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2章 如君所願
暮離負手身後,緩步而去,輕淺的話語隨著風絲消散:「我去等一個人。」
「是,主子小心。」
三南侍者躬身行禮,目送暮離遠去后,才背著雲光往營地方向奔去。
…………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空氣中颳起一股冷冽的風。
沉靈一襲黑袍,如約而至。
他輕緩落步,似是擔心會驚嚇到那個背著雙手正在看風景的人兒,因此,每一步都走的極為輕淺。
哪怕是踩到一片落葉,也會猶豫一下,停住腳步,等到落葉的聲音消去了,再小心翼翼地往前邁一步。
然而,前面的人兒還是發現了。
暮離轉身回首,銀眸里閃爍而過一抹浮動的光絲,緩緩停住,神色略微複雜,淡淡說道:「來了?」
這個男人來的時間不早不晚,剛剛好,看來,一刻沒有耽誤,一刻也沒有急趕。
「嗯。」沉靈走到暮離身邊,輕輕點了點頭。
「嗯。」暮離應了一聲,便轉過頭去,未再多說。
沉靈微微皺眉,凝視著暮離的側顏,仔細打量著,並不說話。
這個女人與生俱來一股冰冷的氣息,尊貴優雅,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籠罩在一抹矜貴冷清的氣息中,與誰都不親近,陌生的隔離感,無形里拒人於千里之外。
不過,偏偏是這股冷清自持的氣質有些討人喜歡,讓他忍不住一把將人拉進懷中,狠狠地去破壞,去入侵。
在世人眼中,血族銀日是未來的血族女皇,高高在上,是能夠名垂青史、受盡萬人敬仰的尊貴之人。
而他呢?
一個只配活在黑暗陰影中,行走在刀尖上的,無法大聲說出自己名字的人,是最卑微,令所有人都不恥的刺客一族。
所以,就算被天下血族人都不恥,他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將這個女人的矜貴與冷靜全部撕掉,破壞,然後,變成他的,揉進骨血里。
「你在看什麼?」眼底餘光一瞥,暮離不會不知道沉靈的心思,只是,她也在等待著那個結果。
驀地,沉靈眼神一暗,陡然變得深沉許多。
他一手拉住暮離,將暮離捲入懷中,身影一閃,便將人扯進河岸旁邊的一叢濃密的樹林里。
他迫不及待,似乎是發了狠,想不顧一切地將眼前美好的景象撕碎,從而找出一點屬於他的位置。
而那份狠,那份不可以反抗的力量,則是他能夠站在這個女人身邊的惟一價值。
忽然,沉靈動作一滯,眼睛陡地睜大,難以置信地看著主動伸開雙臂,喚環住他脖頸的女人,怔了幾秒鐘,說道:「你、你為什麼……你想怎樣……你給我放、放開……」
沉靈一連說了三句話,每一句話都充滿了震驚,無法相信,甚至是還有一點點膽怯……
沉靈無法相信,為什麼這個女人不反抗他,不拒絕他,甚至是不動手攻擊他,而是,主動攬住他的脖頸,迎合他……
「放開?」暮離輕輕眯著眼眸,分為覺得好笑,她一反常態,並不鬆開手,而是抬起頭,往沉靈面前湊了幾分,笑著說:「這不是你喜歡的么?為什麼還要我放開?」
「我,我……」冷俊的面龐隱約浮現一抹紅暈,赧意乍現。
沉靈試圖迴避暮離的視線,低著頭,努力尋找屬於他的理智,還有那個令他無比羞怯的答案。
可是,這種事情,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又怎麼好說?
「那我放開了,如君所願。」暮離作勢起身,當真鬆開了手。
可是,人還沒有坐起來,就又被沉靈按倒了。
男人的聲音似冰凜冽,透著少有的霸道:「不許。」
「不許什麼?」暮離故意問。
「不許,」思緒混亂,心緒也很亂。沉靈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總之,他就只有一句話,兩個字,一個執念:「不許,就是不許。」
「行,不許。」暮離又環住沉靈的脖頸,在沉靈耳邊故意說:「這一回,可是你不讓我放手的,別到時候,又怪我不放手,狠狠命令我。」
「怎麼?不能命令你?」
人皆有逆鱗,觸之必死。
只不過,沉靈從不畏懼這個。他就是喜歡逆天而行,如此才對得起她刺客一族,毀天滅地的名號。
暮離輕笑一聲,指尖纏著沉靈的頭髮,緩緩靠近,眼底些許光澤曖昧不清,說道:「當然不可以命令本爵,本爵是未來的血族女皇,是萬人之主,爾等何德何能,竟然能夠命令於我?」
沉靈原是羞澀滿天的面龐瞬間冷了下來,黑如夜色,全身覆滿冷意:「你說什麼?」
雖然,暮離的話沒有不對的地方,但是,卻戳中了沉靈最卑微的軟肋,挑戰著他的底線。
「不過,」暮離一點都不在乎沉靈是否生氣,她的指尖稍微一用力,便扯著沉靈的頭髮,將沉靈拽了回來。
曖昧的氣息霎時瀰漫開,兩個人之間的熾熱的心火熱依舊。
「不過什麼?」沉靈一字一頓,薄唇輕斂著冷意。
如果暮離不能說出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他便當真會動怒,徹底震怒。
「不過,」暮離依然拖著長音,將沉靈克制的怒火全球收入眼底,半晌,才慢悠悠地說:「只有一個時候,可以命令我。」
「什麼時候?」此時,沉靈被暮離的話引起濃烈的怒意,絲毫沒有發現,當暮離和他說話的時候,已經漸漸靠近他。
沉靈只記得暮離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了兩個字,然後,便徹底的陷入瘋狂之中。
那兩個字沒有一點隱晦,猝不及防地闖進沉靈的耳朵里,同樣是一字一頓,充滿了誘惑:榻、上。
「……」
僅是一瞬,沉靈就再也無法淡定了。
這個總是讓他顛簸在天堂與地獄的女人,不知道以後還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驚喜,或者,是那從來不敢去奢望的未來。
…………
沉靈返回大盤古都的時候,天色已近清晨,東方的天就快亮了。
他的那一件黑色袍子浸滿了清晨的水霧,色澤晦暗,越發深沉了。但是,他的腳步卻是輕快無比,彷彿這一夜滿足了他所有的人生幻想,以及對於未來的期望和信仰。
啪!
大廳里,一盞茶摔落在地,化成了幾片,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