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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柳南春收義子,陳衍成拜入稷下學宮.

  琉璃城外,三十裏的一處茶館,一夥人坐著喝茶。


  “也不知道成沒成,好煩。”陳衍成坐在茶館台階上,嘴裏叼著根狗尾巴草。


  陳衍成總是喜歡嘴裏有點東西,要不然太乏味了。


  文家三傑,不哭不鬧,就靜靜的坐在屋子裏,打消了陳衍成取笑的興致。


  陳衍成往後一靠,身子壓在了文靈昭的腿上。


  “嘿嘿。”賤兮兮的笑了一聲。


  嘿嘿是和畢老三學的,陳衍成喜歡以此來描繪內心的活動。


  陳衍成仰視著文靈昭,冷不丁的說道:“你為啥不嫁人去呢?”


  文靈昭看了一眼陳衍成,沒說話,隻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陳衍成翹著二郎腿,哼著古怪的小歌兒。


  從中午到下午,太陽緩緩移動,一點消息都沒傳來。


  陳衍成站在茶館屋子裏挑了挑眉頭,很不正常,按說自己這邊的行動早已經入了朝廷。


  朝廷那邊不可能沒動作,哪怕隻是一句話,一個動作,也馬上就會傳來消息了。


  不可能這麽慢,陳衍成看了看那三個女子。


  三個女子出奇的安靜,陳衍成走到了文靈雪麵前,死死地盯著她那雙眼睛。


  文靈雪也不躲,直直地看著陳衍成,滿眼的不屑。


  “我-踏-馬靠!玩老子!”陳衍成扭頭看著三十甲士。


  三十個人已經全部換上了盔甲,手中拿著明晃晃的大刀。


  陳衍成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個首領。


  “你丫的是張安下的人?!”陳衍成顫巍巍的問道。


  “我從沒說過自己是誰的人,都是你自己猜的。”銀盔首領筆直地站著,在手中提著一把大刀。


  “完美!”陳衍成伸出兩個大拇指向著三十甲士。


  陳衍成吐了一口濁氣,歪了歪頭,“你贏了!”


  陳衍成張開雙手,要束手就擒。


  銀盔首領揮了揮手,兩名甲士出列,作勢就要綁了陳衍成。


  陳衍成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水壺,扔向了那兩個甲士,壺水滾燙,熱氣騰騰!

  兩名甲士伸手一擋,茶壺頓時破碎,蒸騰起一陣水霧。


  “笨蛋。”陳衍成輕輕說了一句,然後抓起文靈昭就跑。


  水霧散去,說時遲那時快,陳衍成刹那間騎上一匹馬,直奔荒野而去。


  銀盔首領麵無表情,抬手搭弓,一隻長箭破碎長空,幽然而至。


  “噗!”一聲,中了陳衍成的左肩。


  陳衍成左手駕馬,右手又伸出了一個大拇指,隻不過這一次是向下比的。


  然後駕馬而去,煙塵撩撩,風土滾滾。


  琉璃城內,柳南春已經到了城主府,後麵跟著文昌齡。


  柳南春黑著臉“文昌齡,如果那個人出了事,不僅你死,你全家都得死。”


  文昌齡歎了歎氣,黑白相間的頭發已經全部轉白了“你知道他們的手段,我隻不過是一步棋子,就像在朝廷上一樣,即使我全家都死了,他們也不會管的。”


  柳南春轉身用手狠狠地戳著文昌齡的胸口“你知道他是誰嗎?你明知道張安下手段比你我都髒,你還弄我?他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麽不要命的玩我?”


  柳南春一臉疑惑的看著文昌齡。


  文昌齡繃直的躺在了椅子上,有氣無力地說道:“他和我說,可以長生。”

  “你信了?”


  “不信。”


  “但是我真的想。”


  “滾蛋!”柳南春一把扇在文昌齡的臉上,打出了血,緩緩的從嘴角流下來。


  “一群狗東西,借著狗屁的神什麽的忽悠你們這群老瘋子!你是,張安下是,整個朝廷除了楊堅還中立著,還有誰不是?嗯!你告訴我,還有誰不是!都-他-媽瘋了!”


  文昌齡聽著柳南春發怒,嗬嗬的笑了起來,獰笑,桀笑!

  “你眼光太低了,你以為現在還是以前的單純江湖?自打南朝開海到了海外碧眼那,就全都變了!”


  “瘋子!瘋子!瘋子!”柳南春指著他歇斯底裏的罵道。


  ——————


  陳衍成負著傷騎馬奔行了很久,從黃昏到黎明,陳衍成一直死撐著,直到一處小溪旁,倒下了。


  馬兒已經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春季的黎明還是很冷,馬噴出一陣陣氣霧。


  很累了。


  文靈昭看著倒在地上的陳衍成,似乎是在想什麽。


  一路奔襲,她也很累。


  文靈昭蹲下身子摸了摸陳衍成的箭傷,血已經幹透了,流了一身的血。


  箭中左臂,牽扯到了心口的舊傷,陳衍成很難受,即使昏過去了也依然覺得喘不上氣,覺得有什麽壓著自己,身體很沉。


  文靈昭很吃驚陳衍成的毅力,一個少年居然有如此大的堅韌性格。


  文靈昭把陳衍成拉到小溪邊上,脫掉了陳衍成的上衣,露出了一口拳頭大小的傷口,觸目驚心!

  文靈昭皺了皺眉,退了幾步,她沒想到會是如此重的傷。


  “不是敵人最好。”文靈昭輕聲碎語了幾句。


  血不再向外淌出來了,隻是還有些血不斷的滲出來,帶動著跳動的肌肉,文靈昭可以清晰的看到陳衍成傷口裏跳動的肌肉,很可怕。


  不能用水,水更會加重傷勢。


  文靈昭是被陳衍成綁出來的,身上什麽都沒有,除了自己的一身白藍流仙裙。


  需要火,陳衍成不能死,就目前來說,文靈昭需要靠陳衍成才能活著。因為政治,文靈昭現在算是與陳衍成綁在一起了。


  如果陳衍成死了,柳南春會反撲,更容易的吞下青州,而且到時候文靈昭也絕對會死。


  文靈昭翻了翻陳衍成的隨身雜物,有一根煙熏。


  煙熏中有一些火種,可以用來生火。


  文靈昭拿起刀想要把馬刺死,然後把陳衍成放在馬的肚子那裏,有餘溫,可以抵擋一下寒冷。


  文靈昭舉了幾次刀,都沒有下手,扔了刀。隻是又把陳衍成的書箱放在馬的前腿,然後又搬了一塊石頭放在後腿,把陳衍成拖在了書箱與石頭的中間,背後靠著馬的肚子。


  文靈昭感覺這樣陳衍成不會被馬壓死了,就去四處撿了木棍。


  火種跨越了時間來到了現在,點燃了一場火,給了黎明一絲警告,也是給了兩人溫暖與安全。


  文靈昭又找出了刀,燒的通紅。


  又尋了幾株草藥,放在嘴裏嚼了嚼,很苦,也有絲甜味。


  火紅的刀尖謹慎且顫抖的深處了傷口,文靈昭要去挑出裏麵的箭頭。


  銀盔首領的箭很不一般,出自神工營,刺破之後箭頭會留在身體裏,箭細且長,卻威力極大。

  文靈昭手顫個不停,她一直在心裏默念著不要緊張,卻依舊是顫抖。


  看著通紅的刀慢慢的變冷了,文靈雪狠狠一咬牙,閉上眼用勁向傷口內一紮,然後向上用巧勁一挑,一個帶著血和肉的箭頭翻飛在空中。


  血濺在了文靈昭的臉上。


  文靈昭呆呆的拿著刀坐在地上,沉默不語。


  陳衍成什麽都沒了感知,隻覺得痛苦不堪。


  紫氣東來耗費了大半的元氣。本來一箭是不能把陳衍成怎麽樣的,但是牽扯到了心口的舊傷。


  現在陳衍成的體內隻剩下了一絲氣機,來自大青牛的青牛小勢。


  一種內功功法,陳衍成隻是修到了第三層,體內隻有一道氣機。


  卻是這道氣機循環往複,周而複始,一直滋潤著陳衍成的身體。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法自然。


  陳衍成的空虛身體為青牛小勢創造了契機,體內沒了元氣,也就隻有了青牛大氣的衍生。


  ——————


  這一日,風和日麗,秀美的山峰映著朝陽散發出神聖的光輝,照映出紫氣,騰著雲霧。


  小溪旁,文靈昭正在熬粥。


  三天了,每時每刻,文靈昭都在陳衍成的身邊,每天最大的念頭就是陳衍成快點醒過來。


  文靈昭終是殺了馬,還是殘忍的剝下了馬皮。


  她找了幾根粗壯的樹棍,支在了地上,然後上麵蓋上了馬的皮,足以擋雨。


  粥裏有一些野小麥,沒熟,是青澀的,也是能吃。


  還有一些馬肉和蘑菇。


  文靈昭是文家的長女,能做到這些已經跟不可思議了。


  如果陳衍成跑的時候抓住的是文靈雪或者文靈瑞,肯定早已經死在了這荒野。


  文靈昭細心的看著粥,仔細的控製著火候,生怕有一滴粥溢出來。


  陳衍成做著夢,夢裏有個人壓著自己,在一個狹窄的空間裏,那個空間很熱,陳衍成感覺喘不過來氣,感覺很憋屈。


  仿佛作繭自縛,陳衍成好像有了點意識,腦海裏突然蹦出作繭自縛這麽一個成語。


  陳衍成感覺快死了,然後恍地驚醒。


  陳衍成吸了一大口氣,仿佛才遇到空氣。


  陳衍成抬了抬眼,眼睛摩擦的痛,睜不開,隻能勉強的有一絲小的縫隙。


  陳衍成看著外麵這個世界,好陌生。


  陳衍成看見一個背影,自己腦袋很模糊,記不起那是誰。


  背影很美,穿著薄薄的白色衣衫,原來是一身褻衣。


  陳衍成摸了摸傷口,很詫異,像個粽子,不過還好,天氣不熱,沒有被悶住。


  是那身流仙裙撕成的布條,一圈一圈的纏繞在陳衍成的胳膊上,裏麵裹著草藥。


  陳衍成靜悄悄的坐起身,湊到文靈昭的耳邊“打劫。”


  語氣平淡。


  文靈昭身子顫了一下,扭頭看著坐著的陳衍成。


  眼神露出了一種陳衍成從沒見過的東西,像是嗔怒。不是真的生氣,好像有一些別樣的情緒在裏麵。


  文靈昭撿了塊石子丟在陳衍成的頭上。


  陳衍成笑了笑,晃了晃腦袋。


  兩個人第一次在一起喝了粥,迎著大山輝映來的朝霞,坐在溪邊,慢慢的品嚐著這來之不易的“粥”。

  這一年,陳衍成十六歲,文靈昭二十一歲。


  半旬後,琉璃城的城主府,柳胖子坐在城主府的堂廳的首位。


  屁股下是價值千金的小紫檀木做的太師椅。


  穿著一身寬鬆的紫色衣裳,撚著下巴的一綹小胡子,拄著大頭好像沉思著。


  “今天中午吃啥呢?琉璃城這麽大,好吃的我都沒吃過,不行,我得出去買點回來給媳婦兒吃,她肯定愛吃。”


  柳南春叫來一個下人,去了東邊的廂房叫醒一個人。


  “我先出去一趟,一會兒你把他叫醒了別說是我叫的,你就說是你自己看他沒吃早飯才來叫醒他的,還有,囑咐他注意身體。天天晚上玩的很歡的。媽-的,想起這個就來氣!”


  柳南春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力不從心,打心底就生出一股悶氣。


  “走了走了!你現在就去叫他,不學好!哼!”


  柳南春指使著下人趕快去,然後背著手就離開了,挺著一個大肚子。


  那個下人很無奈,攤上這麽一個主子,真的不知道咋辦了。


  下人來到了東廂外,怯懦的敲著門“陳少爺,起來了,該吃早飯了。”


  下人連續喊了幾聲,見裏麵沒有動靜,用大力使勁敲了敲房門。


  “啊啊啊!!老子睡個覺你們都不歇停,你讓柳胖子等死吧!”房間裏傳來一陣怒吼。


  然後一個青衣提著菜刀就出了房門,“柳胖子呢?!”怒氣騰騰的問道。


  “城主說他有事出門了。”下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死死地低著頭。


  “啪”一聲,菜刀砍碎了房門邊的綠植,花盆碎了一地。


  然後青衣又怒氣騰騰的走回了屋,“你讓他馬上立刻現在就來找我,不然後果自負!”


  下人趕忙跑了,找了柳胖子,說再也不去了,柳胖子給了一個欣慰的笑容,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後日子還長。”


  中午,堂廳。


  柳南春坐在側位,笑嘻嘻的看著太師椅上的這位菩薩,“小橙子,以後別這麽大氣了,你姑姑心疼你。”


  柳南春摸著臉上的包,給陳衍成夾了一筷子菜。


  “好!”


  “懂事兒!”


  “菜真的好吃!”


  柳南春黑著臉。


  “那個銀盔三十查到了沒?”陳衍成吃著飯問道。


  “確實是張安下的,不過應該不是張安下安排的行動。”柳南春回道。


  “早晚辦了他。”


  夜晚,夜涼如水,花樹映著月影,陳衍成與柳南春在院子裏舉杯對明月,對影成六人。


  “明天你就是我的義子了,有什麽感想嗎?實在不行先叫聲爹來聽聽?找找感覺,別到時候穿幫。”


  “嗬嗬。”陳衍成笑了笑。


  柳南春正了正身子,“好戲要開場了。”


  “你封完義子後,就去稷下學宮,拿了爵位,一切就都好了。”


  “嗯”


  “注意身體。”


  陳衍成歪著頭斜眼看著柳南春“嗬嗬。”


  “學我。”


  “嗬嗬。”。


  “嗬嗬。”


  兩個人在庭院中癡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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