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3章 願星光指引你的道路(上)
羅林帝國,圖黎。
哢擦、哢擦、哢擦……
軍靴踏地聲,以及甲胄的摩擦聲,源源不斷地傳入巴裏斯特的耳中。
巴裏斯特此時正站在街道邊上的人群中,默默地望著正排在3條縱隊,順著大道中央向前行進的羅林軍將兵們。
最後的羅林軍——於今日開拔了。
駐紮在圖黎城內的部隊將走出圖黎,與駐紮在周邊地區的其他部隊會合,然後北上與布列顛尼雅軍決戰。
不少圖黎的城民站在街道的兩旁,目送著即將奔赴戰場的將兵們。
盡管有許多人都神色黯然,雙眼無光,麻木地看著街道中央的將兵們,宛如行屍走肉一般。
但也有許多人扯著嗓子給這些馬上就要去和布列顛尼雅人決戰的小夥子呐喊助威。
對於那些這些歡呼聲、呐喊助威聲,有些士兵麵露激動之色。
然而更多的士兵是表情漠然。
巴裏斯特細心地發現——那些為城民們的歡呼助威聲感到激動的士兵,基本都是臉帶稚氣的年輕人。
而那些對於城民們的呐喊助威無動於衷的人,基本都是一些已經有了一定軍齡的老兵。
——新兵們根本就不知道……
巴裏斯特在心中暗道著。
——他們將奔赴的戰場,將是一個多麽恐怖、殘忍的戰場……
部分城民麵無表情,似乎對於羅林軍能否成功擊退布列顛尼雅軍之事一點也不關心。
部分城民情緒高漲,用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大音量來為將兵們呐喊助威。
老兵們知曉他們接下來將參加的戰鬥,將是一場什麽樣的戰鬥,所以神色漠然,一副對什麽東西都提不起勁的模樣。
而新兵們不知血與火的滋味,對所謂戰場還抱有著天真的幻想,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對圖黎駐軍的歡送,便以這樣一副詭異的場景,在這樣一種詭異的氛圍下進行著。
……
……
巴裏斯特沒有高聲呐喊助威。
也沒有用麻木、漠然的目光看著這些即將奔赴戰場的將兵們。
而是用僅僅隻有他自己一人才能聽清的音量低聲說道:
“要加油啊……我……以及他……都已經完成了我們的使命,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在這般輕聲低語之後,巴裏斯特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塊造型華麗、精致的懷表。
這隻懷表,正是羅歇舍生助他逃跑時,塞到他懷裏的三樣物事中的其中一件——羅歇的懷表。
望著手中的這塊羅歇的懷表,巴裏斯特的思緒漸漸回到了昨日……
……
……
昨日——
羅林帝國,圖黎,瓦羅亞公爵的府邸——
巴裏斯特不知道自己現在正在這座豪華府邸的哪個位置。
他隻知道突然有瓦羅亞公爵的使者來造訪他,請他到瓦羅亞公爵的府邸,瓦羅亞公爵有些事想和他聊聊。
對於這莫名其妙的請求,巴裏斯特本來想拒絕的。
但在從這名使者得知瓦羅亞公爵想和他聊的話題後,巴裏斯特便改變主意了。
公爵閣下想和您聊聊關於他的長子羅歇·德·桑切茲閣下的事情——這是那名使者的原話。
正是因為這名使者的這一句話,巴裏斯特改變了主意,決定來見見這位瓦羅亞公爵。
被領進瓦羅亞公爵設在圖黎的府邸後,巴裏斯特便被直接領到了這間布置得還算豪華的房間內。
一進到房間,便見到了一名不知等了他多久的老年人。
這名老年人的頭發與胡須白了大半。
臉上也布滿了或細或深的皺紋。
在見到巴裏斯特進來後,這名老年人立即起身,朝巴裏斯特行了十分漂亮的一禮:
“巴裏斯特閣下,歡迎您的到來,我是儒爾當。儒爾當·德·桑切茲。”
巴裏斯特並不清楚貴族們的禮節是什麽樣子的,因此自然也不會行他們的貴族禮,所以巴裏斯特隻是以他唯一會的禮——羅林軍的軍禮,來向儒爾當還禮。
“久仰,儒爾當閣下。”
儒爾當將巴裏斯特恭敬地請上了座位。
在就座後,巴裏斯特從他的褲袋中掏出了一塊銀白色的四方形物事。
這是羅歇的身份牌。
“這是……羅歇·德·桑切茲閣下的身份牌。”
巴裏斯特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這塊身份牌,用雙手朝儒爾當遞去。
儒爾當從巴裏斯特的手中接過了羅歇的身份牌。
在接過羅歇的身份牌後,他眼中的光芒出現了些微的晃動……
宛如枯枝一般的手指,細細地摩挲著手中這還不足巴掌大地身份牌。
如果光看動作,巴裏斯特可能會誤以為儒爾當正在輕撫一個小孩的頭發……
“……這東西,也是……羅歇·德·桑切茲閣下的遺物。”
巴裏斯特又從他的褲袋中掏出了一個新的物事——一塊懷表。
“這是我和羅歇分別時,羅歇塞給我的……”
“現在,就物歸原主吧。”
說罷,巴裏斯特用像是捧著什麽珍貴寶物的動作,用雙手恭敬地捧著懷表,然後朝儒爾當遞去。
望著安靜地躺在巴裏斯特掌心的懷表,儒爾當的臉上閃過幾分驚訝之色。
在沉默了一會後,輕聲道:
“……這懷表,還是你留著吧。”
“啊?”
就在巴裏斯特搞不清楚狀況,不知儒爾當為何要將自己兒子的遺物留給他時,儒爾當便像是看穿了巴裏斯特的這一疑惑似的,輕聲道:
“這隻懷表……是羅歇他非常喜歡的表。”
“一直都把它帶在身上。”
“旁人想拿來把玩一下,羅歇都不給。”
“對這隻表如此珍視的羅歇既然會把這隻表送給你,那足以說明你對他來說,是一個多麽重要的人。”
“既然羅歇把這隻表送給了你,那我也尊重他的選擇。這隻表——巴裏斯特閣下你自己留著就好,不用交還給我了。”
靜靜地聽完儒爾當的這一番話後,巴裏斯特默默地把這隻懷表收回。
望著掌心的這塊懷表,一抹蘊滿了無奈之色,以及……其他的一些情緒在內的淺笑出現在了巴裏斯特的臉上。
“重要的人嗎……”
巴裏斯特輕聲說道。
“真是一個奇怪的家夥啊……我們明明才隻是剛認識沒多久而已,而且我們兩個相識的過程又是那麽地尷尬且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