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3章 渴殺

  盡管法蘭克帝國中央已經將目前僅剩的這點水資源,以所能達到的最節約的方式進行著使用。


  盡管夏德皇帝一直沒有放棄過從那套書中找到可以破解目前的這種絕境的方法。


  盡管以埃爾文為首的重臣們一直沒有放棄過希望、放棄過努力。


  但是……柏盧城內所儲存的水資源,還是一點一滴地不斷消耗著。


  沒能“開源”、隻能“節流”的後果隻有一個——水資源消耗殆盡。


  和法蘭克帝國中央預計的結果一樣。


  在城內所有水井報廢的半個月後,柏盧城內一滴水都不剩了。


  普通的純淨水也好,酒水、飲料這些飲品也罷,統統耗竭。


  在中央已經無力再給全城的城民們派發每日的清水時,極大的不安開始在城民、在守軍之中蔓延。


  而不安的情緒,則引發了一連串的騷動。


  不僅是城內的守軍爆發了一輪接一輪的騷亂,城內的普通平民們,也通過製造騷亂的方式,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比如——衝撞各大政府機構,尋找水源。


  “這些當官的肯定都已經把水都藏起來了”——這便是絕大部分平民所抱持著的想法。


  而他們所做的這些“努力”,自然都是——無用功。


  法蘭克帝國中央沒有藏起任何一滴水。


  即使是夏德話各地,此時也處於斷水的狀態。


  沒有水喝,比沒有東西吃還要致命。


  沒有東西吃,人還能撐很長一段時間。


  要過好些天,才會因為肚子餓而心生不滿與焦慮。


  但沒有水喝,人連3天都活不了。


  隻需要不到一天的時間,人就會因為沒有水喝而崩潰。


  法蘭克帝國中央的重臣們此時也是亂作了一團。


  有些人還在堅守著崗位。


  文臣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安撫城內平民的情緒。


  武將們率領秩序還未崩潰的部隊,四處平定騷亂。


  但也有很多的文臣武將已經徹底放棄了掙紮。


  即使上級已經下達了任務,他們也不為所動。


  他們已經知道——柏盧城已經完了。


  既然大家都要完了,那去不去執行上級下達的任務,就已經沒有必要了……


  而城外的布列顛尼雅軍與希蘭軍聯軍就像是算到了柏盧城大概會於這段時間徹底耗盡水資源一般,開始對柏盧城城內的守軍、平民們展開了攻心戰。


  ……


  ……


  “投降!投降!投降!投降!投降!投降!投降……”


  38萬大軍用法蘭克語齊聲高喊著“投降”。


  38萬人匯聚而成的聲音——其聲勢會有多麽驚人,可想而知。


  這一聲接一聲“投降”,傳遍柏盧城的每一個角落。


  而對於城外敵軍的這一攻心戰,柏盧城內的眾人也同樣無計可施。


  畢竟他們不可能要求城內所有的人都捂上耳朵,不要去聽這些聲音。


  ……


  ……


  法蘭克帝國,柏盧,總指揮部。


  總指揮部內,隻有艾倫與埃爾文二人。


  二人的臉色都是同樣地差。


  二人的嘴唇都因長時間沒有喝水而開裂。


  二人的聲音也同樣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而變得沙啞。


  “埃爾文宰相……”艾倫輕聲道,“陛下有對現在的這一絕境做出了什麽指示嗎?”


  “……沒有。”埃爾文沉聲道,“陛下仍舊在看著那套書……”


  “這樣啊……”艾倫的語氣仍舊是無悲無喜,“那……埃爾文宰相,你對於目前的這一絕境,有什麽自己的看法嗎?”


  “看法?”埃爾文冷冷地“哼”了一聲,“還能有什麽看法?當然是和城外的敵軍死戰到底了!”


  “死戰?現在城外的敵軍根本就不可能攻過來,隻需要像現在這樣繼續默默地包圍著我們,我們的軍心與秩序就會自個崩潰掉。”


  “既然城外的敵軍不攻過來,那我們就攻過去!”


  埃爾文的表情變得猙獰、恐怖了起來。


  “我們怎能在一矢不發的狀態下投降了布列顛尼雅人和希蘭人!”


  “埃爾文宰相……你應該也知道就以我們現在這樣的狀態來看,我們根本就不是城外的38萬敵軍的對手。”


  “我知道!但是即使目前已經沒有反敗為勝的希望了,我們也要接著打!”


  “要讓布列顛尼雅人和希蘭人看看我們的骨氣!”


  艾倫沒有立即去接埃爾文的這句話。


  而是抬起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微微低下的頭,朝埃爾文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


  “……如果出城與敵軍進行死戰,會有很多人死掉。”


  “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換得所謂的‘骨氣’,我不認為這是什麽明智之舉。”


  “混賬!”見艾倫竟敢反駁他的話,埃爾文破口大罵道,“艾倫!你可是城內所有守軍的總指揮!難道你覺得直接開城向布列顛尼雅人和希蘭人投降就是最明智的選擇嗎?”


  艾倫沒有回答埃爾文的這個問題。


  僅僅隻是抱持著沉默。


  “總之——趁著現在城內的守軍還保留著點戰力,趕緊開始進行出城迎擊敵軍的準備!”


  “等布列顛尼雅人和希蘭人攻進城後,我也會率領著我所有的家仆,與這幫可惡的侵略者同歸於盡!”


  說罷,埃爾文便不待艾倫回答地直接起身離開了房間。


  望著埃爾文離去的背影,艾倫用隻有自己才能聽清的音量低聲道:


  “埃爾文也不正常了啊……”


  埃爾文現在這種宛如賭輸了所有家當的賭徒模樣,和以往的那種沉穩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不過也不能因此怪罪埃爾文。


  畢竟——在這樣的絕境下保持冷靜,實在是太難了。


  艾倫仰起頭,望著頭頂潔白的天花板,沉默著。


  過了好一會後,他才高聲朝門外的侍衛喊道:


  “幫我把魯道夫和埃裏希二人都叫來!”


  “是!”


  ……


  ……


  僅僅隻是片刻的功夫,魯道夫與埃裏希二人便雙雙抵達了指揮室。


  “現在這種時候,我也不再搞些虛頭巴腦的禮儀了,為了方便稱呼,我現在直接稱呼你們為魯道夫與埃裏希。”


  在法蘭克帝國,隻有很親密的人才能直呼他人的名字。


  艾倫與魯道夫、埃裏希的關係並不親密,他若是直呼魯道夫和埃裏希二人的名字,算是一種很不尊重的行為。


  但魯道夫與埃裏希二人並沒有對艾倫的這句話做出任何反應。


  因為在目前這樣的絕境下,他們對於這種事情,也沒有任何做出反應的動力與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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