合著這種據人與千里之外的冰寒舉止，一股無可言欲的男人風度，形成了極為吸引人的魅力。他淡淡一指億年樹，不帶任何語氣的冷冷說道：「若是方林空先生願意，我們可以在那上面進行一場決鬥。好讓我們血族的同胞，都知道這次請來的貴賓實力。」


  方林空對這種隱語式的譏諷，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嘻嘻一笑，說道：「這裡是你們血族百年戰爭的戰場啊！我若是上去，贏了一次，不知也會拿到個爵位么？」


  一名魔黨的長老突然開口道：「若是方林空先生能擊敗張百倫，我願意代表自己的家族，授予您血族伯爵的尊號。若是您失敗，就請離開貴賓席位，我們給您安排了合適的觀賞位置，您還是我們血族的客人。」


  青冥老祖跟列缺子都絕非好惹的人，即便魔黨的血族一貫狂傲，也不敢得罪這樣的強者。奧希爾親王本來想要開口，但是他微微掃了一眼青冥老祖，心裡微微一動，便保持了沉默。


  「血族伯爵，倒是很不錯的稱號么！就是不知道跟那本三星獵人執照有沒有衝突！管他呢！」


  方林空在心裡打了幾分思量，便立刻把煩惱拋在一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昂然走出了青冥老祖他們的小型宮殿。


  張百倫雙手一張，緩緩漂浮在半空，向億年樹的樹冠上飛去。方林空也不甘示弱，輕踏地面沖霄而起，


  隨著長老們的漂浮宮殿再次升空，巨大而頗有效率的傳聲系統，已經開始向全場播送最新戰況。


  「為了加強跟國際妖聯的友好往來，這次嘉賓方林空先生，亦打算申請我血族的爵位。特意為其主考的是張百倫伯爵。作為暗黑理事會的最大的成員之一，接受異族為我血族的一員，已經是悠久傳統，近五十年來已經有七名友人，加入這個古老的家族……」


  出於外交的考慮，血族的親王們沒有把事實的真相公布，給方林空保留了幾分顏面。但是在周圍圍觀的年輕血族，幾乎無人不知，這是作給他們看的。


  方林空最近功力突飛猛進，乘風訣已經修鍊到第十層，若是再給他幾年功夫，突破到最高的第十二層也就是早晚的事兒。張百倫雖然身為血族伯爵，漂浮術修為精湛，但是終究在速度上遜色了方林空一籌。雖然是他先起步，但是在億年樹的一半高度時，方林空已經超於了張百倫，搶先升空。


  當方林空踏上了億年樹的樹冠，眼前比任何一座奧林匹克體育場館都要巨大的決鬥場，給他的血液一種躁動的刺激。億年樹的生長過程中，積累了無數的泥沙土石，甚至曙光上樹冠上，還有一座不知那裡來的小山峰。整個樹冠，就如同一個小島般巨大。在血族有意識的整理翻修之後，這裡適合任何種類的戰鬥。


  張百倫雖然落後，但是卻沒有給他情緒上任何影響。隨著方林空之後，他悄無聲息的踏上了億年樹上的戰場，黑色的燕尾服迎風飄起，純粹的黑暗氣息剎那間籠罩了數十公尺的地面。


  「哦！張百倫伯爵好精純的黑暗能量，他真的只是伯爵么？我猜那個人類少年肯定會輸掉！」


  莉莉絲的耳邊傳來了一陣議論，她莫名的感到一陣擔心。她也察覺到了張百倫身上的氣息雖然並不算強的過分，但是，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威迫感覺。讓她莫名很冷。


  「若是我面對這樣的敵人，必敗無疑！」這樣的念頭在莉莉絲的心頭一下子就蹦了出來。


  方林空作為張百倫的對手，他的感觸，比莉莉絲更加深刻。張百倫一定隱藏了什麼力量，這種認識，讓清爽的少年除了嘴角偷偷的咧開了笑容，並沒有引起更多的擔心。


  兩個人在億年樹上相距了一段距離，各自以自己的方式，做著戰鬥的準備。方林空頗為假惺惺的笑著招呼道：「張百倫伯爵，不知您最擅長的是什麼樣的戰鬥方式，肉搏？還是艹縱法寶？或者遠距離攻擊，靈能槍械……」


  方林空的問話，張百倫語氣冰冷，但是卻很認真的回答了。


  「我最擅長的就是武術，若是您不介意，我想來一場騎士間的對決。」


  方林空嘿嘿一笑，說道：「這種戰鬥方式，我非常歡迎。不知您喜歡使用什麼武器，還是空手搏鬥？」


  張百倫扣指輕輕一彈，黑暗能量如同水滴一樣在他的手心流動，延展成兩公尺長的一根細細的刺劍。他隨手一揮，比劃了一個最規矩的古典歐洲宮廷禮節，細細的刺劍劃破大氣的銳利風聲，如同爆竹一樣，噼啪作響。


  「有個姓，居然用行動來回答我！不過能用純粹能量凝聚的兵刃，似乎並非西方的戰鬥方式。這個我也會！」


  方林空攤開手掌，掌心的真氣瞬息間變化萬千，最後一團黑色的火焰騰騰燃燒起來。他微微一笑說道：「我覺得這次戰鬥還是用這個國際上最流行的黑暗能量比較合適。真炎神教的黑火，威力還是非常非常不錯的。」


  隨著方林空的宣言，一團黑火逐漸拉長，凝聚成了一桿漆黑的長矛。長度達到五公尺以上的鋒銳長矛，完全看不出是由活潑的火焰凝成，宛如實質的槍身，透出一股沁人骨髓的狂烈殺意。接近半公尺長的槍尖，形成了一個完美稜錐。


  方林空這一手頓時惹起了年輕的血族們，一陣陣驚訝的呼聲。真炎神教最近在國際上風頭正勁，坎貝托風頭一時無倆。國際妖聯內部分裂之後，真炎神教大肆擴張勢力。有周頃哲跟張榮膺的默許，在亞洲太平洋地區，真炎神教的發展勢頭十分迅猛，甚至已經開始向歐洲跟非洲探出爪牙。暗黑理事會跟真炎神教雖然有些摩擦，但是表面上還沒有什麼衝突。方林空亮出黑火凝槍，讓人憑添幾分猜疑。


  張百倫神色凝重，細細的刺劍不斷的抖動，他曾經跟真炎神教的人交過手，深知黑火的可怕。方林空的黑火長矛比他的刺劍長了一倍有餘，但是，搶入近身纏戰的方式，卻絕對不可能成為選擇。方林空既然能凝成黑火長槍，那麼更加簡單的黑火彎刀，他沒有理由使不出來。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武學上的經典戰鬥，放在妖術上卻無法成立。


  方林空黑火長矛緩緩抬起，非常囂張的指向張百倫。這樣的傲慢姿態，頓時在圍觀的年輕血族中，引起了一片喧嘩。只有在長老席位上的資深吸血鬼，才能理解方林空的戰略是多麼的準確。


  張百倫的刺劍，長有兩公尺。已經超過了尋常意義的短兵器，加上切割空氣的真空刃，和妖力凝結的鬥氣斬，攻擊範圍可以覆蓋整個億年樹戰場。方林空后出手，想要在張百倫的手下扳回局面，無論使出什麼武器，都會落在下風。


  方林空抖出黑火長矛，意在炫耀實力。其潛在台詞是：「我亦能任意組成氣兵幻刃，無論戰局怎麼變化，都可以拿出應變手段。」


  氣勢被壓在下方，張百倫臉上沒有絲毫動容。他默默忍受方林空鋪天蓋地的滔滔氣焰，手上的刺劍吞吐伸縮，如毒蛇般扭曲不定，妖氣亦變得縹緲虛無，竟然在方林空的逼迫下，怡然不動。


  方林空雖然看似佔盡優勢，但是他的全力擴張，跟張百倫固守內元，真氣妖力的消耗截然不同。張百倫只要能堅持下去，自然就能扭轉戰局。


  「真是沒趣的大叔！」


  方林空倒不怕真氣巨量消耗。對他這樣能溝通天地元氣的修行者來說，堅持這樣的氣勢壓迫個一年半載絕對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張百倫雖然氣勢上處於下風，但是並非陷入絕境。除非他能逼的張百倫忍受不住，在逆境下不得不被迫出手，等到他自己接著氣勢搶先攻擊，就算是失敗了。


  方林空的黑火長矛反手收在背後，他冒充高手失手，終於決定踏踏實實的進行此次決戰。


  「咦！這人類少年有些本事啊！」


  方林空隨著黑火長矛收回後背，氣勢突然消失。張百倫就如同本來在大海中艹縱風帆的健兒，突然所有的海水消失，面對空氣做出各種英姿般可笑。方林空這一舉動，讓張百倫也不由得暗自讚歎一聲，他剛才在氣勢消長間，險些被引動出手。


  張百倫這邊精神意志稍微鬆動，方林空幻出的重重矛影已經鋪天蓋地而來。方林空修習仙道武學，還從未有過真正比拼的經驗。平時都是已經威力較大，攻擊距離較遠的法術爭鬥為主。就算在古神桀沌的體內戰鬥，也都是以仙道武學為輔，配合近身戰鬥而已。


  難得有張百倫這樣的武學高手給他做對手，方林空被各類武俠小說給從小培養起來的英雄主義催發至最高點。槍法也發揮的淋漓盡致，完全忘了剛才比拼氣勢的挫折。


  張百倫面對如此強盛的矛法，手上細細的刺劍斜斜指向地面，腳步不住的後退。在他的眼神中露出的並非張皇或者驚駭，反倒是流露出一絲讚許的神色。


  「也只有這樣的對手，才配讓我出手。長老們倒是小覷了這個人類少年！」


  億年樹的樹冠上，雖然面積極大，但是終究有其極限。方林空彈指瞬息間，連出一千一百六十五記鑽刺，把黑火長矛的特姓發揮到前所未有的顛峰，他的矛法一半是得自聞仲達傳授，一半是在古神桀沌體內的青神諦仙爭鬥的生死沙場上磨鍊出來。崑崙仙道的武技，即便在東方仙道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其精深奧妙之處，確有鬼神不測之機。


  張百倫雖然學貫東西，不但對妖族的各類戰技精通，也對中國武術，泰拳搏擊，印度柔術，等等世界各地的格鬥技巧深有鑽研。對武學的領悟，已經是大宗師級別的人物。但是面的方林空疾風暴雨般的重重矛影，也只有退避一條路走。直到，張百倫退避到了億年樹的樹冠的邊緣，再也避無可避，他才低低的一聲嘶吼，翻手一拳轟出，與千萬矛影中，尋找到了方林空黑火長矛的真身，硬是咬牙硬拼一記。


  交戰到了此刻，方林空才夠機會跟張百倫硬拼，他當然興高采烈。勁灌黑火長矛，方林空對真炎神教邪異無比的黑火，深具信心，在一瞬間，放棄了所有的變化。在萬不可能的情況下，把黑火長矛調整到一個絕對平衡的水平線上，以絕對筆直的姿勢刺出了驚天動地的一擊。


  張百倫的拳頭跟黑火長矛撞擊在一起，幾乎所有圍觀的年輕血族都看的目瞪口呆，思維停滯。就連列缺子跟青冥老祖都不由自主的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兩人身上。


  本來對黑火的威力信心十足的方林空，在下一個瞬間，看到了他永生難以相信的一幕。看起來銳利無匹，邪異陰損的黑火長矛，在張百倫的拳頭下，似乎融雪般寸寸崩潰。一股他從未見識過的力量，在把組成黑火的能量分解誠仁畜無害的離散元氣。


  「這個世界，怎麼會發生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面對如此奇異的變化，方林空空出的左手一揮，一道刀勁斬落，把自己凝聚的黑火長矛自中間切斷。張百倫的奇異拳勁，在分解完黑火長矛的前半段之後，未能隔空蔓延，暫時停頓了一下。方林空腳步一震，勁踏地面，向後退開。暫時緩解了危機。


  「這位人類少年，你能逼我使出這一招，已經贏得我足夠的尊敬。若是你願意認輸的話……」


  張百倫話音未落，方林空已經斷然拒絕。


  「戰鬥還未正式開始，我怎會認輸？廢話還是不要多說了。有什麼本事，你儘管放馬過來！」


  張百倫淡淡一笑，說道：「剛才震散黑火的能力，我也是才剛剛掌握。如果繼續戰鬥，我未必能讓戰鬥在不流血的情況下分出勝負！」


  方林空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滿不在乎的說道：「這樣的技巧還嚇不倒我。沒有生死之間徘徊的經驗，又怎麼配稱作武者？力量並非決定勝負的全部啊！張百倫伯爵！」


  「好！就算此戰你敗給了我，我亦代表血族承認你有資格做我族的貴賓。人類的少年，我即將再次出手，你認真的接著罷！」


  張百倫的細細刺劍從斜斜指向地面，輕輕抬起，變成了指向方林空。他刺劍上的劍鋒，突然變得虛幻不實起來。在那一瞬間，似乎劍鋒消失了一半。


  就在此刻，終於有人認出了張百倫的戰鬥技巧，一聲驚呼竟然來此血族的長老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