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涅槃重生
藥香充斥在屋內。
王牛躺在床上，全身都用繃帶裹起，隻露出一張蒼白的麵頰。
“叔，醫生怎麽說？”
見李元昊送走醫生走了進來，李晟急忙迎上去問道。
“雙手手骨粉碎，頸椎碎裂，你這朋友算是廢了。”李元昊的麵色不太好看，“別說能不能治好，就是現在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李晟緊緊抿著嘴唇，突然扭頭一言不發的朝門外衝去。
李元昊一把拉住他，低喝道：“你幹什麽？！”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李晟的眼珠瞪得通紅，牙齒幾乎要咬出血，手指著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王牛低吼道：“這些都是我兄弟教我的！
他現在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危在旦夕，要是路上走了一個人也寂寞。我去讓花少雀陪他一起，路上也好有個伴！！”
“胡鬧！”
李元昊麵色陰沉下來，手掌如同鐵箍緊緊攥住李晟的胳膊。
“你也是李家下一任家主，你要明白你身上的責任！這麽衝動魯莽，這麽能庇護李家發揚光大？”
李晟掙紮的動作小了起來，他心中感到一陣悲哀，雖然自己出生大家族享受著旁人可望不可即的優待，但是自己也必須承擔起自己在家族中的責任。
的確如同二叔所講，他現在沒有去拚命的權利。
因為他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代表整個李家。如果跑去殺了花少雀，說不定整個李家都將在城主府的怒火下毀於一旦。
見李晟情緒平緩了下來，李元昊也放開手，語重心長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你父親還沒有回家，家族內人員不齊，報仇就是癡心妄想。
你需要等待機會，發展壯大家族勢力，才能在關鍵時刻給予城主府關鍵一擊，為你兄弟報仇！”
李晟沉默了一會，低頭沉聲道“我明白了”，便轉頭離開了房間。
看著遠去失魂落魄的弱小身影，李元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麵如金紙的王牛，微微歎息。
這時一個族人閃身進門，匯報道：“稟昊爺，武魂殿送來拜帖。”
武魂殿？
他們來幹什麽？
李元昊皺起眉頭。
武魂殿作為大陸上最強大的勢力，掌握著全大陸魂師的覺醒，吸收大批優秀魂師，但實際上它卻很少插足其他勢力間的紛爭。
至於後來插足各個帝國宗門勢力，是在比比東的領導下發生的。
藍溪城作為天鬥大陸有名的商業大城，自然城內也有武魂殿的一處主殿坐鎮。但是除卻為城內六歲孩童覺醒武魂，為注冊魂師頒發金魂幣之外，幾乎沒有插手過藍溪城城內事務。
今日怎麽就來了？
雖然心中有萬般疑惑，但也不能掃了武魂殿的麵子，隻能吩咐族人去回複。
“榮幸之至，必將掃榻相迎。”
……
金色的浪潮在王牛麵前翻湧，平靜祥和的光芒照滿大地。
一尊古佛如同天地初開，混沌出生時的巨人，頂天立地，巍峨的身軀撐起了整片天地。
頭頂蒼天，腳踏幽冥。
隻見一手呈捏花狀，一手豎立成掌，掌中念珠掛於其上。
幽冥之下金蓮綻放，那是不可計量的功德凝聚而成，每一片蓮瓣都凝聚著大道光輝，虛幻的規則鎖鏈纏繞其上。
一步落下，朵朵金蓮如雨後春筍般冒出。
光暈在身後浮現，隻是看一眼就能讓人心中感受到無盡的祥和於平靜，仿佛脫離了世間苦海，仿佛摒去了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
“你……就是佛？”
王牛心中震撼不可言語，隻覺得麵前的存在就是世間的唯一，代表著一切的真理。
古佛沒有說話，王牛看不清它的麵孔，似乎被薄霧籠罩。
但是它用一顆金珠回複了王牛。
不過彈丸大小的金珠從古佛沒心一閃而出，沒等王牛反應過來，就沒入到他身體中。
“別抗拒。”
三個字緩緩浮現在他的心底。
隻是一瞬間，仿佛有無數佛陀在耳邊吟唱梵文經文，但王牛卻不覺得煩躁，反而感到心神寧靜祥和，就像被醍醐灌頂一般，每一道梵文他都能清除的了解其中含義，並且能夠融會貫通起來。
金色的種子隨著金珠的消散在王牛體內漸漸成型，這個過程如此緩慢，幾乎肉眼不可察。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種子，但是卻帶著無盡的神性光輝。
就像是……神靈之種！
就是連王牛也沒有想到，他被打到瀕死，在無限近的感受到死亡的氣息之後，竟滿足了佛教中“涅槃”的真意。
涅槃在前世的佛教中意譯為圓寂、滅度、寂滅、無為、解脫、自在、安樂、不生不滅。
在佛教徒眼中經曆過涅槃就是超脫了六道輪回，沒有生命中的種種煩惱、痛苦。
如此近距離的感受死亡，機緣巧合下，王牛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達到了涅槃之境。
感受不到身邊的存在，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連精神也在無盡的虛空中被消磨殆盡，隻剩下一點真靈，如風中殘燭般倔強的堅持著。
貪、嗔、癡等情感都被消除斬斷，就像超脫了人世間的紛擾苦難，成為了……佛。
而這顆金珠就是他成佛的契機。
在金色種子的影響下，王牛眼神開始變得淡漠，無悲無喜，無欲無求。
要成佛嗎？
成為那種……摒除了七情六欲，超然一切的存在？
不！
我做不到！
強烈的抗拒讓金珠顫抖起來，金種子的凝聚也開始停止，甚至有回流的趨勢。
王牛原本淡漠的眼神也恢複了情感，他低頭摸了下自己的臉頰，不知什麽時候，他的臉上滿是淚水。
等再抬起頭卻看見眼前的古佛悄然消失，隻剩下朵朵殘餘的金蓮。
他的內心在抗拒。
摒棄了七情六欲，和脫離了人類的身份有什麽區別？
他感受不到歡笑和喜悅，不再會為了一場感人的話劇潸然淚下，不再會為了餓殍千裏而悲傷，不會再為了兄弟衝冠一怒，不會再為了姐姐做的一頓香噴噴的飯菜而高興……
這樣的佛有什麽意思？
那我寧願不成佛！！
顫抖的金珠開始崩裂，碎裂成大大小小的金色碎片。
但是它並沒有消散在天地間，而是匯聚在一起，緩緩凝聚形成了一個紫色的圓環，點點金光從其中滲透出來，讓其帶上了一絲尊貴的神性。。
眼前的一切都在崩碎，時間和空間仿佛都在倒轉，金色的浪潮歸於寂滅，就像大破碎後的宇宙一般，唯獨一輪紫色圓環在空中散發著熠熠光輝。
涅槃重生。