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傷了你的人
暮離行走在茂密的山林里，越發往山頂之巔走去。
沿途之中，她偶爾停下腳步查看附近草叢，尋找著有用的藥材。
雖然只需用到三兩顆罷了，但是卻極為珍貴，不易尋找。
在她身後，遠遠走來一道清雅絕塵的男人身影，步履無聲，帶著幾許午後微暖的山風。
暮離停下腳步，等待那道男人身影到來，抬眸輕瞥了一眼，話語淺淡，清澈好聽：「嫦曦，你怎麼過來了？」
嫦曦負手身後，徐步緩緩：「傷了你的人，自然得向你知會一聲，免得你心裡不舒服。」
「你還知道呢？」暮離的視線從嫦曦身上一掃而過，半蹲在地上，她輕輕撥開浮草，發現一株硃紅色的幼苗，取下一片草葉放入口中，咬了兩下，吐掉：「不好吃。」
「一片鬼草花絨葉子罷了，沒有毒到你已經是萬幸了，哪裡輪得到你品嘗滋味？」嫦曦遞過去一塊手帕，輕聲斥道：「多大的人了，還是這麼不小心。」
「多大的人？你不是知道么？」暮離站起身，唇角在手帕上留下一條淡紅色的痕。
嫦曦將手帕接了過去，替暮離擦拭唇角尚未抹掉的鬼草汁，話語輕淺，透著一絲妥協：「我向你道歉。」
「我有什麼資格讓你道歉？」暮離拂開手帕，提著裙擺繼續往陡峭的懸崖邊上走去。
自古靈草多向崖壁，越是險峻的地方，越有奇珍異寶出現。
血族人擅長攀岩，天生能夠行走在陡峭的山崖邊上，暮離站在懸崖前縱身一躍，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在她身後，一襲清雅白衣似一朵雪色蓮花徐徐飄下，落地無聲。
雪色的衣袍被半空中的山風吹起翻卷的袍花，纖塵不染，凝如天上一片片美麗的蓮花瓣。
「小離兒……」
嫦曦停在暮離的身畔，並未用手攀著山崖上的陡峭石壁。
他彷彿是在雲海里行走，任由往來的雲朵隨意飄蕩，雲停在哪裡，他就停在哪裡。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那朵雲彩彷彿有了智慧，不管山風如何吹拂，只會停留在暮離的身邊，隨著暮離的身影四處輾轉。
暮離終於看到了一株珍貴的藥草，或許醫治顧珩的傷。她剛剛伸手過去，想把藥材採下來，一抹清淺的白蓮花香就攏了過來。
隨即，那顆藥草便到了嫦曦的手中。
「小離兒，給你。」嫦曦將藥草送到暮離面前，唇畔泛著淡淡的笑容。
「不要。」暮離一踩腳下的石頭，向上方躍去。
也許是她任性，固執地和嫦曦發脾氣，但是，她心裡就是窩著一股火，不發出去，難以再面對嫦曦。
唇畔笑容一滯，嫦曦狹長冰冷的眸湖幽深一片，暗藏絲絲冷意。
嫦曦隨手將藥草放回去，又撥了些山土埋上，略微停滯少許，追逐而去。
一路上，暮離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理睬嫦曦。
嫦曦倒也不走，不緊不慢地跟在暮離身後，話語不多，並未解釋。
懸崖上的各種珍貴藥草經歷了一趟從天堂到地獄的折磨。
每每都被連根拔起，隨後又被埋上山土，安分守己的回歸原位。
暮離看著嫦曦那般模樣，一時之間雖然心意難平，但是卻也無法再繼續發脾氣了。
終於，在一株靈參草險些又被種回原位的時候，暮離伸手拉住嫦曦，瞪了嫦曦一眼，將靈參草從嫦曦的手裡奪了回來。
她悶聲悶語的說：「這個不能扔，可以為雲光的小孩解毒。」
「噢，是邊小墨。」嫦曦恍然，乖乖地鬆了手，放開靈參，隨即又將暮離的手握住了，緊緊的。
「你做什麼？鬆手，放開我。」暮離往回掙了掙，掙不開。
她發現，眼前這男人的力氣極大，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霸道，不可理喻。
「不。」嫦曦輕言淺語，淡淡的，吐字如金。
暮離又掙了掙，還是掙不開，兇巴巴地威脅道：「放手。再不放手，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按照以往慣例，嫦曦這個時候一定會鬆手的。可是，今天他偏偏不。
嫦曦並不是沒有理由，而是生性淡泊，不喜解釋。
不過，今天還是破例了。
只聽，他極為認真地說：「你若今天都不理我，那麼，還談什麼以後？」
「……」暮離被嫦曦的話堵住了。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開始不寵著她了？
莫名的，感到幾分委屈。
眼角忽然間就濕潤了。
暮離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有些難過，定定地望著嫦曦，一言不發，惟有眼神逐漸變得脆弱。
無奈之下，嫦曦輕嘆了一口氣，拉著暮離擁入懷裡，再一次向暮離妥協，「好了，不難過了。我向你道歉，以後不這樣對你了。」
他總是看不得這個女人傷心，哪怕寧願自己傷心著，也得溫言軟語的哄著。
暮離輕輕捶了嫦曦一下，「你沒有以前那麼喜歡我了。」
「嗯，」嫦曦竟然贊同了。
「你居然同意？」暮離的心又被扎得碎了一地，她感到不可思議，「你怎麼可以這樣？」
這是哄她嗎？
純粹是在氣她，好不好？
「呵呵，」
嫦曦狹長冰冷的眸子里浮現一絲妖嬈的緋色，靜靜地看著暮離，淡笑不語。
「你還笑？」暮離心中的難過已經被憤怒替代了。
「當然。」嫦曦似是故意惹惱暮離，也許，只是想逗逗她。
嫦曦喜歡看到暮離與眾不同的模樣，即使是生氣也好。
因為，暮離很少對別人生氣。
嫦曦時常會想，暮離大概是隨了他的性格，總是能夠看到別人的善良，愛憎分明，嫉惡如仇。
「你、你，」暮離當真被嫦曦惹惱了，再次推開嫦曦，想要離去。
在懷抱里，嫦曦任由暮離肆意推著她，忽然，他問了一句：「你到底為什麼生氣？」
嫦曦一直都很疑惑。
如果只是因為他傷害了顧珩，暮離應該不會生這麼大的氣。
一個人類罷了，相識不過數百年，就算是記憶恢復了，又能怎麼樣？哪裡抵得過他們幾千年的相思之苦，入骨之痛？
嫦曦猜測著，暮離之所以會生他的氣，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只不過，到目前為止，他暫時還不清楚而已。所以，得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