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讓她滾
暮離轉身回首,一襲清瘦身影優雅尊貴。
她絕美的唇角,掛著一絲戲謔,說道:「你確定是贏,而不是傾家蕩產?」
「你什麼意思?」莫逸凡一愣。
他的底牌,是兩條A。
不僅可以分成兩副牌,還可以一牌多算。
贏的概率非常大。
所以,為什麼會傾家蕩產?
他希望,暮離可以給出一個合理的回答。
然而,暮離只是笑了笑,不說話。
她走進廚房,開灶起火。
廚房的案台上,擺著一小籃子事先清理好的小白菜。
那是她親自到菜園裡,摘下來的小青草。
客廳里,莫逸凡感覺到了一股被冷落的滋味。
他站在茶几前,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將暮離的兩張底牌翻開。
「……」他瞬間傻眼了。
原來,暮離的兩張底牌,竟然是二十一點裡的『天算』。
所謂天算,類似麻將里的天胡。
即指,玩家起手的兩張暗牌,分別是:一張A,一張十。
當這兩張牌,作為起手暗牌時,A數字,可以作為『十一』,來計算。
因此,暮離未曾翻起的這兩張底牌,合在一起的數字,剛好就是二十一。
也就是說。
暮離一張牌不收,天算而贏。
莫逸凡一張牌未得,卻不戰而敗。
這真是,一個瀰漫著不盡憂傷的結局。
不過,幸好暮離手下留情,沒有翻開牌面。
以免莫逸凡在面子上,輸得太難看。
但是,莫逸凡是一個牌品極好的男人。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值得被其它女人『娶』回家的。
因此,他當然不會賴掉賭注。
可是,一下子輸掉了整整三十萬賭本……
他的心,真的好疼。
不僅是心,他的心肝脾肺腎,全部都抽筋似的疼。
「哎……」
莫逸凡收好撲克牌,坐在沙發上冥思苦想。
他能不能想個辦法,讓時間倒流,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呢?
…………
噹……噹……
沒過多久,牆上的時鐘敲響了。
清晨六點,天亮了。
暮離煮好一鍋小白菜湯,盛到湯碗里。
她端著湯碗走出廚房,準備上樓。
「暮離小姐,請看這裡。」廚房外,莫逸凡一聲熱情的呼喚,久侯多時。
他美好白皙的長指上,掛著一條纖細的銀鏈子。
銀鏈子上,掛著一塊圓形懷錶。
那隻圓形的懷錶,像是一隻漂浮在大海里的小船。
它突如其來,闖進暮離的眼帘。
在那一灣銀色的湖泊里,搖搖蕩蕩,散發著朦朧的光輝。
莫逸凡輕緩溫柔的聲音,徐徐飄蕩在暮離耳畔:「聽,那是大海的聲音,它會帶著你,找到回家的路……」
暮離站在廚房門口,驀然停下腳步。
她的身體,陡然間僵硬地挺直。
她一張清冽絕美的面孔上,逐漸失去意識。
她深邃狹長的古鳳瞳底里,浮起些許銀光。
那銀光落刃,美若流星。
在她廣闊浩瀚的眸海里,灑下一片璀璨星芒。
飄然遠去,霎時消逝……
莫逸凡輕輕地搖晃著手中的懷錶,將暮離引向沙發。
這就是,他剛剛冥思苦想出來的好辦法。
催眠。
他只要將暮離催眠了,讓暮離忘記賭牌這件事。
那麼,他的三十萬,就不用送出去了。
他的心肝脾肺腎,也就不用疼的快要死了。
…………
兩個小時后,清晨八點鐘。
李慕白在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中,睜開眼眸。
他抬起手,遮擋在額頭上,緩了緩神,說道:「老師……」
電話是周牧文打來的。
今天,周牧文的脾氣,有些暴躁。
他在電話里,嚴厲地質問道:「慕白,你在做什麼?」
「我,還沒有起床……」
許是催眠過後的餘韻,李慕白的反應,稍微遲鈍。
平日里,他絕對不會這般,如實交代。
電話中,周牧文明顯動怒了。
他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憤怒爆發。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慕白,我知道你最近公事繁忙,身心俱疲。可是,你不能一直懈怠下去。不要忘了,你的肩上還扛著很多責任。」
「我……唔!」
李慕白撐著床沿兒起身,一不小心,觸動了身上的傷口。
他冷不防地悶哼了一聲,跌回床上。
那傷,很痛。
貌似,很嚴重……
周牧文心思敏銳,察覺到李慕白的異常。
他立刻停止勸說,改了口徑:「慕白,你今天暫時不要去上班了,來醫院陪陪荏萱。她剛剛脫離危險期,很需要你。」
當然,他也很想知道。
昨天夜裡,李慕白到底去做什麼了。
「好的。」李慕白緩慢坐起來,沒有拒絕。
以他現在的情況,的確不適合上班。
去探望一下荏萱,也好。
「對了,你要是有時間,就抽個空,再去看看楊老師,委屈你了。」周牧文囑咐道。
「嗯。」
李慕白輕聲應下,掛了電話。
他倚在床前,顧自低笑。
一頭栗子色的碎發,遮擋住了他茶黑色的深眸。
縷縷髮絲拂落在蒼白的額前,蓬鬆而柔軟。
他唇畔微彎,抿起一道冷淡的唇線。
呵呵。
大不了,把自己當成是酒吧里的少爺好了……
…………
醫院裡。
周牧文掛了電話,走進重症加護病房。
病房裡,吳荏萱躺在病床上。
她戴著呼吸器,臉色蒼白,容顏憔悴。
她微閉著眼眸,似乎還沒有從昏迷中醒來。
她的胸口,微弱的起伏著。
偶爾顫動一下,復又緩緩地恢復了平靜。
周牧文坐在病床前,凝視著吳荏萱。
他的眼神里,帶著一股濃烈的擔憂,說道:「荏萱,你再堅持一段時間,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呵……」病床上,吳荏萱陡然沉重地喘息起來。
她的喘息,一聲接著一聲,頻率越發急促。
她蒼白的面龐,逐漸憋出一抹深暗的紫紅色。
她好像,很快就會停止呼吸了。
周牧文連忙起身,準備去找大夫。
忽然,一隻枯瘦的女人手臂,從被子底下伸了出來。
她緊緊地,抓住了周牧文的手腕。
病床上,吳荏萱深喘了幾次,緩慢地睜開眼眸。
她漆黑的眸子里,覆滿暗淡的濁光。
她試圖開口說話,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她的聲音輕淺微弱,細弱蚊蠅。
卻不失女人在捍衛愛情時,固有的驍狠、決絕:「楊、楊雅妍,讓、讓她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