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人在做，天在看
吳荏萱一旦想清楚了這個事實，就更加擔憂了。
今天晚上，她想和李慕白談一談，爭取談出個好結果。
路冷坐在輪椅上，端著杯子顧自喝茶。
他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吳荏萱后，就再也沒有說話，而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吳荏萱擦掉快要落下的眼淚，控制住內心的傷悲，安靜等待著。
一個小時后，李慕白換了一套家居服走出浴室，渾身上下清爽乾淨，散發著淺淡的沐浴露味道。
他端著一杯溫水走進客廳，喝了兩口，說道：「你們來做什麼？」
「慕白哥哥，我、我想和你談一談。」吳荏萱不敢注視李慕白的眼神，那淡薄的眼神如刀，割得她心臟難受，無法呼吸。
李慕白抬腕看了看時間，說道：「十分鐘。」
「太短了，那點時間怎麼夠？」吳荏萱驚訝的望著李慕白，說話聲音猛地提高了。
李慕白輕抿了抿唇，眉色泛起一絲冷淡，說道：「我需要休息。」
在金港這些天里，他的身體已經透支到極限了，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撫慰吳荏萱，亦不想解釋什麼。
吳荏萱猩紅的眼底漾起一抹水光，豆大的淚珠兒忍不住滴落下來，砸在手背上。
她似乎把沉睡中那六年的眼淚全都流盡了，滿心裡都是悲哀和後悔：「慕白哥哥，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還像以前那樣對我好，行嗎？」
李慕白沉下目光，神色冷淡：「知道哪裡錯了么？」
以前，對於那六年，或許他一無所知。
可是，當他一次次受到暗殺、人為車禍的時候，他就讓莊嚴去調查周牧文。
莊嚴帶回來的消息里，不僅有周牧文做的那些骯髒事，還把吳荏萱一起挖出來了。
直到那時，李慕白才明白一件事。
原來，在那六年裡，吳荏萱夥同周牧文一起合謀欺騙了他。
六年裡，他為了償還一場奮不顧身的救命之恩，拋棄了獵人的信仰，雙手染血，親手斷送了無數血族人的生命。
甚至，在最初見到暮離的時候，還曾經動過挖取暮離心臟替吳荏萱更換心臟的念頭。
如今想來，他大概是鬼迷心竅，眼瞎了。
幸好後來沒有那樣做，否則，他一輩子都將活在慚悔中。
那個時候的暮離身受重傷，虛弱到了極致，毫無還手的力氣……
李慕白一直以為吳荏萱是被傷害的那個人，可是，結果卻是她用『無辜』給了他一個假象，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假的。
吳荏萱一下子僵住了，雙手絞在一起緊緊地攥著。
她好像從李慕白的話里察覺了什麼，一時間，李慕白對她的那股陌生感又增加了：「慕白哥哥，我、我不會再犯錯了，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無法原諒。」李慕白淡淡說道。
六年裡，一隻只血族被他送進周牧文的實驗室，他罪孽深重，已經失去原諒任何人的資格。
包括他自己在內也永不原諒，因為，無法彌補那些已經逝去的靈魂。
吳荏萱著急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我們已經訂婚了，再過不久就要結婚了啊。」
她求過吳女士了，吳女士答應她，一定會讓李慕白和她結婚，這是鐵板釘釘的事實，改變不了。
路冷握住吳荏萱的手，讓吳荏萱不要再說下去。
他抬起頭看向李慕白，一張年輕的面孔暗淡無光，彷彿憔悴了很多：「你都知道什麼？」
如果一點事情都不知道，李慕白不會拒絕得如此乾脆。
就像以前，李慕白即使不喜歡，卻沒有明面上講出來，不到萬不得已，這個男人不會選擇去傷害對他有恩的女人。
李慕白輕輕搖晃著透明的玻璃杯，茶黑色的視線落在水面上，隨著旋轉的水色飄晃，說道：「該知道的，總會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可是，荏萱喜歡你這麼多年，那份感情是真的。有些錯誤是迫不得已，不能原諒一次嗎？她需要機會來改變。」路冷說話時樣子很認真，沒有半點虛假。
他是男人，明白男人骨子裡的倔強，才會為了吳荏萱說這番服軟的話。
為了吳荏萱，他是真心實意的付出，只盼著吳荏萱能夠得到幸福。
吳荏萱緊緊握住路冷的手，眼睛都快哭腫了，心臟也跟著快速跳動起來。
她忽然呼吸急促，氣息紊亂，捂著胸口倚靠在路冷的肩膀，委屈的說道：「慕白哥哥，我只是喜歡你，有什麼錯呢？」
李慕白皺著眉，凝視著吳荏萱久久無聲。
半晌后，客廳里響起他淡漠如水的聲音，似乎也有些疑惑：「荏萱，我也僅僅是不喜歡你，又有什麼錯呢？」
在愛情里，他第一次如此直接的面對吳荏萱，把話攤開，全部說出來。
他應該是沒有錯的。
不喜歡便是不喜歡，不會心動，不會被引誘，不會想去接吻，迫切地去觸摸著彼此熾燙的肌膚……
那種彷彿要燒盡所有的深刻感覺，他只在暮離的身上尋找到過。
至於其它女人，哪怕是單獨相處在一起，呼吸著狹小空間里的彼此呼吸，他都覺得不自在。
每當和暮離獨處，他的視線總會纏繞在暮離的身上，一分一秒也離不開。
以前不曾體會，理解不了突如其來的渴望，但是自從恢復記憶后，他才明白，有些事情早在千年之前就埋下了伏筆，改變不了。
吳荏萱的眼淚嘎然而止，最後一顆淚珠兒滴落在路冷的手背上：「你說什麼？你不喜歡我嗎？你……」
她無法相信，六年間細心體貼的照顧，怎麼可能不喜歡她呢？
她們可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有誰能比她更加適合李慕白？
路冷不自覺的握緊了吳荏萱的手，表情有些複雜：「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荏萱嗎？」
如果真的不喜歡，那他是不是就恨錯了人，吃錯了醋，發錯了瘋？
李慕白握著水杯將水一飲而盡，把杯子遞給張虎，說道：「我只說一次，你們聽好了。我不喜歡荏萱，一點都不。」
「你……」路冷徹底震驚，難以置信的睜大了冰冷的眼眸。
吳荏萱受到強烈衝擊，儼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一時脫口而出：「不可能。你照顧了我六年，那麼體貼，那麼仔細，怎麼會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