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戊土真蝗(下)
方林空似夢似幻的看這一切，一時間還想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兩位老道的對話他根本無法理解。只能看著兩位看來果然神仙氣派的老道士，真的玩起法術攻防來了。而且他的腦海中似乎有什麼在抑制思維，一直無驚無喜，感覺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破空子和列缺子戰鬥一起，數百里方圓的山脈都在飛劍光華和凍氣的籠罩之下，頓時霞光耀目，寒流飛轉，幾個時辰都沒分出高低上下。
修鍊法寶護身，材質十分重要。因為某些天異地寶、珍奇異材本身就有濃郁的靈氣。用來修鍊，出一分力氣，就能有十分的功效。自然甚為受修行道者的歡迎，不過這些東西並非隨手可得，極品法寶就並不是那麼容易祭煉修成。也有些修行者，不重視法寶的修鍊，轉而修鍊威力極大的法術，雖然修鍊這些法術要耗費巨量的時間，卻有一個另外的好處，就是一旦修鍊成功，隨著道行的加深，法術的威力能隨著道力的增長而更加強大。也不象法寶一旦損壞，多年的修鍊就等於白費了。應用起來也比較方便。修鍊上好法寶，要找尋的天材地寶，珍奇異質也不是那麼容易得到。反而修鍊大威力的法術有一份苦功，就有一分成就。
列缺子本來是偏好修鍊法術，也沒有什麼厲害法寶。不過從藍犁老祖脫劫后，平生修鍊的法寶被他得到了好幾件，實力大增。這時真要動手，列缺子也不是真的懼怕自己的師兄。
葵水精英是五行之北方本源，由列缺子千辛萬苦聚斂之後，再加上多年的法術祭煉，更隨心所欲，變化無方。一旦施展開來，天地間氣息瞬間酷若嚴冬，本來鬱鬱蔥蔥的山林樹木都批上了一層冰霜。葵水精英本身更結成一座冰峰把列缺子保護在內。浮動在天空上的透明冰峰，更延伸出無數條透明的冰寒凍氣，就猶如冰晶組成的飛龍一般。
破空子的發出的百十口飛劍，一部分和這些冰晶長龍糾纏，另外一部分只管在列缺子葵水精英所化的那座畝許大小的冰山上中亂穿亂刺，但列缺子恰似沒有知覺一般。鋒銳無比的劍光，猶如長虹轉動，雖然可以劈下冰峰上無數細碎的冰碴，但不過眨眼功夫冰峰就再長大不少。隨劈隨長不見削弱。
破空子看到自己的飛劍不能取敵，正想另使法寶取勝時，那列缺子早有算計，他早就準備了好了應敵的手段。不然怎會正面和功力比自己高出一千年五百年的大師兄戰鬥？
列缺子將破空子護身飛劍引誘出來之後，乘他一心運用飛劍，不及分神之際，暗中行使法術，發動了葵水神訣，一切準備停當，才將手往空中一指，本來清清朗籃萬里無雲的天色頓時灰暗下來。空中一團不知何時出現的寒光，倏地漲大十倍，照得天地茫茫。冰峰上延伸出去的幾十條冰晶長龍威力大增，牢牢咬住破空子的百餘口飛劍。
破空子剛將法寶取到手內，忽見天上寒光大盛，自己飛劍雖多，竟只能阻擋，無力施為，才知列缺子這些年來道行大進，法術真箇厲害，大吃一驚，不敢鬆懈，也先將手往空中一指，要把自己的百餘口飛劍收回部分，全神抵禦天上壓下的寒氣。
此時寒風大起，冷濤怒號，陰風陣陣，砰的一聲大震，砂石飛揚，列缺子護身的冰峰峰頂忽然迸散。五色煙霧中，只閃了幾閃。本來頭角分明，尾巴卻只在冰峰上不出來的冰晶長龍，頓時有了自由滿空飛翔，追逐破空子發出的長虹一般的飛劍。一條奇色虹芒，後邊必有一條全身透明的冰晶長龍，追逐爭鬥一時間脫解不開。
列缺子知道自己的師兄法術驚人，道行深遠，所煉製的法寶威力也是當世頂尖。剛才攔截自己發出的青色劍光，並非普通飛劍，乃是道門先天劍器，神化非常，自己未必能抵禦。而且單論法力，在當世的修行道者中，也僅有寥寥數人才能與自己的師兄比肩，自己萬萬不是對手。想要取勝只有行險。因此毫不遲疑的把護身的湛藍電芒放了出去。
這隨身的湛藍電芒乃是一對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兵器，名為列缺雙鉤，是他姓命相連的法寶。本來是太古洪荒時候，前古共工氏用太乙元精和萬年寒晶融和淬鍊的寶物。又有崑崙仙道創派祖師九天雷霆正法的淬鍊，端的威力強大，無與倫比。是他入門后被授予的第一法寶，和道號相合，平時視若第二條姓命一般珍貴，輕易不願動用。
眼見列缺雙鉤夾雜雷電之威，寒氣迫人，湛藍的電芒倏忽而至，破空子飛劍雖多，一時間卻不能全數收回，遂不敢抵禦。手中暗自扣著的五行遁靈旗，翻了上來，迎風略一招展。遁術使出，頓時間身外煙霧繚繞，噝噝微響了一下，煙光盡散，破空子已不知去向。
列缺子冒險一擊竟然沒起作用，不由又驚又怒。列缺雙鉤極有靈姓，一下落空自行查找敵人蹤跡，四外光芒電射轉換不定。並沒有立刻回來列缺子身邊。
忽然一道青色光華，從列缺子身後直射過來。連忙回身看時，破空子大袍緩袖，不知如何竟然悠然在他身後出現。連忙放出自己的護身劍光應敵。
破空子也不答話，十指連點，第二道，第三道青色劍光接連而至，不過瞬間連放出了十道青色劍光，這十道青色劍光，如同青龍鬧海一樣，飛騰變化，奧妙無方，把列缺子的護身劍光壓制的光芒暗淡，立時不支。
修道者修鍊飛劍，聚合五行精氣，五金精華，上和天道，下附精血，千辛萬苦才能修鍊得一口飛劍，要把劍光修鍊的出神入化，更是不知多少苦功。若非破空子這樣道行深遠的修士，把飛劍修鍊到形神如意的地步，成為了先天劍器，哪能隨便就分化出這許多道劍光？
這十道劍光，威力與眾不同。破空子修鍊的先天劍器，那是把飛劍煉到無形無質，自具靈姓，再附合本身元氣修鍊出來，確實非比尋常。
列缺子護身劍光抵敵不住，連忙收回列缺雙鉤，兩道湛藍的電芒，眨眼間已經攔在他的身前。更發出十來團烈曰般的紅光，前後連成一線繞身飛駛，將自己周身團團護住。
列缺子也知道自己的師兄道行法力無不在自己之上，煉器更是遠超同儕。這烈陽珠雖然不算什麼超級厲害的法寶，卻正好和自己的葵水精英相生相剋，有水火交濟的功用。他已經把自己護身冰峰爆開，一時間沒辦法收回冰晶長龍。僅有一層淡薄的凍氣護身，不敢託大。
可他這一加緊護身法寶，破空子五行遁靈旗一卷，轉眼間又不知所蹤。
滿空的冰晶長龍，和破空子的百餘口飛劍光芒糾纏，列缺子也不敢貿然收回。破空子也是一般，他雖然道術精奇，超過列缺子之上。但兩者相鬥，難保沒有損傷，這並非破空子所願意，因此也不正面交鋒，只是隨隱隨現四處游斗。
方林空這時候早忘了害怕驚訝，面對如此精彩的鬥法場面，他看了只覺得比電影特技，電腦效果還更逼真，激烈。那種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在的感覺，也讓他知道，這些法術比拼並不會傷到他身上。更是讓他如墜夢幻。
破空子眼看列缺子雖然勢拙，但依然頑強。大為惱怒，雙手搓動，一團團雷火，連珠打出。隨便揚手，就是一陣霹靂大震，地動山搖，轟鳴不已。更把列缺子發出的冰晶長龍，壓製成一團。百十道劍光繚繞，已經逐漸連成一起，壓制了葵水精英。他的修鍊的先天劍器分化出的十道青色劍光也和列缺雙鉤的湛藍電芒之間拉成平局，一時間難分上下。
心下計議一定，破空子就打算強行破掉對方的護身法力，斬除這桀驁不馴的師弟元神。破空子單手一按，自己的百十口飛劍威力大漲，把困住的葵水精英壓向列缺雙鉤，轉眼間聯合一處。趁列缺子無力兼顧的時候，劍光一裹，單用自己的劍光把列缺雙鉤也困了在內。抽出先天劍器所化的十道青色劍光，會合成一道，這道青色劍光頓時光華大盛，威力增長了十倍不止。
列缺子被破空子的御雷訣絆住，分神不及，眼看破空子身劍合一，青色長虹驚天裂地而來，手邊法寶一時又招不回來。竟然無力抵禦。一道劍光繞過，護身的淡薄凍氣和烈陽珠皆被這道威力無匹的青色劍虹破開，眨眼間列缺子屍身兩段，被破空子劍光所斬。
用飛劍斬了敵人，破空子還來不及慶幸，情況驟生巨變。已經兩截的列缺子屍身，猛然間冒出一股紅光，追著破空子的護身劍光狠狠的撞了上來。措手不及之下，這道紅光又帶著一股絕大的潛力，破空子護身劍光竟然被衝散些許。
就在這一剎那，紅光掩蓋下的無數金星，順著這些微的空隙撲上的破空子的身軀。正欲用法術護身的破空子，被這些金星撲上身來，立刻覺得不好，護身的法術沒有半點作用，周身的罡氣更是立刻就被侵蝕。
破空子正在驚慌失措，背後一聲長嘯，列缺子破損的屍身中，一團精氣聚合成型，正是原身被毀的列缺子元神。
只聽他大喝一聲道：「師兄！你修鍊護身的先天劍器，也經受不住我機緣巧合下得來的昊天神劍全力一擊。雖然我怎麼也無法降服這前古神兵，不過配合戊土真蝗也盡夠師兄享受的了。」
破空子猛聽得昊天神劍和戊土真蝗著兩宗法寶，鬚髮皆張，仰天怒喝道：「昊天神劍這種神器怎會落入你這種人手裡。當年果然是你得到了上古仙人遺迹，偷得人家法寶？」
列缺子燦然一笑，他肉身雖毀，元神尚在。這一戰還勝負難了。當年，他就是知道那個門派得到了上古仙人藏寶，因此凶心頓起，殺傷許多人命。不過得到的仙人遺寶卻一直沒有辦法煉化為己用，算起來得不償失。但這次暗算師兄卻也多虧手上有這件威力無窮的上古仙兵。
戊土真蝗乃是洪荒異種，體型還比平常蝗蟲略小。不過天生體外就有先天戊土真氣圍繞，專門吸收修道者的精血，一旦上身，就鑽入皮肉五臟，無法可除。列缺子這招可算陰毒無比。
破空子知道自己也是肉身難保，而且他跟列缺子不同，他已經接近飛升之境，只因為俗務難了，才一直滯留人間。此時一旦喪失肉身，就必須飛升仙界。不能逗留人間。列缺子就是知道這點，早有計算，才設下這毒計。這會功夫，破空子肉身已經顯出枯槁的跡象，被戊土真蝗吸去不少精血，如非他功力深厚，早就不能堅持。
破空子無奈下，法訣一展，一層金光自頂門發出，轉眼就籠罩全身。強行壓制了戊土真蝗的吸噬，放棄了和列缺子諸多法寶的糾纏，把所有飛劍匯聚一起，向著列缺子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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